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中一连等了三天,青缘都没出现。这已是好动的云焰的极限,他再也坐不住了,趁人不备,偷偷地溜了出去。
来到大街上,云焰回头望向他出来的地方,差点惊掉眼珠,那青楼竟然叫“醉卧红尘”。难怪青缘师祖的别院那么别具一格,莫不是想将妓院搬回仙缘谷不成,若是被大师祖知道了还不拔了他的皮。
云焰很老成地摇摇头,为“风liu成性”的青缘扼腕叹息一番。
眼尖地瞥见楼里有姑娘走出来,他一个闪身,一溜烟跑进小巷,七拐八拐地跑远了醉卧红尘。
荣西郡城比仙缘谷外的小镇繁华得多,各种商铺林立,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一派的繁荣景象。
落日那抹余晖斑驳地洒在人声鼎沸的街道,将街道涂抹上一层浅淡的茶色,给这久经岁月洗礼的繁华古城渡上沧桑的美。
突然一声暴骂传来,打碎了古城的美。
“小王八蛋,你们给老子站住,看我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随着一对人的追打,拥挤的街道立即掀起一阵惊呼叫嚷。
“哥哥,给点吃的吧!”忽然,一个瘦弱脏兮的小身子拦在云焰眼前,拉着他的衣袖,怯懦的哀求着。
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女孩可怜兮兮地模样,云焰顿生怜悯之情。
“好!”他毫不迟疑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递给女孩,并柔声地对她说道:“快去买几个包子吃吧。”
然而,云焰刚把银子递到女孩的手里,身边又突然冒出四五个小乞丐模样的孩子,围着他伸手乞求。
云焰从小就喜欢跟着青媚到谷外玩,青媚教了他许多在谷中不曾接触的事情,比如如何买东西,吃饭,睡觉等等,还总塞些银子在云焰的怀里,以备他不时之需。
平时跟随青媚也用不到,如今正好救济给这些需要的人。他倒也大方,很豪爽地将银子散播出去,那些小乞丐千恩万谢地跑掉。
这时,一位过路的老伯见云焰这般慷慨施舍,不禁摇头对他说道:“孩子,这么多乞丐怎么能施舍完?再说,就算你给了他们银子,他们还是要饿肚子的,哎,造孽啊!”
听了老伯的劝说,云焰诧异不解,怎么有钱了还要饿肚子?将要追问老伯为什么,那老伯已走入人潮,难辨踪影。
回头,正好看见刚才拉着他乞求的小女孩走进一条偏僻的巷子。
云焰对老伯的话心生好奇,他倒真想看看他们拿到了钱为什么还要饿肚子,随即他尾随着女孩进了巷子。
这条巷子很深,两侧高房林立,将街上的喧嚣阻隔在外,也将阳光遮挡大半,越向深处走,一股寂静阴潮的感觉就越强烈。
终于转了几个弯,巷尾处露出一个破败的门庭,门前陆陆续续地有小乞丐进出。
这时,里面传来声声压抑的惨叫和鞭子带起的啪啪响声,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这叫骂声怎么有些耳熟?云焰皱着小眉头,走上前伸手推开院门,落入眼前的是一幕极其凄惨的情景。
院落中,一帮小乞丐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而刚刚那个可怜的女孩也是其中之一。
只见一个精瘦矮小的不似人样的男人拿着一把鞭子正在逞凶,他瘦得皮包着骨头,全身上下也没几两肉,若不是有层人皮包着,简直就是一具活骷髅架子,搭着他那凶狠的表情,简直和地狱里的恶鬼没区别。
这时,他那邪恶地鞭子又毫不留情地抽在小女孩身上,她弱小的身躯上霎时一道皮开肉绽,紧咬着的小嘴唇里发出难忍的痛苦。
那刺目的血肉扎的人眼生疼!
“住手!”云焰怒喝,疾冲到男人身前,一把抓住他逞凶的鞭子。他定睛一看,这男人正是刚刚在街上追打叫骂的人。
他顿时明白了老伯的话意,火气冲了上来,手猛用力将男人的鞭子抢下。
男人皮包骨的身体差点来个倒栽葱。待他看清抢他鞭子的只是个毛孩子,他枯瘦的脸上凶光咋现。只是云焰衣着华美,料想非平凡人家孩子,终是让他有些忌惮,可嘴上仍是恶狠狠地威胁道:“小子,识相点痛快滚,否则老子连你也一块打。”
啪!云焰冷笑一声,鞭子一抖,霎时将地面鞭挞起一阵尘土,男人受惊不由连退两步。
云焰见他如鼠的胆子,赤裸裸地嘲笑道:“就这点胆子还敢逞凶?”
男人称王称霸惯了,几时受过这等奚落讥讽,他被云焰气得跳脚,哪儿还顾及他是谁家小孩,扯着嗓子向院里的孩子指使道:“来人,快把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抓起来。”
听到他的命令,有些孩子围了上来,有些孩子眼神惊惶地看着云焰不知所措。
云焰鞭子在手上缠绕两周,冷目轻轻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孩子。
接触到云焰冷冽的目光,小乞丐们都不自主地顿了下,显然他冷漠的眼神比他手中的鞭子更令小乞丐们惧怕。
男人见无人动手,气得不停地叫骂,出口竟是些肮脏污秽的言语。
望着眼前这些可怜、不知所措的孩子,云焰的眼神也柔和下来。
忽然,他饱含情绪地对所有小乞丐问道:“为什么你们不反抗?你们就甘愿活在别人的鞭子下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吗?你们也是人,凭什么受他欺负?”
云焰一席话让小乞丐全都怔愣当场,大些的孩子真的露出沉思状,似的认真思考他的话,偌大的院落倘时间鸦雀无声。
“你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凶恶的男人见小乞丐被云焰煽动,哪儿能让他得逞?枯枝的身体冲向云焰,一把将他推dao,欺身压下抬手一巴掌打在云焰的脸上,举手还要再逞凶。
“住手,住手!”
很戏剧化的是,在刚刚受云焰恩惠的小孩们的带领下,那些原本要上前想抓云焰的的小乞丐们突然倒戈了,他们使劲拉扯着那个男人,将他从云焰身上硬生生扯拽下去。
一时破败的院里乱成一团,叫骂声,呼喊声,乱成一团。
云焰爬起来,他嘴角冷冷一笑:“很好!”遂即,手里的鞭子紧了紧,冷喝一声,“闪开!”
小乞丐也被云焰冷冽的气势震住,听他命令立即闪退两侧,给他让出路来。
云焰手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正要爬起来再逞凶的男人身上。
鞭落,那人吃痛,立即在地上滚爬,发出杀猪般地嚎叫。
从小在长辈手心里长大的云焰,几时受过巴掌,这屈辱怎能咽下?
然而,云焰虽气愤难平,却不残暴,他每鞭子都师出有名:“这第一鞭是我还你的,第二鞭是替这些孩子的父母打的,第三鞭是替他们自己打的,第四鞭,是替你打的。”
他打得理所当然,大快人心,同时,也要让凶恶男心服口服。
孩子们正积极地呼应着云焰,齐声跟他一起教训男子,待他们重复完第四鞭的话后,都诧异了,十分不解地齐齐望着云焰。
睥睨着蜷缩在地上的狼狈男人,小云焰很有气势地说道:“做人不学无术,只知欺凌弱小,难道他不该为他自己感到惭愧吗?”
“该!”小乞丐们齐声应喊,气势真是庞大。
“你们,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给我等着瞧。”男人狼狈地爬起,此时这些小乞丐的气焰正盛,他知讨不到便宜,抬腿就要向外面跑。
“把他捆起来!想逃?哪儿那么容易。”云焰一声令下,小乞丐们毫不犹豫,七手八脚地将男人捆个结实。
忽然,云焰变了个脸,他嘴角含笑地走到男人面前,白净的小脸笑得如孩童般天真纯洁,只是他狡黠的双眸闪烁的晶亮映入眼里让人心生一片寒意。
怎么看那都是算计的笑。
男人蓦地打了个激灵,警惕地盯着眼前小恶魔般的云焰,随他渐渐逼近的脸,男人颤音问道:“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云焰纯纯地笑,无辜的小脸望着他,心里早把这个没胆子的男人鄙视个透心凉。
“兄弟们,给我找笔墨来,嘿嘿,我们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小乞丐们应声,片刻,也不知从哪里淘出的半截毛笔和一张残破不全又脏兮的纸。
云焰接过笔蘸着墨水,一声令下:压住他!
他大笔挥毫,刷刷刷地在男人额头上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坏蛋。
遂即,又给他写了一道“自首书”塞进他的怀里,让小乞丐们将他丢到官府门口。
先前,他听青媚师祖说过,民间的是非定罪都由官府管辖,而他们这些修行者,是不能随意杀害凡人的。
虽然觉得这可恶的男人杀千刀都是罪有应得,但云焰可不会随便判定他人的死活。只是不知这官府是否管用,能否给他施以惩戒。
折腾了半天,终于尘埃落定,邪恶男也去了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