一室香糜后,夜已进入宁静。
安静的夜里只听得见油灯“滋滋”燃烧的声音,兀自望着白色的帐篷,身边的男人已进入熟睡,纤罗浅浅的笑了笑,憋得太久的眼泪终于可以放肆地流一回了。
再次看了一眼这张冷硬的脸,总是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掩饰在冷酷中的人,这应该是你保护自己的唯一武器吧。
纤罗闭上眼,贪恋的感受着围绕在她身边的,属于帝天的气息,再次睁开眼,双眼已变得澄澈,那一霎那间决绝的冷意浮上面容,整个人便得清冷了。
轻声走下床榻,纤罗并没有回头看过一眼。纪寒给她的琉璃香果然很有用,帝天已进入熟睡,很沉很沉,带到天ing也不会很快醒来,到那时,自己怕是已随着景延向南夏出发了。
掀开帐篷的帘布,如他所料,纪寒已早早的在此等着她了。
上前扶了扶马脖子,纤罗深吸一口气,终身跃上了马,都过了这么久,她还是骑不好马,那次的阴影看来还真是不小!
下身隐隐传来的痛,让她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抿了抿嘴,“走吧。”
纤罗一边扯弄着缰绳,一边对着纪寒说道。
看着笨拙的扯着缰绳,却又非要逞能的纤罗,纵是冰山一样的纪寒,也终于有了苦笑的表情。
放开自己手中的缰绳,拍了跑马脖子,马儿便乖乖地自行离开了。纤罗不明所以的看着纪寒,却见纪寒轻松跃上了了自己的马。
“不行就不要逞强,没人逼你。愚蠢的行为只会招来祸端。”纪寒语气恶虐地再现罗耳边说完,便又熟练地驾着马儿向另一个营地奔驰而去。
纤罗努了努嘴,几次想要开口反驳,却又实在找不出合适的反驳之词,这一路上也只好隐忍着,在说现在也不是为这些小事烦心的时候,等她把事办完,回来后,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刚一想到这儿,晶亮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她还有机会再回来吗?就算回来了,一切也都不一样了。
“我只能将你送到此处,后面的路你得自己走了。”纪寒纵身下马,望着前边成片的白色帐篷,意有所指的说道。
纤罗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他们来时的路。脑海中闪现处那双狡黠温和的凤目。
洛,近来可好?
“请帮我转告洛,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挂心。”
刚说完这话,准备驾马而去的纤罗,想到了什么,也从马背上下来,将马牵至纪寒跟前。“夏王肯定会为我准备更好的坐骑。这小家伙我也用不上,还是你带回去吧。’
说完纤罗淡淡地笑了笑,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向那重兵把持的夏营走去。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纪寒只得一重重的叹息来舒缓此刻的情绪。
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兴洛宫。
躺在床上的帝洛,辗转难眠,看着透过窗棂撒入屋内的夜光,总觉得今夜有什么事发生,好似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在悄悄的流逝。
起身下床,帝洛取下挂在床头的画像,轻轻抚摸着画中女子的容颜,低语道:“纤罗,何时才是你的归期?”
帝天帐篷内。
夜色划破苍穹,已有了亮色。帐篷内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别无任何响动,谁也不敢在这一刻去打扰躺在里面的,那头沉睡中的狮子。
帝天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嘴角挂着优美的弧度,他正徜徉在纤罗送给他的梦境中。
梦里面,他不是一代君王,只是一个普通人,隐居于山间桃林,与他此生所爱,舞剑抚琴,对世间之事,置身事外,逍遥一身。
天空的鱼肚白已渐渐显现,夏营的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看来景延是料定了她会来的。
“姑娘,王已侯你多时。”一员大将远远的看见了静静走来的纤罗,一脸谄笑的迎了上去。
“带我去见你们的王。”纤罗淡淡的说道,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夏营中的人早已列好了队,准备归去,纤罗远远的便能望见前面的马车,看来他们只是在等她了。
即便是这个宁静的、空气清新的晨日,那股熟悉的死亡气息,还是残留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纤罗不仅挂起一丝冷笑,这个地方真的是越看越有趣了。
纤罗来了兴趣,静静打量着她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没有半点差池,看不出任何端倪,却也正因为这样,她才觉得奇怪。
为什么,昨日那股萧杀、冰冷,充满了仿佛来自地狱的死亡之气,现在她置身其内,竟是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