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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女儿心思【修改】

今天下午,黄花码头上出现了一件怪事,顺着那条长长地通往漕帮分舵的石板路,一条有着银白色毛发的狼仿若不沾凡尘一般地施施然走来。狼本来是群居动物,一般情况下一头孤狼若是还有半分法子,万万是不会轻易接近人烟之地的。可让分舵帮众吃惊的是,他们竟然在这银狼眼中看到了许多原本只在人类眼中才能见得到的神情。

有高高在上的自傲,有睥睨天下的豪气,还有,还有对这些普通人的不屑。那眼神直入心底,竟是要给人一种向其顶礼膜拜的冲动一般。一头狼,要人向它磕头叩拜?开玩笑!众人摇头,将这及其荒谬的想法抛之脑后,再看时,就发现了坐在银狼身上神色萎靡全身血迹斑斑的帮中新晋的刘管事。

本来以刘水生自身的气势,走在哪里都应该是一个打眼的存在,用鹤立鸡群来形容,那是半点也不为过。站在一群普通人当中,就好象深夜里的萤火虫一般,那般鲜明,那般醒目。可是,他现在不是刚刚耗费了大力气大心神吗?而那银狼却是神态俊朗,众人第一时间将目光置于它身上而忽略了刘管事,实是正常不过。

刘水生在江边醒来时,天上太阳已经西移,竟是过了晌午。看看身上伤口,早就全部愈合,只剩下点点血迹留在衣衫上头,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再看身下那个软乎乎毛茸茸的肉垫子,刘水生忍不住笑了起来,敢情自己在昏迷当中,把这畜生身子给当成枕头了。那银狼受了憾神决,只感觉这刘水生恍若天神,不可战胜,妖族之中,最是敬重强者,这银狼王自打生出灵智以来,从未败过,而今却是被一个身怀蛟龙之力的人类给生生降伏,自然便将先前还与它打生打死的刘水生当成了自己的主人,主人不下令,它又怎么敢由刘水生身下窜出来?说不得就老老实实地陪着刘水生在江边趴了大半天时间。

“起来!卧倒!趴下!后腿站立!……”刘水生靠在一块大石头边上,借以支撑身体,口中却是胡乱大叫。本来这银狼王本就通了灵智,而今又已认主,心灵相通之下要想下令,只要心中一个念头就好,可刘水生刘水生毕竟是少年心性,总觉得口中喊出来似乎会更有成就感一些?以前在电视上面看到的那些警犬训练员不都是自己这个样子吗?

那银狼倒也老实,随着刘水生的口令,不断完成一些高难度的技术活儿,这要是放在今天之前,只怕是打死这畜生,它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被人当成狗一般的使唤,那是对狼王的一种羞辱,吃果果的羞辱!可是现在,银狼却是没有任何心里抗拒地直接执行,仿佛这陪主人玩耍逗主人开心是天经地义之事一般。

玩耍了一会儿,感觉身上力气好像恢复了一些,刘水生便扶着石头站了起来,将那银狼唤到身边,一屁股便坐在了它的后背之上,朝那码头行去。银狼本来就是狼王,个头比起其他普通野狼来高大出不少,刘水生坐上去,倒也没有出现双脚拖地的情况。以这狼王的脚力,江边又是少无人烟,风驰电掣之下,很快就到了码头不远处,这才放慢步子,以正常速度向前行驶。也便出现了码头上先前一幕。

众人都在目瞪口呆之中,本来还想着这刘管事半天不来,是不是因为自己心下思量难以承担重任,索性连夜闪人了。是的,昨晚在大厅中那些人都见识过刘管事的修为,知道这小子不是普通人,可那些没资格进入大厅的帮众们不清楚啊!只知道帮中新晋了一位管事,乃是未央小姐刚刚认下的姑爷,又哪里知道其他的什么事情?说不得在某些人有意无意的纵容之下,码头上便出现了不少流言蜚语,矛头直指任人唯亲的舵主和那一步登天的刘管事,再加上刘水生又是整整一个上午没来码头,说不得各种闲言碎语更是满天飞,说什么的都有。可谁知道这刘管事不来则已,一出现就给了大家这么大一个震撼?

“水生!你来了?!”远远地,一个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喜悦几分恼怒几分担心传了过来,抬头看时,一身小女儿装束的未央由宅子里跑了出来,眼见得这冤家是真的来了,也再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之类的矜持与仪态,弯腰伸手一把将那恼人的裙角下摆捞在手里,迈开两条长腿,朝着刘水生大步飞奔过来。待到近前,见刘水生身上到处都是血迹,说不得一时间心里就惊慌了起来,也不去管那银狼威猛漂亮与否,抓住刘水生上下打量一番,嗓子里便带上了哭音,“你受伤了吗?伤口在哪里,伤的重不重……”

由大清早一直等到吃过中午饭,李未央在宅子里面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刘水生做了管事,小丫头脸上有光,自然是欣喜的,又有昨晚刘水生离去之前和爹爹说的那句话,自是巴不得他能早日出息,好来迎娶自己。可等到早上起来,却不见刘水生前来找爹爹报道,心中恼怒,怎么这人竟是一点都不把正事放在心上?不过终究为那冤家着想,说不得马上就在心里告诉自己,没准儿是有个什么事情耽搁了,等到他忙完,自是不多时就会过来的。

可这一等,就是半天时间,听着外面那些人口中胡说八道,只说这刘水生难堪重任,张胡两位管事也就这事情前来质问过爹爹,小丫头的心里就乱了起来,不知道如何是好。不过总算是她对自家郎君有着一股莫名的信心,再看爹爹面对两位管事时也是语气强硬,只说水生不时就会过来,小丫头这才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面去,爹爹都是这样说,那自然是错不了了。想是这么想,不过还是感觉心中烦躁,闺房里面那些摆设自然就遭了殃,好在未央丫头平日里野小子一般的性子,那闺房之中自是没多少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瓶字画之类的东西,也算是减轻了一点损失。

又是烦躁,又是恼怒,又是委屈,又是担心害怕,短短的半天时间,未央只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漫长岁月一般,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心中思处度日如年,怕也就是这个模样了。

正满脑子都是那冤家身影,却不防自己那随身丫头玉环跳着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大叫:“小姐,小姐!姑爷,姑爷他……”

“水生他怎么了?”未央吃了一惊,一把抓住玉环的手,情急之下,那力气自然就不受控制,只把这小丫头捏得眼泪汪汪的,落在未央眼中,更是感觉到凶多吉少,一句话也再也说不下去,“快说,水生他……”

“小姐,你捏疼我了!”玉环挣脱出来,一边揉着手腕上被小姐捏出来的淤青之处,一边兴奋地说道,“姑爷来了!小姐你是不知道,姑爷可是骑着一头狼过来的呢!那狼倒也……”

话还未说完,李未央便舍下了她,跑出房去了,只知道水生来了,哪里还有心情来听这小丫头讲什么狼什么狗的?

刘水生见她那般凄惶模样,竟是一夜未见,憔悴了不少。知道这小丫头担心自己,虽说他本身暂时并没有什么要和这丫头成亲成家的意思,可心里还是生出一股子莫名的感动来。咧嘴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伸手想要拍拍这丫头的脑袋,想想却是不妥,顺手下来就指着身下的银狼道:“今日为了收服这畜生,一不小心上了点元气,等到休息两天就好,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你这畜生!我杀了你!……”李未央听他说完,一上午的时间所受的委屈便猛地爆发了出来,反手由腰间抽出一把尺许长短的防身匕首,对着银狼就刺了过去!看那情形,竟是要将这罪魁祸首碎尸万段方才解气。

事发突然,刘水生现在又是身上乏力,哪里拦得住?生怕这银狼兽性大发伤了未央丫头,赶紧心中下令,口里也是大叫:“未央,住手!”

哪里还来得及?话音未落,那匕首已然快刺到了银狼身上。幸好心中念头比起口中说话来速度快上不少,银狼得令之下,自然不会反过来伤了小丫头。

然后,码头上的众人再一次石化,即便是昨晚大厅之中反对之意最为急切的那两位管事,以及其他小头目,也是在一时之间由心中生出不可匹敌的念头来,同时又有些许的庆幸,幸亏自己未曾坚持下去!

“他欺负我,你这畜生也欺负我!”李未央呆了一呆,看着手中只剩下一个刀把的匕首,眼泪就流了出来。

却是刚才她一刀刺过去的同时,那原本四肢着地的银狼竟然人立起来,两只前爪如同人的双手一般,挡住了匕首。然后双爪一错,那精钢打造削铁如泥的一把匕首便在转眼间寸寸断裂开了,碎片撒了一地,只剩下一个刀柄还握在未央手中。

“哈哈哈哈!贤婿果然非比常人,竟然连如此厉害至极的狼王都被你收服训得服服帖帖!”豪爽的大笑声穿了过来,却是李子豪听闻刘水生到了,赶紧由宅子里出来,然后正好看见银狼折断匕首的那一霎拉,哈哈大笑道,“得此佳婿,老夫幸甚!”

“见过岳父大人。小婿上午因为此事耽搁了,还望岳父大人见谅。”刘水生由银狼背上下来,朝李子豪拱拱手,又对四方做了个团圆揖,“诸位叔伯兄弟们都且散去吧,可别因为我一个人而耽搁了大家的正事。”

尽管此时刘水生面色苍白,说话间气息微弱,身形也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再不见昨日夺人气势,可众人听到他这么一说,却是齐声应诺,一起抱拳示意,然后四下散了,却是银狼之功不可没。

李未央赶紧扶住刘水生,也顾不上那些劳什子男女大防,将他扶进宅子里面去。都是江湖儿女,行动随心,外人见到,也不会说些什么,反倒认为此举理所当然之事。李子豪则含着笑,一边仔细打量紧紧跟在刘水生身后的那头高大银狼王,若有所得,一边跟着去了。

给刘水生安排的地方就在李未央闺房对面,本不合规矩,可小丫头以刘水生身受重伤,必须得时时有人照料为由,硬是将他带了过来,反正在她心里,其他人都是笨手笨脚的,要是万一弄疼了情郎身上伤口,那岂不是不美?还不如由自己亲自照料为好,再不济,不是还有玉环在旁边吗?这丫头虽然笨了点,好歹比起其他人还是要用得顺手些。

“还请岳父大人宽心,小婿身上并无大碍,自行调息几天就好。”阻止了李子豪吩咐手下去城中寻找大夫,刘水生看着呆在床边的那条银狼,笑道,“这畜生既然以被我收服,自然老实得很,只要吃喝的好,并不会无故伤人,且由人寻些肉食过来便行了。”

“呵呵,贤婿大能。想必这狼王怕是最少也有百年修为吧,竟然也会被你收服,贤婿大能啊!”李子豪点点头,叫呆在旁边等候吩咐的那些手下先去找些牛羊猪肉过来,回头见房中再无其他闲杂人等,就连玉环都被未央丫头给支去弄热水了,笑道,“成大事者,行非常之事。老夫果然没有看错!”

“不瞒岳父,这畜生到现在为止,修行已是七百余年,今日能被降服,也是小婿的运气使然。”刘水生淡淡笑道,看着李子豪和李未央道,“待会等到它吃了东西,我便让其守在门口,便是任谁也不许进来,还请岳父和未央小姐吩咐下去为好,免得多伤了性命。”

“七,七百余年!”父女俩大惊,再看那软趴趴呆在床边的银狼,却是丝毫不敢上前了。七百年修行,那是个什么概念?妖!妖怪!受传统道家影响,妖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这种想法在人心里面可谓是根深蒂固,一时之间哪里转的过弯来?

大惊之下,李子豪却是心中再无疑惑,这刘水生一身本领连妖怪都能降服,那要想做别的什么事情岂不是轻而易举?老子这宝算是押对了!

至于李未央,尽管吃惊,心中还是有些不愿:“它守在门口,即便是我也不能再进来吗?”小丫头初入爱河,只巴不得天天和情郎呆在一块才好,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朝夕相处,却又有那煞神拦在门口,自然是不情不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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