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云七岁的时候,能舞动三十斤重的大刀,十三岁的时候,曾经搬起一百斤重的大石砸死来袭的猛兽,十七岁的时候,他已能举起五百斤的重物。
虽然力气很大,但由于没有名师指导,所以他只能自己摸索,一共有十八式,他称之为凌云十八棒。因为他的武器是狼牙棒。而他的招式名字更奇怪,按顺序排列,第一棒,第二棒,第三棒,直到第十八棒。郭唏问他为什么不取个响亮点的名字,江凌云憨笑着说他觉得这样很顺口。郭唏当时差点笑掉了大牙。
郭唏曾问他为什么要用狼牙棒,而不是混金锤或者八角紫金锤之类的猛器,他的答案更让人啼笑皆非,他说从小习惯使用棒子,觉得狼牙棒很顺手,就用了。
顺手,就是他最大的理由,也是最正确的理由。很多人用了一辈子不顺手的武器,最后却顺手丢了自己的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郭唏又问,使用狼牙棒和眼力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竟然能记得那只狮子狗的眼睛是不同颜色的?
江凌云说如果你每天用狼牙棒打空中飞舞的苍蝇,你眼力会更好。至于那只狮子狗的眼睛颜色,只不过他那时候觉得很好奇,所以特别注意了下而已。
郭唏那时候正在喝茶,他听到江凌云的话后,一口茶直接喷到江凌云的脸上,然后江凌云无比幽怨地看着他,像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媳妇一样。
郭唏试着用江凌云的方法来训练自己的眼力,每天盯着空中的苍蝇看,几天后,他发现自己除了眼睛看东西经常有点花和食欲稍减之外,眼力没有一点进步。盯着苍蝇多了,就没胃口吃饭了。
他终于意识到,成功的方法千万条,别人的不一定适用自己。于是他老老实实跑步打沙袋和木人桩。
郭府那高大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两匹马走出来,马上还有两个人。黑白两匹马,黑白两个人。如果晚上有人看到他们,定会以为是黑白无常。
“你会不会觉得我们两看起来很奇怪?”江凌云扫了眼街上的人群,他发现很多人用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像他看街上表演杂耍的艺人一样。
“你现在才发现?”郭唏似笑非笑,“你太白还偏偏骑着白马,我皮肤黑,骑着黑马,你说奇怪不奇怪?”
“天杀的,你早就知道了?”江凌云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
“我的脑袋又没被箭射坏。”郭唏笑道,他实在很喜欢看江凌云一个七尺雄壮大汉像个小姑娘一样生气的样子。所以他老是惹江凌云生气。
“你脑子是没被箭射坏,你脑袋是被兰儿那丫头泡的茶淋坏了。”江凌云突然想起那日看到的情况来。
那日他到郭唏的院子,正好看到郭唏在做俯卧撑,然后兰儿端了一杯茶出来,郭唏抬头一笑,兰儿一呆,那杯茶很不幸淋在郭唏的头上,然后郭唏像屁股中箭的兔子一样跳起来。幸好那杯茶不是很烫,不然郭唏现在已经毁容了。
郭唏无语,这是他唯一被江凌云抓到的臭事,虽然江凌云已经拿这事笑了他二十五次,但每次他还是被笑得无话可说。
“你知道云中城最好的铸剑师是谁吗?”郭唏摸了摸鼻子,他想尽快转移这个话题。
江凌云还在哈哈大笑,他的笑像孩子般单纯,但如果你觉得他心思也很单纯的话,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是后来长青帮的帮主常洪临死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其实江凌云真的是很单纯的人,只不过在敌人眼里,他不叫单纯,而叫狡猾。就跟郭唏一样,郭唏的朋友家人都说他是个好人,但郭唏敌人却说他是个妖怪。
“哦?是谁?”江凌云果然闭上嘴不再笑。
“知道欧冶子吗?”郭唏道。
“不知道。”江凌云很老实的回答。不知道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说知道。知道的事情绝对不会说不知道。
郭唏叹了口气,他不得不对江凌云进行一次历史的基础知识教育。
“欧冶子是越国人,铸剑师的鼻祖,说是当时的天下第一铸剑师毫不为过。他一生铸剑有八,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巨阙;六曰泰阿剑;七曰工布;八曰龙渊。”
“这位欧冶子前辈当真了得。”江凌云听得悠然神往。
“岂止是了得,每把剑都是神剑,千金难换,得一把当称雄天下。”郭唏想起自己前世遍访名山大川收集奇珍异宝,偶然得到一把剑,名为湛卢剑,当真是无坚不摧吹发可断,而且让他惊奇的是,外表看起虽是青铜所铸,一旦输入灵力,竟然如上品灵器一样,可惜还没来得及炼化就渡劫失败,现在那把剑估计也在天劫之下化为飞灰了吧。
“不过我还是喜欢我的狼牙棒。”江凌云瘪嘴道,“剑虽好,不顺手。”
郭唏听得差点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下来。
“你说的是云中城的铸剑师,怎么扯到欧冶子上去了?”江凌云不解问道。
“因为我说这个人就是欧冶子大师的二十三代传人。”郭唏道,他也是无意中才结识了这个人。那天他想要给自己打造一把武器,就在云中城大街小巷寻找铁匠铺,但几乎找遍了大大小小的铁匠铺,也没有任何人能打造他所需要的武器,因为郭唏要打造的不是一般的武器,而是灵器,虽然只是下品灵器,但仍然不是凡人匠师所能打造的。
在他就要打道回府的时候,听到一个小巷里传来叮当的打铁声,也许是一时的不甘心,也许是命里注定,他迈步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然后他看见一个老者,玄衣鹤发,面容古朴,但他腰依然很直,他的手臂一样有力,因为他手里正举着一把大锤,叮叮当当敲在一块铁上。他眼神专注,手中的铁锤有着特殊节奏,火星四溅中,郭唏仿佛看到老者把自己的精神也一丝丝锤进了铁块中。
郭唏站在那里,看着那块铁慢慢变小,变亮,而那个老者,脸上竟然没有一滴汗水。待到老者终于打完那块铁,已经是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院子里那颗巨大的槐树上,树叶斑驳,落下点点金光。
那老者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郭唏一样,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丝不苟。郭唏就这样静静看着,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打铁充满了美感。
当一个人做事情能给人一种美感的时候,那这个人就已经是大师,因为他已经把平凡的事情升华成了艺术,庖丁解牛如此,小李飞刀如此,欧冶子也是如此。
当那块铁在老者手中变成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的时候,老者终于看了郭唏一眼,那一眼好像透过郭唏的身体,看到了他的灵魂,郭唏从来没有经历这样被人看透的感觉,前世没有,今生第一次。
叮当叮当,打铁声隐隐传来,郭唏收回思绪,转头见江凌云却见他正看着自己,像看着一个傻子一样。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路来问你问了十二次,你竟然一次都没有回答我。”江凌云终于收起那种眼神。
“刚才走神了。”郭唏干笑了两声,手指向打铁声传来的方向,“那个人就在前面。”
江凌云兴奋起来,他听郭唏说的神乎其技,心里也颇是期待,想见识见识这个欧冶子的第二十三代传人。
修改到第11章,请各位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