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见我逃开,马上翻身伸手朝抓过来,我尖叫一声往后爬,正好撞倒了背后的花盆架子,花盆不歪不斜砸在我的头上,顿时鲜血直流,泊泊的血顺着额头没过我的眼睛。
“六儿!”只听信陵君惊叫一声。
我要离开这里,我想,便敌不过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屋里空无一人,只听屋外有侍女活动的声音,天冷得出奇,我觉得全身冷得发抖,头痛欲裂。
绑着布条的头重得我抬不起来,我像干完重活似的全身冒冷汗,累得毫无力气,呼呼地往外喘着粗气。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不好,姑娘发高烧了,快,快去告诉公子去!”
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但我却就在迷糊之中把离开的事都想好了。搞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走,如果我早点将清楚,如果我早点让信陵君死心……
但是,信陵君会死心吗?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早点走的,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离开的,这样就不会闹成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令人难过的事,那么,我们就会永远都怀着一颗对彼此爱怜的心,没有怨恨,没有哀愁,直到死去。
信陵君并没有因为我生病而延迟他的婚礼,一切照常准备着。我拖着病不肯好,不想起床,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见到信陵君。
信陵君像履行任务似的一日三餐来探望,我闭着眼睛往里躺着。信陵君坐在床沿,俯下身来在我脸颊上贴了个吻,我马上拉上被子盖住脸,信陵君抓着被子的手收紧,又慢慢放开,叹息一声,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将被子拉过头,任凭眼泪滂沱……
日子越来越逼近,我知道我必须尽早离开,现在我在病中,所有人对我的警惕会放松,正是逃出去的好机会。等到信陵君加派人手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把我看得更紧,那时候,我就插翅难飞了。
我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我却依旧躺着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夜里,所有人都睡下的时候,我爬了起来,穿上男装,从床底下拖出我早就准备好了的包裹,里面有男装,也有我积蓄了好几年的财产。
几片竹简随着包裹被我拖了出来,是那日我写的,因信陵君进来,便赶紧扔进床底下了。信陵君拿走了第一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这是第二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和第三句: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叹了口气,拿起竹简,补充上了最后一句: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信陵君,这些,便当做留个纪念,聊以安慰。请别再记挂着我,我只是一片雪而已,当你看见我美丽飘落的时候,也是我融化的时候。
我能预知你和国家的命运,但我却无法预知你和我的结局……
半夜侍女会掌灯来照看我一次,等侍女回去睡觉,我便爬起床,躲开打着瞌睡的看夜的守门人,悄悄地摸到工房,躲进早晨天蒙蒙亮就驾车出去采购新鲜蔬果的马车里,在早晨第一线曙光中,随着隆隆的马车声出了信陵君宫。
清晨的城门人烟稀少,城门的守卫也没有对出入的人进行盘查,我弄了点泥土把自己搞得灰头灰脸,尽量看起来不要太干净,更像是个普通的老百姓,便低着头走出了大梁王城。
刚出城门没几步,背后传来急匆匆的马车,我回头一看,我的妈呀!我认得他,是信陵君的贴士侍卫!他喝下城门总管,展开手中的羊皮纸,城门的兵吏都摇了摇头,他又大手一挥,说了什么,兵吏们马上肃立起来,紧张地盘查起过往的来人。
我赶紧跑到正慢吞吞往前走的马车旁边,跳了上去。钻进去一看,马车里坐着一个清瘦的男子睁大双眼诧异地张大嘴巴盯着我。驾车人的随从回过头来正要喝住我,我忙说道:“我是韩非公子的朋友。”驾车人看了马车里的韩非,这才又继续赶车。
我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然后理直气壮地坐了进去。
“韩非?”我推了推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你,你,你……”韩非指着我结结巴巴地说。
“你见过我妹妹的!在信陵君的门口,记得不?我是她的哥哥,我叫老五!”我嘻嘻笑着“介绍”我自己。
韩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咧开嘴笑笑。
“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我回韩国。”
“哦?韩国,我刚好要路过韩国,你顺道捎我一程,可以么?”我早就想好了,先经由韩国逃出魏国,再经由秦国去楚国找鬼谷子。
“当,当,当然可以。”
我一听到他的结巴就忍不住想笑:“我听说你讲学术的时候嘴巴可厉害了,当你讲话的时候,你就当自己是在写书,不就得了?”
韩非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你妹,妹妹?”
“我妹妹?哦,怎么啦?你喜欢我妹妹?不然你干嘛不好意思,嘻嘻,不过你可别喜欢她,她可讨人厌了。”我转移话题说,“你的老师是荀子吗?”
韩非点点头。
“李斯是你的师弟?”
韩非又点点头。
“哇!”我不禁感叹道,真没想到我和这么多鼎鼎大名的古人生活在一起,还和他们离得这么近。
“我以后就叫你非哥哥了,好不好?”
韩非憨憨地点点头,样子可爱至极,跟历史上的那个天赋英才的韩非子都沾不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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