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对方总是关机。阿球是**的余孽,每逢我有正事找他,他一贯在电话那头玩消失。
又是两天过去,赵佳来电话向我打听阿球的行踪。我心里正没好气,告诉他我支持他去请个私家侦探,见到阿球就先扇他两巴掌,再把他绑回来。他被我远距离的喷火烤的烂熟,知道踩了我的猫尾巴,赶紧客气几句挂了电话。我在办公室如坐针毡,直想跑到房顶大喊大叫。徐蓉见我几天来面有怒色,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和林嘉永吵架了。然后她搬出她钓金龟时的一干手段,承诺免费传授于我。
徐蓉的金龟钓养大法没能安抚我躁动的心。我把头抵着办公桌,万分希望有人再撞我枪口上,让我发泄无名的怒火。林嘉永见我心情沮丧,邀我陪他去北京。我朝他摆手,说最近我在准备注册会计师考试,不想分心。为了谎话不出漏子,我真的去买了一本《经济法》,在家烦躁时翻出来,强迫自己去记上面催眠作用强大的条条款款。
转眼,到了周五。我给赵佳去了个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张晓韵的联系方式。其实我也就是试着问一问,死马权当活马医。没想到赵佳二话不说,向我提供了她的手机号和住址。他奇怪我为什么打听她,我说上次派对她有个包拉在了我家床底下,我昨天扫了出来想还给她。赵佳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我抢先一步,问他有没有林远的消息。他失落的说他也没找到。我俩挂了电话,各自惆怅。
张晓韵的信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自问以我的智商怎么早没想起来向赵佳打听。我给林嘉永去了电话,说我加班让他待会儿别来接我,然后一到下班时间我就冲了出去,抢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张晓韵的住地。进那种深宅大院简直是种折磨,我被拦在大门口。保安和气的告诉我要先询问物业主,然后柔中带刚的让我站外面等。我心里问候了他祖上一干人等,半天那位保安才从室内的呼叫器旁出来,说对方主人不在家,保姆称不认识我,他们不能放我进去。
我愣了一会儿。我刚才把出租车打发走了,住这个地方的全是自备车的有钱人,半天也未必有其他出租车从这儿过。让我干等的那位保安,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心的告诉我朝山下走上几百米,在岔路口上有公车站,也好打的。我感激的谢过他,慢条斯理的沿着来时的山道往回走。他对距离的估计显然过于乐观,我的腿都快走断了,才到了公车站坐着喘气。正当我心里想下一步要做些什么时,几辆车陆续停在另一边车道上。司机在等红绿灯。我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辆车的后座,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张晓韵在车里笑盈盈的和坐她旁边的男子聊着什么。我看见男子微笑的侧脸,怒的差点脑溢血。我为他担惊受怕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却在这儿温香软玉,若无其事。我捏掌成拳,接受了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实,决定把这次引刀自宫的破事抛诸脑后,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也别管谁的闲事。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阿球抬眼看向这边,见我盯他,他怔了怔。这时车子发动了,一转弯把他带离了我的视线。
来了辆公车,我看都没看一步跨了上去。坐在窗边,我告诫自己阿球不是滚滚。滚滚走丢我应当去找,阿球走丢了,我则应鼓掌欢庆。回家路上我买了一串鞭炮,放在单元门口就点上了。有好事者路过,问是哪家在嫁娶,我答送瘟神而已。
当晚我打点行装,把滚滚送到徐蓉家,自己搭火车去了苏州。
我把苏州数得出名的园林两天里逛了个遍,周日拉着行李箱在夜色中回到杭州租住的公寓。
我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门自里面打开了。阿球站在门口看着我。我无视他的存在,把鞋子一脱,箱子往鞋架边一推,自己走进卧室关门锁门睡觉。阿球在外面敲门,我装作没听见,翻了一个身朝窗户躺着。常音飞到我床头,又牙牙学语似的媚叫。我一手一只捉了它们,用手肘顶开铝合金窗,把它们扔了出去。我的世界里不需要妖精。
阿球在门口静了一会儿:“长安,你是不是想知道张晓韵找我是为了.....”
我跳起来开了门,直接截断了他的话:“打住!我不想知道!你喜欢吃柿子捡硬的捏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有什么遗嘱之类的也不用添上我的名字。我男朋友就很有钱了,我不需要你的遗产,也不想给你收尸!”我砰的甩上门,躺回床上,闭着眼做深呼吸。
和前一周在家见不到阿球就心烦相反,我这周一想起回公寓会碰上他就头疼。刚好林嘉永去北京办事不在杭州,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林远有朋自远方来,我把房间让出与人方便,眼下想申请搬去他在9楼的那套公寓住几天。下午他让手下一名员工把钥匙给我送到了公司,自此,我晚上就住在了那边,同时把滚滚也从徐蓉家接回,放在公寓里和我作伴。阿球给我打来好几通电话,我把他的号码列入黑名单,跟他一样玩起了不在线的把戏。
滚滚对宽敞的新住所满是好奇,一天到晚撒着欢的在各个房间里奔进奔出。我没事时嘴里念叨着《经济法》的重点内容,空出手给滚滚梳毛,享受普通而正常的人生。林嘉永时时来电话和我闲聊,开玩笑说他回来时要抽查我的功课。我在电话里和他磨叽,抱怨他比我老妈还管的多。私下里抱歉的算了算我对他撒过的谎,觉得自己对他的负债又有上扬态势。
正心烦,安萍打来电话,说她有个朋友最近结婚,想定制个三层的结婚蛋糕。我把林嘉永的手机号报给了她。她听我在电话一头无精打采,问我碰上了什么烦心事。我说近来背书背成了神经衰弱,她呵呵轻笑,建议我练练瑜伽,既锻炼体形又平心静气。
这天快下班时,杭州城下起了蒙蒙细雨,五点钟的天色昏黑的象半夜。我在会议室里等着接传真,出来时离下班时间已过去半个小时。看看没有和我同路的有伞之人,我只好冒着雨去街边的便利店买伞。因为一路急行,我的脚踢翻了一个放在地上的白色搪瓷水杯。一个在屋檐下躲雨的年老乞丐啊啊直叫,我赶忙把水杯捡起,满地找刚才被我踢飞的零角子。老乞丐不满的看着我放回他面前的杯子,我识趣的从包里摸了张五元的纸钞放了进去。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说他会看相,满嘴胡沁自说自话给我念叨起金木水火土五行来。我有点上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刚才是否表现的太过平易近人,让他认为我好糊弄?虽说细雨如丝,站街上久了,一样可以把人浇透。我大不耐烦的抽回我的手,朝便利店跑去。
等我从店里买完伞出来,一辆我要搭的公车正好驶进了站。我拿着伞在雨中跑,希望赶得及跳上去。然后,我就摔了一跤。我确定是有人故意绊我,听着旁边老乞丐嘻嘻的笑声,我抬头瞪向他,心想我惹你呐?一道光在我眼前闪了闪,在我看清前快速的缩入他身后。我背脊上发凉,怀疑自己看错了,也不敢再和他理论,拾起地上的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