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诛杀狱霸
武重世还没有到殿帅府视事，自然也没有随从，在太监的指引下找到范琼的侍卫房，没见到人。当值侍卫告诉他，范琼昨天刚刚交割护卫柔福帝姬的差事，很有可能去小勾栏会他的相好绿牡丹了。
武重世对朝廷规矩也不懂，暗想，为了早日惩治范琼，救出义兄赵定钧，还是一个人亲自去范琼吧。“小勾栏”，一听名字就是一家妓院。他也很想见识一下古代妓院到底是什么模样。
问了小勾栏的地点，武重世出了皇宫，向小勾栏方向而去。转过一条大街，他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大叫：“打劫啦！打劫啦！……”
武重世以前那个时代的街面上倒是经常见到这情景，宋朝也有这样的事？
打劫的能是什么样的人，小混混而已。武重世扳倒高俅取而代之，是今日最大的赢家，心情那个爽呀！自恃功夫了得，决定再做一回好人。四下望望，发现一人手中拎着布褡裢正往一条小巷中狂奔，后面一人紧紧追赶。
武重世没有多考虑，发足追了过去。当他拐过小巷口，追到一棵大槐树下面，发觉前面两个人都不见了。
这么一会功夫，他们能跑哪里里去呢？武重世正在奇怪，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整个人兜在里面。
武重世到底经验不足，又加心思全部放在寻找劫匪上了，很轻易着了人家道儿。
这是一张说不清什么质地的渔网，武重世手撕脚踹牙咬，对它都毫无办法。
他刚想去掏怀中的匕首，一把寒晃晃的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槐树枝桠上跳下一个人，武重世扭头去看，这才发现此人正是他追逐的打劫者。
就这么落入人家之手，看来这闲事还是不能管呀！武重世后悔的差点落下眼泪。
“韩少侠，你擅长多管闲事的呀！怎么，今日知道反悔啦？”一个人狞笑着从旁边一处院落内走出来，他身后还跟着那个求助的汉子。
武重世定睛一看，原来是范琼。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标上自己的呢？他没有必要深究，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心中又有了底气，大声道：“范琼，你这样对待本殿帅，不怕皇上砍你的脑袋？”
“哟！殿帅？”范琼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讥笑道，“小子儿，一天不见长本事，懂得撒谎了？”他嬉笑道，“如果你能当殿帅，本侍卫都能当上皇帝。”脸色已是阴沉下来：“本侍卫为了抓你这逆贼真是煞费苦心，俺猜你必定得来东京城耍子，果然不出所料。”
“范琼你这个狗东西，竟敢如此对待我，我将来必杀你……”武重世知道他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只能徒劳地拼命挣扎。
范琼不再理会他，吩咐手下；“把他绑上押入开封府大牢，你们等着领赏吧！”
………………
自古监狱中都少不了狱霸这种人，按那些掌管监狱者的想法，由犯人管犯人少去他们多少的麻烦。
武重世在监狱中无可避免地也遇到这样的人物。不过这狱霸估计八辈子没烧高香，可算是倒了血霉，谁叫他遇到武重世了呢！
北宋一朝，京城审谳犯人，只有大理寺和开封府，范琼认为像武重世一介草民，只能将他押往开封府。
这小子胆敢到驿站内骚扰柔福帝姬，这样的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范琼还指望靠着他升官发财呢！不想把这机会留给开封府尹，就没有把武重世押往开封府衙，直接令两名手下把人送到开封府大牢内关着，只等禀告过皇上，再定他的罪。
接待他们的监牢狱卒头儿是一个五十不到四十多岁的半大老头。大冬天还敞怀露乳，吐着满口的酒菜臭气，大概是昨晚的酒没醒，剔着牙花子从看守房内迎接出来。
对着刺眼的阳光他没看清来人，往地上吐出一口浓痰道：“你们这些生儿子不长**的家伙，什么时辰了就往大爷这送犯人。”
“你什么东西，看清没有，竟敢骂皇上侍卫，活得不耐烦咋地？”皇宫侍卫就是最低等的，见了外官也觉得高他们三分，何况这只是一个未入流的狱卒。
来人够横的，狱卒头儿仔细打量片刻，扔下手中的剔牙棒，劈脸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说道：“小的黄汤灌多了，不知是爷们几个，屋内有酒，左面黄家老店这时辰也应该开门，叫小的们去炒几个菜，很快的……”
大概是他嘴里喷出的气味实在难闻，两名侍卫包括武重世都往后一趔趄，同时用手在脸前扇着。
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其中一名年长侍卫说道：“交接完犯人，我们转脸就走，你继续偏你的，我们就不叨扰了。”
“哎呀！”狱卒头像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按说两位爷是大内侍卫，送来的自然是朝廷犯官，应该给他一间单间儿，但小的这里实在……”
没吃过猪肉，武重世还没见过猪跑？清楚这是在勒索自己。他刚提升的殿帅，不想向这样的小人低头，身上确实也没有银子，无所谓道：“多大事儿，只要有可以睡觉的地方就行。”
侍卫也说道：“人已经交给你，怎么办是你的事，俺们该回去复命了。”
狱卒头儿点头哈腰送走侍卫，把武重世带回到看守房中，仔细打量见他不过是一身布衣打扮，又没有勒索到银钱，一千个不痛快，嘴上也就不干不净起来。
“娘的*，把老爷叫出去，原来是接受这样穷不死的囚徒。”
武重世劈脸就想揍他，又不想和这样小人弄气，只等着范琼回皇宫知道事情真相，前来接自己时再找他算账，就把狱卒头儿骂人的话全当成耳旁风。
狱卒头儿估计是骂累了，起身向外面一连声喊道，“楚小单，楚小单，”两声没有喊到人，禁不住又骂起来，“楚小单，你他娘的还不出来带犯人，捉你娘的奸去了不成。”
随着叫骂，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外面狂奔而进，一手压着头上的黑色头巾。
“叫你老半天，怎么到这时才出来？老子一个窝心脚踹死你这个王八犊子。”楚小单见到桌子上还有半茶杯烧酒，不顾狱卒头儿的笑骂，端起来“咔”的一声喝得罄尽。
他喝完酒，抹抹嘴边流下的酒液，趴在狱卒头儿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娘的*，我说你小子老半天不出来，原来是这个，”指着楚小单大笑，“咯咯，你们干那些缺点事，也不怕将来受报应。”
武重世早已经听得不耐烦，说道：“二位，能不能给找个地方睡觉，俺昨晚忙了一夜，都快困死了。”
“哟，哟！好大气魄，没看到爷们正在谈差事。”楚小单捋起胳膊就想揍人的模样。
狱卒头儿酒精缠头，还想再睡一会，不想楚小单这时候再生事，挥手道：“把他送监房内去，还怕没人收拾他。”
武重世被楚小单推搡着进了巨木排钉的大门里，一条窄窄甬道两旁，都是隔出来的一小间一小间的号子。同样木栅门内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每间号子内都关着几名至数十名不等的犯人。
武重世被送进最里面的号房内。“呯”的一声，身后楚小单将门从里面关上，点头叫过一名正在抠着脚丫子的犯人，低声向他交代：“这小家伙凶着呢，好好照顾他哟！”
“楚爷，您尽管放心，别您吩咐的，小的看他就不顺眼。”这犯人长得虎背熊腰，倒也显得威风凛凛，只是一张青洼洼的蓝靛脸上粉刺疙瘩堆垒，看起来非常吓人。
楚小单赞许地拍拍他的肩膀，低头走出号房，又随手将门锁上。
武重世仔细打量，这长宽不过五步的号房内竟关着三十多人。自己站立的地方放着便桶，他皱皱眉，向里边走去，刚找到一个空隙要坐下，蓝靛脸走过来，挤过武重世，强行坐到空地上。
武重世长叹一声，又找个地方，还没有坐下，蓝靛脸又如法炮制一遍。
“大哥，”武重世双手仍被绑在身后，向蓝靛脸笑道，“不知俺那块得罪你，俺这里给大哥赔罪了。”
“小子儿，怪会说话的。”蓝靛脸一股痞相道，“你没有得罪大爷，怨只怨你娘没有给你生一张好看的脸，大爷看着不舒服。”
“你——”武重世受到如此侮辱，但还是强忍住愤怒，走到便桶旁边坐下来。
“不愿理会大爷是吧，”蓝靛脸向里面看得津津有味的众犯人道：“揍他个小舅子，楚爷有话，明天大红高粱米白菜汤管够。”
几十名犯人立刻兴奋得眼中放光，一拥而上。无奈屋子太小，只有十几个人围住武重世。
即便如此，无数的拳头脚踢都向他身上招呼过来。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一回事儿。无奈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无法腾出手来反击。
他偷眼仔细瞧着那些犯人，一旦找到机会，一脚踢出去，必定有人翻倒地上，惨叫翻滚。
没多会功夫，躺满一地都是犯人。在圈子外面指挥的蓝靛脸看出门道，大声说道：“这人有功夫，别靠他太近，用脚踢他。”趁着武重世分神的更夫，他从背后偷偷过去，一把逮住捆他的绳子，紧紧拉住：“再来两个人把他抱倒。”
几个憨大胆儿听从他的吩咐，从身后拥上来，和五人之力终于将武重世仰面朝天按在地上。
武重世打着圈在地上踢腿，无奈双肩被按住，无论如何也难鲤鱼打挺起来。
他忽然觉得手臂一阵疼，手指抠出，是一颗不过玉米粒大小的石子。
武重世将石子夹在双指之间，猛地向身后弹出，只听一声凄厉惨叫，他扭过脸，看到蓝靛脸橛子似的站着，脑门上一个血忽忽的小洞，男童撒尿般往外射着血箭。
屋内乱哄哄的打闹声顿时停下来，只听到蓝靛脸一声接着一声倒咽气的声响，一堵墙似的“轰”地倒下去。
“杀人啦，杀人啦！……”一名犯人大概是惊吓过度，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
没人顾得及他，同时围住蓝靛脸和武重世，一个个惊惧的目光看着赵定钧：“你——你闯下大祸了……”
事情发展到此种地步，武重世反而冷静下来，微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到倒时候兄弟们能给俺做个人证就行。”
其实楚小单并没有走远，还等着听武重世的求饶声呢！这个打不死的囚徒，从进到这儿，竟连一文钱也不想花，把爷的地方当成什么了？是随到随住的客栈？但也不能真打死他，明天那些侍卫老爷们如果想起他来，也是麻烦。
楚小单没有听到武重世的求饶，却听来“打死人”的呼叫。难道蓝靛脸真得将人打死了？娘希匹，下手也太狠了点吧。
楚小单一边想着如何向狱卒头儿交代，一边打开门走进牢房。
“我的爷，怎么死的人是他？”楚小单欲哭无泪。戟指武重世道，“你你…..你刚来头一天竟然打死人命，你心里还有王法吗？”
“狱卒老爷，到底是俺没有王法，还是你们，”武重世受尽腌臜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跳起来指着楚小单道：“都是你们这些吃人肉不吐骨头的狱卒，才让俺犯下如此重罪…..”
“反了，反了，”楚小单暴跳如雷道，“来人，来人，将这打不死的囚徒给俺绑上，看是他的皮厚还是俺的鞭子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