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满座高朋笑了笑,自己退了出去。本想出去溜溜,才想起我昨天被偷了,身上没钱。我犹豫了半晌,拉起又被憋屈的关在阳台上的滚滚,准备溜着它去找林嘉永讨点钱。
张晓韵到底想干什么?我心不在焉的牵着滚滚,心里来回考量着这个问题。她心思缜密,不会做小女生式的逗你玩儿之类的事。阿球的想法我更猜不透,他明明知道张晓韵是个捉妖人,为什么和她走的那么近?我想着想着,一看四周,发现自己走神错过了林嘉永的蛋糕店。我拉住滚滚,掉了个方向,往回走。不巧的是林嘉永并不在这间分店里。我虽然给林嘉永做帐时,和店里的伙计混的挺熟,但还是没到那种可以随便开口借钱的程度。我进去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一时站在杭州人流涌动的大街上,不知自己应该朝哪里投奔。
到处闲逛熬着时间,看看已中午,我估计阿球的通宵派对该结束了。昨晚的亢奋过去后,我眼皮沉沉想念起睡觉来。我拉着滚滚一推门,心里哀鸣了一声。到处都是人,看起来仿佛又有新鲜血液注入,屋子里似乎更挤了。我又累又困,实在顾不得,自己往卧室里走。现在就算天王老子在我房里蹲点,我也要把他赶出去。卧室的门开着,我还是用手敲了敲门。屋内众人看向我。“我要睡觉。”我给了他们一个友好的微笑。
甜甜一觉,我直接睡到了天黑。
公寓里曲终人散尽,留下一地狼藉。我摸进厨房找吃的,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不知哪个缺德的喝剩半瓶可乐,像模像样的横放在冰箱隔板上。还有块咬了几口的批萨,一个被挑剩下的干瘪橘子。我开始怀念昨天吃的慕斯,早知道,我今天该把剩的两块拎回来。
滚滚不满的发出呜呜声。本是一条爱热闹的好狗,三番两次被众人无情的抛弃阳台上。我把脚轻踩在它的前爪上,它一缩,把爪子从我脚下抽出,重新把它的前爪搭我脚上。我把脚一抽,再次踩在它的爪子上。它快速的缩爪,把前爪一抬,又按在了我的脚背上。我们这无聊的一人一狗在厨房里玩踩死你游戏。滚滚抬头看我,居然是满脸兴奋的样子。我很受启发,其实快乐就这么简单,只要你的要求不高。
我去房间里翻出自己的银行卡,牵着滚滚叫上常音,去附近的ATM机取现金。最近又是旅游又是接待老妈老朋友,我的存款缩水严重。我还欠赵佳昨天的饭钱,摸摸自己的额头,我盘算要是把未来50年和阿球同住的特权质押出去,我可以贷到多少无息贷款。我梦想着,有天有人给我一大笔钱,同时告诉我,我可以300年后还本付息。我被自己的白日梦感动的热泪盈眶。
在我发着梦去中式快餐店填肚子时,我碰上了阿球和张晓韵。我端了碗牛肉面,大大方方站在了他们面前。
“好巧啊。”我热情的朝张晓韵招呼。
阿球见我不请自来,好笑的看了我一眼。
张晓韵对我点点头,往里面挪了挪,我在她身边坐下。
刚才明明看见她和阿球说的十分热烈,现在我在场,她马上噤了声。阿球优哉游哉靠在靠背上,也不急着说话。整张桌子静悄悄的,就剩我一个人的吃面声。静坐示威是吓不倒我的!我当什么都没发生,专心埋头吃面。
“就这样吧。”张晓韵开了口:“决定了给我个电话好吗。”。说着她站了起来,朝我一笑告辞走了。
我觉得张晓韵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啊,随便找上什么人,就专爱让人做决定。我第一次碰见她,她要我决定搬家。我第二次碰见她,她要我决定拿长生去照妖。我第三次碰见她,她的对象换成了阿球,丢下一句对我来说没头没脑的话,要阿球做了决定给她电话。我非常认真的揣测,我下次再见她,她会不会正仰天大叫:“万能的神啊,你决定了么?我要求不高,只要美男十只,黄金万两。”。
我瞪着阿球:“她要你决定什么?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跟你没关系。”他笑。
“她可是自称捉妖世家继承人呢!你还把她往家里引。你寿星公上吊嫌命长是不是?”
阿球仿佛没听见我说话,头转向窗外,眉微微皱了皱。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窗外的大街上一如往常,有挽着的情侣,有挑担的小贩,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我看了半天,没看出来他在看什么,断定他只是为了回避我的问题,假装自己在出神。我把手伸过去,想扯他的耳朵。由于对距离判断失误,我的手隔着桌子,最多伸到离他脸七厘米处。阿球见我的爪子在他眼前晃动,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赏了我一记。我把手里的勺子朝他飞甩过去,他头一偏,勺子在空中一阵滑翔,准确降落在保洁员手上的撮箕里。保洁员阿姨谴责的目光向我们这边扫了过来。
“你怎么扔我的勺子?”我指着阿球义正词严的说:“你这人真是太没教养了!”我又脸看向保洁员阿姨:“不好意思,他就这样。对不起啊。”
保洁员阿姨看了看阿球,暗自摇了摇头,大约是叹息大好青年,偏偏素质教育缺失。
阿球看着我咬牙轻笑:“确实是太没教养了。”
无论我如何威逼利诱,阿球死不松口。我一晚上也没能套出他的话来。我睡觉前忽然想起张晓韵以前给我的匕首,我翻箱倒柜的一找,匕首没有了。难道她接近阿球,混到我家,就是为了取回那把叫长生的匕首?
我往床上一躺。这个推论行不通。匕首本来就是她给我的,她要拿回去,去我公司找我说一声就行了,何必这么鬼鬼祟祟的。除非她还有别的图谋。
她图什么?我又从床上坐了起来。关于长生她告诉我的功能有两个。一个是收妖,一个估计是照妖。我很不敬业的没有执行她的指示,半夜去偷窥阿球,所以也不知道熟睡的阿球在长生的刀身上,看起来是什么样子。她会不会看出我靠不住,自己亲自动手来查探阿球了?我身上一阵发冷。不知道她有没有得手。昨天晚上人太多,肯定是没戏,可是我压根儿不知道她已经和他私下接触了多久。除了阿球和常音,我没见过别的妖怪,鉴别不出阿球道行的深浅。阿球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其实内心自视甚高。说不定当初听我说张晓韵是捉妖人,反而激起了他的好斗之心。是他主动去接近张晓韵也不一定。
可张晓韵到底要他决定什么呢?我想了一大圈,最终又扯回到这个问题。再次倒在床上。我讨厌脑力劳动!
周一我准时去公司上班。徐蓉见了我就笑,问我那晚是不是瘫床上了。我说我精神的很,一夜没睡等着看杭州的日出。她问日出好看么,我答不好看,紫外线太弱,照不死她这类妖孽,还有什么看头。
张晓韵的谜团萦绕心中,搞得我一天都有些恍神。林嘉永准时接我下班。车上他见我心事重重,以为我工作上受了谁的气。他劝我凡事别太较真,实在公司里待的不舒服,就辞职去他那里管账。我听了他驴头不对马嘴的安慰,在车上大笑了起来。他大概猜出自己找错了方向,一时窘住,把着方向盘讪笑。
我草草和他吃完快餐推说有事打道回府。阿球不在家里。我带上滚滚和常音,在家附近溜达,希望发现他和张晓韵接头的蛛丝马迹。逛到十一点,我还是一无所获。我不得不承认我这种大网捕鱼的方法有问题。没碰到他俩是正常的,他们一不见得天天见面,二不见得就在这附近活动。张晓韵的车一开,周游半径至少是我步行距离的10倍。
撬不开阿球的嘴,又不能暗里跟踪,我有点束手无策。我回家缩在沙发上看电视,心里发狠如果阿球不给我透点口风,我就绝不再理他。
他一夜未归。
我从沙发上睡醒,一边忙着穿鞋上班,一边愤愤不平的想,是不是开门见山想问直说这条路也行不通。
第二天,阿球还是仙踪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