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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弗里斯的劳军之旅

新元800年3月8日,原为沙克雷,现为路博理星系边界的依那夫行星。

“镗——”随着沉闷的一声大响,军用航空飞船的舱门打了开来,弗里斯·达科尔率先走了出来,简单迅速地扫了这个星球表面一眼。

“嗯,条件是落后了点,难为庞楚在这种地方呆了九年。”

他心里这样想着,这里稀薄的空气暂时还没让他感觉不适,便见他用力躲了躲脚,好像要把这星球的所有信息从地表下挤出来,并一下子记入进自己的脑海中似地。然后他理了理头上的蓝发,抖了抖背后的红披风,让自己尽量显得意气风发的样子,才昂首阔步地走向青龙军团的驻军营房,背后跟着几个仆人,抬着带来的劳军物品……

远远地看见庞楚领着一排将官站立在青龙号的外面,见了他就热情微笑地迎了上来,张开两只大手……

“他开始显老了……,不过,他身上也开始显露出一种东西来,叫什么呢?好像在斯达特身上也看到过,——对了!是王者之风雍容的气度!”

弗里斯再见到庞楚,忍不住脑中快速地转着这样的念头。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庞楚扶着弗里斯的双肩,方阔圆厚显有霸气的脸上堆着笑意,目光满是热情。

“让我好好看看你——”

“还是那么丑怪,我想你会这样说。”弗里斯调皮地回应。

“一点也不!你成熟多了,弗里斯,变得这样英姿挺拔!——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两人边说边往青龙号军舰内走去,庞楚不忘挥了下手,将将官们打发各种散去了。

“五年?”

“不,是六年!上次我可是独自一人来这里游玩的,那年我才十八岁,第一次自己离家远行,而你还在奥利真……”

“喔!……”走进军舰内,来到宽阔的指挥仓里,弗里斯忍不住吃惊感叹,只见正面的台阶上,安放着一张镶金的大靠背椅子,阔厚的扶手上倒垂着深红的绒苏,高高的靠背上面,一条飞腾的金龙图案挂在背后的墙上,——这是青龙军团的象征图案,只是有些夸张地纯用黄金打造而成,旁边立着一个剑架,平时应该是用来放青龙剑的。宝座前方是个空阔的银白地面,上面用鎏金雕锉出一副庞大的森特共和国空界图,西北方代表路博理系的地方镀上了一层铂金,特别醒目。仓内东边安放着一个朱红木桌,旁边摆了一条红皮长沙发,两个从事官正待立在那里……

耀眼的金碧辉煌让弗里斯一阵惊叹,然后才感叹:“哈,真有创意!——这才像个房子!”

庞楚伸手从侍应官手上接过一个金杯,上面已经斟满了飘香的酒,正准备亲手递给弗里斯,却被他一阵悲伤的感叹楞住了。

“噢!我不该来的,因为我给你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你的宝贝——芙雅去世了!”

“当——”的一声,酒杯落地,庞楚扶住旁边的桌子,然后整个身子跌进了沙发中去呆坐着……

弗里斯上前,拍了拍庞楚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为你的所失深表遗憾,太可惜了,真的,……向你哀悼!——这是斯达特让我带给你的一封信。”说着递上一封信去。

庞楚接过来,忍住悲痛打开来看,却被信上的内容刺得心中更痛了……

我亲爱的朋友和伙伴庞楚:

对不起,我有个可怕的消息让弗里斯带给你,就在我们刚刚得到你大捷的消息时,我们都很高兴。昨天,也就是3月1日,上议院决定整个索多玛一起来为你带来的胜利庆祝一天,你们家的雪莱娅也决定举行一场盛大的晚宴来庆祝,这些都是应该的。但是,晚宴之后,在回家的途中,我一生的挚爱、你的宝贝芙雅却遭遇了机车事故……

两滴泪水从庞楚峻毅的脸上流出。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九年前她就长得像她的妈妈一样漂亮……”

“现在她更漂亮了,——我的意思是,永远的!”

……

庞楚悲痛了一阵子。然后才能够收拾起伤怀,替弗里斯这位代表上议院的劳军大使接风洗尘。

“上议院最近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每次都吵个不停,曼尼还是那样凶,——不过你可以放心,议员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许多人还是一如往昔地支持你。”

“哦?我很早就听说他叫嚣着要控告我罪名,我很担心——”

“你才不会!你有青龙军团,他有什么?就身后跟着的几个议员?——他不过是每次故意夸大其词,来哗众取宠,吓吓那些刚进议院的年轻议员罢了——不是么?”

弗里斯又用调皮的语调回答,老成的语调显得他好像已经不在年轻议员之列了,然后又接着说。

“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就在我来之前的那次议会上,斯达特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声地表示不会背叛你,要忠守你们之间一直以来的友谊。——真的很伟大!我的意思是——你们之间,值得干一杯!”

庞楚端着酒杯,别有深意地望了弗里斯一眼,见他正仰头干杯,才应和说道。

“是的,他真的很伟大,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我一直对他充满了敬意……”

两人扯皮了下政治事务,才慢慢地将话题转移到家常话来。

“告诉我,你的妈妈最近怎么样了……”

庞楚和奥蒂莉娅的情人关系,老早就是人所皆知的,弗里斯也不例外。在情人关系普遍的森特贵族上层,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更何况奥蒂莉娅寡居多年,而庞楚也丧偶多年,他们的结合,往往被许多人看视为珠联璧合的一对。所以弗里斯对此没觉得不妥,反而还支持着他的妈妈这样做。有着这样一层关系在,庞楚和弗里斯虽非父子关系,却也情同父子,庞楚对年轻的弗里斯一直怀有一种特有的关爱之情,就像对义子一样。

“和以前一样,她要我向你问好,还托我问你,为什么你最近没给她写信了……”

“只要你肯作为我的信使,我想补救还来得及吧,我有好几封信要你帮我送去给她。”

“当然,只要我还有一丝力气坐飞船回去——,到这之前,我没想到依那夫居然这样偏僻荒远!”

这时候,一声大响从门口传进来。

“弗里斯,我的老伙计!”

便见布瑞尔径直闯了进来,庞楚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的无礼,看起来一直就是这样放任他的。布瑞尔大步走上前来,到了弗里斯背后的时候,亲热地挥手去撩拨他的头发,弗里斯则对他这种无礼的亲热方式感到难堪,头往前倾想低下头去躲开他的手,却没有成功。得逞的布瑞尔继续往前走到从事官面前,抄起一个金杯让从事官帮忙斟满酒,喝了一大口后才掉过头来继续说。

“告诉我,你来这里有何贵干?”布瑞尔才刚刚巡逻回来,所以才这样问他。

“布瑞尔·曼尼尼斯,你好啊!”弗里斯无奈地搔头回应,用了全称来叫他,以此来表示心中的不满。“我到这里,是代表上议院来慰劳你们啊,感谢你们这些前军将士为国家做出的贡献!”

“哦?你的慰劳品中有索多玛女人么?——天!我都忘记她们身上的香味了……”布瑞尔动情而叹。

“不好意思,没有!——我只带了了上议院六百名议员的衷心问候和诚挚的感谢——”

“这就叫做劳军?”布瑞尔大呼小叫,就像在挖苦一个傻蠢的天真汉。

“——还有索多玛人民酿造的美酒,就是你正在喝的。”

“这才像个样子……咦,一封信?谁写的?”

“斯达特,他给我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的宝贝芙雅走了……”庞楚低沉着声音说。

布瑞尔连忙收起和弗里斯笑闹的表情,变得一脸严肃,走到庞楚背后,右手搭在长官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和你一起默哀——,真是可惜……”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

庞楚突然一阵沉思起来,像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低眉深思,面沉如水,好一会才开口说话。

“我想斯达特需要一位新夫人了……,——弗里斯,我又要你帮我多带一封信了……”

布瑞尔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同意,弗里斯则不露声色地闷声喝酒。

……

好一会,布瑞尔才突然记起此行的目的似地,对庞楚说道:“我需要大概一千个金币——”

边说边用手背敲了下弗里斯的手臂,用提醒他看好戏的口吻说:“来看看他有多信任我!”

“——你知道,用来找人重新打造一把青龙剑的。”

“当然,斯特林!发条命令去给贾里德,——给布瑞尔·曼尼尼斯一千个金币,记住,不要多给他半个!”

庞楚立刻吩咐从事官斯特林去办理该事宜,当然,趁着弗里斯在场,他故意地表现了对布瑞尔的“信任”,弗里斯听了直笑。

“半个也不要多给!——老天啊,哈哈哈——”布瑞尔也自我解嘲而笑。

他边笑边丢下酒杯走了出去,前往贾里德那里领钱去了。

等布瑞尔离开,弗里斯边又端起一杯新斟满的酒,边忍不住问庞楚。

“我不知道你怎么能容忍那个家伙,他太粗鲁无礼了……”

“他就是喜欢抖抖嘴皮……”

“他的行为举止,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一个贵族出身的人。”弗里斯放下酒杯,拿起一块肉干就着酒吃,继续抱怨。

“没错,他是有粗鲁的一面,不过我不介意……”

弗里斯·达科尔家世高贵清华,细论起来,当今的两位执行官庞楚和斯达特的家世都远远比不上他,而达科尔家族的悠久历史,除了里楚家族外,整个森特国都找不出一家可以和他们家来比比历史久远的了。布瑞尔的曼尼尼斯家族虽然久远,但也比不上达科尔家,何况,布瑞尔并非是曼尼尼斯嫡系家族出身的,而是旁庶家族出身,他现在的叔叔寇斯塔·曼尼尼斯才是家族嫡系出身。

所以,弗里斯不免更看不惯布瑞尔,认为他低贱粗鲁。

“那把青龙剑又是怎么回事?”

庞楚深深地看了弗里斯一眼,好像在考虑该不该说这件事情。

“就是我那把青龙宝剑被人偷了。——我家族的荣誉,我军团的荣耀,我军队的标志——它被偷了!真是头痛!……,我们在这里已经待得太久了,军团士兵早就想回家,士气本来就很低迷,现在——青龙剑被偷了!他们都快要起来造反了!许多人已经认为,这是我厄运的开始,跟着我会连累着倒霉,他们就像一群乌鸦整天在呱呱乱叫一样,叫嚷着要我解散军团……”

“刚才进来时,他们看起来不像不高兴的样子啊……”

“他们当然不会当面表现出不满来,这样的话,军法官早就绑起他们来了。——我老实告诉你吧,弗里斯,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弗里斯呆住了,手中举起的杯子慢慢降下,又被放回到桌面,然后一阵沉思,庞楚的一席话,给了他强烈的冲击。

“这真的是庞楚么?这是庞楚说的话么?一向战无不胜,一向铁腕决断,一向坚强无比,一向被人民高呼着几乎要捧上天去的国家英雄……也会低眉叹气?也会无可奈何?也会说出这样一番意志消沉的话来?……”

弗里斯只顾忙着发呆,却没有留意到庞楚偷偷别有用心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充满了深深的、言之不尽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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