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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梁子

西瓜没射着,多尔济的左肩上却被她射了一个窟窿,虽说力道不足,伤口不深,但怎么说都是见了血的,四阿哥那日的怒吼还回响在她的耳边,心有余悸的让她至今都不怎么敢面对仿佛还在气头上的胤禛,想想那日,多尔济的伤疤,琪琪格的眼泪,胤禟胤俄的包庇,即使是无人真心怪罪,也终是被闹到了太后那里,原因?自然是多嘴的奴才还有多尔济那敏感特殊的身份。

家法虽然没用上,但禁足思过自然是不用说的,再加上胤禟胤俄死不赔礼的态度,最终的替罪羔羊便成了她这个“罪魁祸首”,多尔济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他挑衅做的比试,最终却成为了最大的赢家。太后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对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喜欢的不得了,不仅是未加怪罪他禁宫内滋事,还嘘寒问暖的多番询问他的伤势以及在京生活的适应程度,最后居然还应了多尔济的要求,差了她给琪琪格作伴,顺便照顾受伤在身的多尔济,以示对她鲁莽行事的惩罚。对于这样的安排,阿哥军团们自然是有一百万个不愿意,但奈何是太后的旨意,便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不过,因祸得福的结果,便是她可以随了琪琪格在宫外生活三个月。

三个月啊,想想就有飞天般的欢乐,虽然胤禟臭着一张脸,胤俄苦着一张脸的样子,着实让她有些不爽,但是一想到十三十四,思敏那一脸羡慕的模样,她便觉得,射伤了多尔济是她这生中做过最为明智的事情。

临出宫前,一堆人跑来训诫,嘱咐加抱怨,苏沫儿姑姑就不用说了,什么规矩,行事礼数,足足说了有一马车,阿哥军团也跟着凑热闹,嘱咐了有几麻袋,就连思敏也苦着张脸,好歹话别了有一夜,临了,终于要出宫了,胤禛还冷着张脸赶来补上了几句训诫,话没说两句,就被她那望眼欲穿加花痴般迷醉的笑脸给雷的语不成调,话不成音:“你就那么渴望宫外的生活?”胤禛冷冷的问她。

该怎么和他描述呢,她渴望宫外的生活并不是他们认为的好奇新鲜,她不喜欢紫禁城的生活也并不是因为这里压抑,而是她自始至终就觉得,她不属于这里,她渴望自由,渴望真实,哪怕是转世投胎来到这个王权世界,她也希望自己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她害怕身边存在的他们,她害怕慢慢见证他们应和历史发展的那些步调。虽然这次只是出外生活3个月,但对于她来说,却不能不说是一次至关重要的适应前奏,她终将是会离开他们,离开紫禁城,离开这些让她无从选择的生活。。。。

说道这策博克多尔济,他是土尔扈特部落著名首领阿玉奇汗的后代,渥巴锡汗的堂侄,他们的部落为了避免与准噶尔的冲突以及沙俄的侵略,希望借助大清的力量,发起反抗,为表衷心,便希望借由和亲的形式,来确定两相交好的诚意,琪琪格便是那要送来和亲的对象,一个年纪不到14岁的如花少女。多尔济是她的亲哥哥,自小与她感情就相当深厚,所以不顾家人的阻止,力争亲自送亲,如此便有了这进京之后的故事。

他们的住处是胤礽山西视察之前便已择定紫禁城外皇城之内原来一座闲置的官宅。宅子不大却很是便利,离神武门很近,所以她出宫的时候,感觉没走多远便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琪琪格,没有什么公主的架子,温温柔柔的,一点也不像草原的儿女,倒像是个江南姑娘般的秀气,一早就等在了门外,仿佛很是欢迎她的到来。

多尔济还是原先那副摸样,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还没等她下车见礼,便毫无礼数可言大摇大摆的转身进了宅子,气的芽儿趁人不注意狠狠朝那背影啐了口吐沫星子。琪琪格倒是很规矩,相互见过礼后,便抱歉的朝她微微一笑,携了她的手便亲亲热热的入了门,说实话她并不讨厌这个姑娘,虽然她是多尔济的妹妹,但却总有种令人舒服的感觉,仿佛是认识了许久的故人一般,生不起半分的生疏之感。

京城的官宅大约都差不多,三进三出,多尔济住在东边的厢房里,她与琪琪格一同住在西边的厢房,因在宫外,没那么多的讲究,她便让芽儿歇在了屋子的外间里,说是方便彼此照应,实则是她多少有些不放心,生怕一不小心就招了什么事,吃不了兜着走。

琪琪格给她选的屋子很敞亮,后窗推开,便对着一汪荷池,虽说只是暂住,但屋子内却按照她日常的习惯收拾了个大概,不用说,肯定不是多尔济的功劳,问过芽儿,也猜不出是谁这般细心,便将这份好心通通先记到了琪琪格的名下。刚想换过家常的衣衫歇个片刻,那边多尔济已经传了午膳摆在了大厅。

吃就吃吧,反正她从不和自己的胃过不去,衣服也不换了娉娉婷婷的行至大厅,瞧见围坐在桌前的除了多尔济和琪琪格之外,还有一位少年,年纪和琪琪格差不多,面色有些黝黑,看上去木讷少语,像根木头。

“玲珑,快来,哥哥说你今天到,特地嘱咐厨子做了好多你们这的吃食,生怕你吃不惯我们蒙古的食物。。。。。”

“玲珑谢过贝勒公主,其实宫里也时常会做蒙古族的食物,太后娘娘就特别爱吃。。。。。”

“是哦,我都忘了太后娘娘也是咱们蒙古族的公主,宫里的厨子肯定做的多,你爱吃吗?这个是胡如塔,也就是你们说的奶豆腐,很香,你尝尝。。。。。”

琪琪格好像很高兴,一顿饭吃的像导游似的,恨不得介绍完所有的蒙古食品,多尔济倒是很安静,只是配合的等待以及宠溺的微笑。至于那个木讷的少年,琪琪格也没忘记介绍,原来他是多尔济的堂弟,上次靶场上说到的那个小贝子。

按照她日常的习惯,吃完午膳就该午歇一会了,可多尔济的提议却是吃完饭应当走动一下,以免存了食,不易消化。直觉的就要出声反对,却在听清了那句地安门大街的时候,硬生生的举了双手赞成。

本来还想带着芽儿一同去的,却无奈被恼人的多尔济以人多口杂给否决了,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芽儿,但是为了逛街,她还是屈服在了多尔济的淫威之下。本想避人耳目,好说歹说也没让蒙古哥俩换身清朝装束,只好把温顺的琪琪格给打扮成了个大家小姐摸样匆匆出了门。

地安门外的市集不比前门大街的市集气派,却自有一种寻常古朴的味道,随处可见的大街小巷,胡同巷角,每一分每一寸似乎都令她稀罕万分,恨不得一条条都逛个遍才好,说是陪了他们出来遛弯,最后倒变成了陪她出来放风一般。

琪琪格倒是没有她兴奋,只是静静走在身侧,细细瞧着她的欢乐。

“平日里,你们都不能出来,那岂不是很闷?”琪琪格把玩着方才多尔济硬塞给她的什锦果脯,有一搭没一搭伴着她说话。

“其实准确说来,我们不是平日里不能出来,而是基本上都出不来,阿哥们要好些,领了差事的偶尔可以出宫办事,等到大了封了爵位后,还可以出宫开牙建府,一直生活在宫外。公主格格就不行了,成日里只能生活在紫禁城里,没有恩准一般是不能出来的。”

“这么说来,还是我们蒙古要好些,额捏从小就不拘着我们,虽然也要住在王府里,但是只要有人跟着,我们基本上可以随意出门骑马,闲逛。

“好自由的生活啊,我和十三格格每年庙会啊,灯会啊什么的就想偷溜出来玩,可是紫禁城守卫森严,就算插了翅膀也飞不出来啊。”

“哦,你说的就是插翅难飞的意思吧。。。。。。”

“对,就是插翅难飞的意思,看来你学过汉语啊,还这么了解成语?”

“学是学过,只是学的不精,额捏说我迟早是要到这儿来的,早点学比晚点学强。。。。。”

没怎么听明白琪琪格的意思,但是却看清楚了多尔济突然暗沉的脸色,本想继续追问,话到嘴边却一下子想到了早先胤禛告诉她的和亲事件,便突的张不开嘴来了。气氛一下变的有些尴尬,好在,刚巧路过一间首饰店,多尔济出声唤住了她们。

“早就想给你置办点这边的首饰,你一直都不愿意挑,今个我瞧着这丫头给你打扮的挺好看,不如就让她帮着你挑选几件你喜欢的首饰可好?”难得看他一本正经温柔的说话,便突然没了和他斗嘴的兴致,自然也就忽略了方才他话中的那句这个丫头。

“玲珑,我不大会打扮,这次进京,备的又多是蒙古族的服饰,要不你就陪我进去挑选几件可好?”

挑选首饰嘛,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的,可是进了店门,一抬头就遇见了不对盘的娇兰格格,那种感觉就真的是非常不好了。

“我说今天出门,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劲呢,原来是要碰上你啊,真是倒霉,你上次连累九哥哥罚跪禁足,我都还没有和你算账呢。。。。”

“算账?你和我算的哪门子账。。。。。”

“我怎么就不能和你算账了,姨娘惯着九哥哥,看在九哥哥的面子上,不责备你不罚你,可明明就是你才害得九哥哥又是罚跪又是禁足,还被太后娘娘责备,都是因为你,你居然还这么逍遥自在,真是越看越气人”

“笑话,你看着我气人,可以离开不看啊,为何非要缠着我说这些劳什子废话。”她不待见娇兰,娇兰也讨厌她,每每一看到娇兰那骄纵跋扈的脸,她就会无端想起那个可怜的少年小桩子。

“你,好嚣张的气焰啊,不过就是个汉军旗的孤女,凭着太子对你的几分宠爱,就越发的不知道分寸,耀武扬威,平日在宫里,有九哥哥护着你,格格我奈何不得你,今个咱们冤家路窄,偏叫我撞上了你,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估计你都不知道姓谁名谁了,掌柜的,告诉你们老板,就说今个这宝集斋我郭络罗娇兰给包了,这几个闲杂人等立马给我轰出去。。。。。”

“格格,这开门做生意,客人。。。。。。。”

“客人?你耳朵聋了吧,今个你们就只有我一个客人,其他的都给我赶出去?”

掌柜瞧瞧这边,又思虑下那边,左右为难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大一会功夫,便汗湿了衣衫。

其实她懒得和娇兰一般计较,都是些小孩子气的把戏,全京城做首饰的店铺多了去了,谁还偏要耗着这一家,可她想息事宁人,蒙古那挑衅小王子却极其不愿配合。

“不就是包个铺子买东西嘛,掌柜的,她给多少,小爷我翻倍,关门,赶人。。。。。。”

多尔济说完大喇喇的便坐进了厅堂内的太师椅,翘起了二郎腿,不屑一顾的盯着已经气急败坏的娇兰。

“比有钱是吧,你瞧好了,表哥。。。。。”

话音刚落,就只见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白面书生,轻轻的掏出了一张五百两银票,衬着一脸得色的娇兰,分外明艳的开出了价码。五百两银子,估计都够买这家店了,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压根就对钱财没有概念啊,这边她还在心里咒骂娇兰的浮夸,那边,多尔济一个眼色,木讷小堂弟居然就送上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别说是她看的目瞪口呆,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娇兰,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五千两银子包个店斗气兼买东西?她的脑子一定是被烧坏了,不对,是多尔济的脑子烧坏了,估计这么好的事,掌柜的一辈子也不会遇上,一个箭步就要上前接了银票,岂料多尔济一个抬手,抢先夺了银票,高举在手,示意掌柜的先赶人,后拿钱。

娇兰哪里受过这等屈辱,狠狠瞪了白面书生一眼,便冲至她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打的她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站在那里,愣愣的盯着盛气凌人的娇兰。

啪,又是一声脆响,谁都没动,木讷小贝子呼了娇兰一巴掌后结结实实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本格格,表哥,你还站在那呆看什么,还不快帮我教训这个呆子。”气急败坏的娇兰跌坐在地上指着他们一个劲的撒泼,白面书生面露男色的左右为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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