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水的鱼
第三章
每当历年的高考分数揭晓后,总是出现几家欢笑几家愁的场面。分数高的都用同样的心情不同的庆祝方式庆祝着这场国家栋梁的选拔赛。自从高考成绩揭晓后,施益民不仅在公司给各个员工都发了红包,而且还热情的把各亲朋好友邀到了饭桌上以图在推杯换盏的欢笑中来分享儿子给他带来的快乐。
施展的母亲依旧打麻将,依旧早出晚归甚至不归。麻将桌永远是她精神释放的舞台,无论高兴或是悲伤,她都能从输钱或是赢钱的那一刹那中得到不同程度的满足。现在,儿子给她带来快乐了,她没有理由不高兴,也没有理由不去赌。
“你儿子,考上大学了你不回去准备准备上学的东西啊?”
“准备什么啊?有他爸呢。”施展的妈点着了一颗烟。
“你这妈当的!”
“怎么了,我这妈很优秀,你们谁的儿子不是公子哥儿一个啊,他们之中有谁考上名牌大学了?哎,你们就说谁考上大学了吧,我生的就考上了,名牌!”施展的母亲说话的同时白眼球使劲儿的往外突出着,长长的指甲长在了夹着香烟的手上,而且指甲盖儿里塞满了污垢。
“行了,行了,打牌,打牌。”
高考完施展送逸轩回来后他又去了逸轩家两次,一次是在高考分数揭晓后,一次是在填完志愿后。这两次去逸轩家,也是他父亲开车送的。这两次逸轩村子里的路没有第一次那样难走了,可能是由于农忙季节过去了吧,打完粮食剩下的秸秆都统统堆在了路两边,只是路边出来看热闹的人好像增加了不少。
到了逸轩家施益民把施展留下自己又开车走了。
第二次到逸轩家时正好逸冉也在,看到逸冉,施展高兴的就像吃了蜜。逸冉见了施展脸上也漏出了掩饰不住的兴奋,等施展进了屋逸冉赶忙端过一杯水,接水时施展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这次到逸轩家,韩玉忠夫妇好像对施展更热情了。饭桌上,逸轩的妈热情的给施展挟着菜,而韩玉忠看施展的眼神则已经接近于审视。看的施展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同时施展心里也纳闷儿逸轩父亲的眼光。
吃完饭,施展和逸轩下了几盘象棋之后天已接近黄昏,他们便收了象棋叫上逸冉朝野外走去。夕阳西下,挽着情人的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远离了闹市,没人打扰,情人之间甚至都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有心有灵犀的默契,只有温情的眼神,这是施展对爱情的向往。
这时淡蓝的天空被夕阳染的亮红亮红,那景观再配上火红的太阳,总给人一种向上的生命力。他们又像以前那样来到村外的小桥上,俯身望去,河水在夕阳的照射下是那么的清澈,水底的水藻在轻轻的摇摆着身躯仿佛在欢迎老朋友的到来,抬头远望一片绿油油的庄稼地显得生机勃勃,施展陶醉在这只有农村才有的风景里,仿佛从空气里嗅出了香味,嗅出了一种丰收的香味,一种爱情的香味。现在,他幼稚的想,如果能把房子建造在这绿色海洋上终生与逸冉为伴是多么好啊。
逸轩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逸冉看着陶醉在晚霞中的施展,自己也陶醉了,仿佛是一个雕塑家在一丝不苟的欣赏自己的艺术品。是的,她从内心深处热爱着眼前这个不成熟的青年,但也她明白这种爱始终只能默默的埋在心里,因为他们的家庭地位和社会地位相差太远了,她家是贫民他家是富翁,她是高中生而他即将要成为名牌大学生。这一切都活生生的摆在了逸冉面前,让她不得不一次有一次的收起对施展的爱。
“逸冉,想什么呢?好像有心事似的?”
“没事儿。”逸冉默默的调整了一下心绪。
“将来我在这里给你建一个小木屋,门前再开拓一片玫瑰园,屋后再弄一个菜园,我一边给你摘花一边给你种菜,对了,还要再圈一个篱笆墙。”施展坚定的说。
“在这里?你也太没创意了吧?”逸冉故意打趣儿。
“这里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里吗?这里多好啊,所有的爱情都适合在这里成长,所有的誓言都会在这里长青。”施展仍旧严肃的向往。
“那等以后你就把你的爱情种在这里吧。”
“你就是我爱情的种子。”施展转过头正视着逸冉。
“有的种子是不能发芽的。”逸冉转头错开施展的目光。
“现在已经发芽了,在我的心里。”
施展依旧正视着逸冉,像是等待着什么,但是很无奈,逸冉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河水陷入了沉默,好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这两天我正在写一篇关于小说与诗歌区别的文章,除了篇幅的不同你有什么别的看法?”还是施展打破了这种沉默。
“你让我考虑一下。”逸冉简洁的说。
过了一会儿,逸冉转过头抬起眼没想到正与注视自己的施展的眼光碰到了一起,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并且马上低下头去,这时耳边传来施展轻柔的声音“逸冉,如果我在这绿色海洋上建一栋小木屋,你愿意陪我吗?”
逸冉知道,她是逃不过施展的纠缠了,这种纠缠对逸冉来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内心的爱因为施展的穷追不舍在熊熊的燃烧着,但现实却又把她狠狠的拽入了深渊。她渴望这种纠缠却又害怕这种纠缠。
“等你建好了再来问我这个问题。”许久之后,逸冉潇洒的抬起了头。
“好,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木屋?”
“别扯了,你还想不想听区别了?”逸冉又一次岔开了这个让所有年轻人都敏感的话题。
“你不说我怎么听?”施展这句反问有点调皮。
“先说小说,小说可以说是语言的狂欢,因为小说最少公式化的表达,并且能够自由的再现生活,表现人生、抒发qing感,同时小说也具有得天独厚的便利,它能汲取各种文学之长,熔铸各种艺术手段,而且阅读小说不像阅读诗歌那样要求读者建立起阅读技巧,也不像欣赏戏剧那样需要在一定的场所下才能领略到作者创作的初衷,小说只要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就能欣赏只不过是个深浅问题。”
“看什么呢你?还听不听了?”看到施展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逸冉红着脸问。
“听,接着说。”
“说完了!”
“没有,你先说得小说,还没说诗歌呢。”
逸冉又说起来:“古典诗词提倡‘思无邪’的观点,现代诗歌虽没提倡但却没有哪首诗词不蕴含这个观点。诗歌对于我们这一代来讲多指现代抒情诗,现代诗讲究形式的自由,内涵的开放,善于借助富有物质感的形象来表现无形的主观意念,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着重经营意象美,所以现代诗的妙处在于用意象幻化暗示出微妙的自我情绪,而且它能通过重于修饰的意象美透露出浓郁的现代派艺术,强调自由开放突出自我的精神,所以与小说相比,即便是你有一定的文学功底而没有阅读诗歌的技巧的话那么你只能读诗,谈不上欣赏。”稍微停顿又轻轻的说:“我说的对吗?”
“岂止是对,你在我心中简直就是一个文学创作的理论家。”施展话音未落,只听桥下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美女,你说得太对了,我爱你!”逸冉和施展同时扶住桥栏杆弯下腰探出头看到逸轩在桥下挨近河边的位置嬉皮笑脸,施展看到逸轩的第一反应就是逸轩偷听他们的谈话,而且肯定还听到了他“木屋”的设想。果不其然,这时桥下又传来逸轩杀猪般的号叫;“施展,你也太自信了吧,一栋破木屋就想把我亲爱的姐姐拿下。”
施展面红耳赤的反击道:“逸轩,你也太没品了,竟然偷听我们谈话!”
“施展,你说这话就太不仗义了,我没给你们当灯泡,偷听一下你的爱情计划也不行啊?你今天对自己的计划,就是对我明天的策划,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丰富的爱情理论家。”逸轩的口气里夹带着一点讽刺。
“什么灯泡,什么爱情理论家,别胡说。天不早了,我们快回去吧。”逸冉一边走下了小桥一边打断了他们的争论,。施展等逸轩上来后悄悄的说:“你以后在偷听先提醒我一下。”
回家的路上,逸轩还告诉了施展,一个月以前面团儿给逸冉介绍对象的事,当然更忘不了介绍自己的“英雄事迹”,末了还不忘让施展谢谢他。逸轩还告诉施展,逸轩的父母已经知道他喜欢逸冉了,现在施展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吃饭时逸轩的爸紧盯着自己看了。他一边抱怨着逸轩的快嘴,一边不好意思的进了逸轩家的大门。这一次施展头一次在逸轩家过了夜,晚上和逸轩挤在他那张不算大的木床上乱七八糟的谈着。之后逸轩还给他说,他走后第二天村里的每一个人就都知道了逸轩在城里有一个有钱的同学,用逸轩的话说就是“他们羡慕的眼里都流口水”。
施展第三次到逸轩家是在填完报考志愿后,和逸轩一块儿挤公车去的。
记得那天车上的走道里人都挤着人,车因为超载晃晃悠悠在高低不平的路上行驶着,施展真担心车翻了。从下车的地方还要再走一段路才能到逸轩家。他们两个下了车,刚走到逸轩村头,逸轩就指着一个人说:“看到了吗?那个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黄板儿牙’。”“走快点,我看看他的牙有多么黄。”施展拽着逸轩加快了脚步。走近看清了才知道,逸轩说的不仅是有点夸张了简直就是太夸张了。
“哟,逸轩回来了?”甄伟军背着手挺着胸一副正经的样子。
“回来了!”
“好,带着你同学参观一下咱们村的建设。”甄伟军停下脚步。
“好、好。”逸轩一边应承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那人走远后施展对逸轩说:“唉,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实事求是呢,人家的牙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还以为真的能跟路口的黄灯比美呢,没想到差远了,不过,他穿得中山装那么整洁,只是为什么里面的衬衣那么脏啊,你看他那衬衣领子黑的,回去那个刀子刮刮,下来的泥儿放在水里稀释后都能当酱油吃了。还有就是大热天的他穿个中山装不怕热啊?”
“他就那样,绣花枕头草包一个。热死他活该,别管他。”
来到逸轩的家,到了下午他们三个又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村外的小桥上。
“英国伟大的活动家罗素说过一句话你知道吗?”很久之后,施展看了看周围确定逸轩不在时,鼓起勇气问逸冉。
“罗素说的话那么多,我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爱情只有当他它是自由自在时才会叶茂花繁,认为爱情是某种意义上的思想只能置爱情于死地。”施展说完深情的看着逸冉而后又轻轻地问:“你对爱情有什么看法?”
逸冉说:“罗素那句话后面还有半句‘只消一句话:你应当爱某个人,就足以使你对这个人恨之入骨’,我对爱情的看法还没想过,我建议你没事也别去想,因为你还小,应该以学习为重。”
“爱情不应该有年龄歧视,爱是每一个人的自由是每一个人的权利,小孩儿甚至婴儿不是不能爱,只是他们不懂什么是爱,我懂,所以我应该去爱,我不小了,你也不小了。”
“你有你的权利,我也有我的权利,爱与不爱,什么时间爱,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想把它埋在心里。”
“为什么?”
“爱是彻彻底底的带着感性色彩的,所以它不需要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埋在心里。”
“因为我想。”
“你这是在逃避。”
“行了,不给你讨论这个无聊的话题了,换个别的吧。”逸冉再次岔开了这个话题。施展明白逸冉这是在有意的躲避他,没什么什么能比爱情更能越挫越勇的,所以逸冉越是躲避施展施展越是想弄明白这是为什么。虽然逸冉这样,但施展还是很珍惜给她在一起的机会,只要能能和逸冉正常的聊天施展的心里还是快乐的。
第二天早晨,施展的爸爸开车来接他了,就在施展打开车门的时候,韩玉忠夫妇激动的往车里塞了很多土特产。
两个星期以后,施展顺利的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这天施展的妈妈没再去打麻将,虽然没去打麻将但她也没让自己闲着。她上午先是在家用电话向所有亲朋宣告她生的儿子考上了名牌大学,而下午便拿着银行卡去商场海花了一通,高兴的时候她需要用钱来庆祝,郁闷的时候她也需要用钱来为心灵买单,这些,在施展的家里已经司空见惯了。
自儿子被录取后施益民也没闲着,先是又一次宴请亲朋,再就是带着儿子没完没了的采购。
今天施展打开电脑上网查了一下分数看到逸轩比他们学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高出足足高出了15分,看到这些,施展并没太高兴也并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他感觉这本来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马上就要开学了,应该跟逸轩商量一下怎么走。”关上电脑施展一边翻着书桌上的日历一边想。
“都快开学了,你也不给我联系,开学的时后你打算怎么走?”当施益民把车停在逸轩家门口时,施展打开车门对着迎出来的逸轩劈头就问。
“我还没接到通知书呢。”逸轩有点不解。
“什么啊,我的都来了两个星期了你的怎么可能还没来。”施展更是不解了,不过从逸轩的着急的表情里施展看出逸轩确实还没又受到通知书,此时施展又带着安慰的口气说“不过你别担心我从网上查了,你不仅考上了而且你的分数还比学校的录取分数还高出了十五分,肯定是考上了但通知书怎么还没来呢。”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施展的后半句给问住了。
“是不是没有通知书就不能上学啊?”韩玉忠顾虑重重的打破了这种可怕的沉默,此时他已经忘记了还站在院子里的施益民。
“也不是,你们不用急,我跟施展去我们学校看看。”逸轩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安慰着父母同时也安慰着自己。
“先让你叔喝口水再走吧。”韩玉忠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施展的爸客气的说:“不用了,孩子的事要紧。”
“哎呀,这就是村里人常说的那辆车啊,乖乖,确实很气派,等下次再来,你叫我一声,我也来认识认识人家,再说了作为村干部,人家来一次,我怎么能不给人家打个招呼呢!”车走之后,甄伟军穿着中山装及时的出现在了逸轩家的院子里,一边这样羡慕的说着一边悔恨自己来的不够及时。
看到甄伟军逸冉母子走进屋去了。
“他们这是干什么去?”甄伟军疑问重重羡慕重重。
“逸轩的通知书到现在还没来,他们去学校看看情况。”
“你说这孩子这点小事儿还要麻烦人家政协的,人家那里又那么多时间啊,再说那车、那开车不耗油啊?”甄伟军有点嫉妒逸轩。
“哦,那是他同学家的车。”韩玉忠有点不解。
“我知道那是他同学家的,再是他同学家的,那买油也得花钱吧。”
“……”
“逸轩的通知书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没有通知书就上不了学了?”甄伟军说话的眼神里露出难以掩饰的窃喜。
“我们也不知道,他同学说还有别的办法。”韩玉忠打量着甄伟军,要是在平时韩玉忠是做不上来的,只是这次甄伟军说的话触犯到了他儿子。
“这样啊……”甄伟军意味深长的失望道。
逸轩坐在车上如坐针毡,他根本就从来没怀疑过自己会考不上,但当他听到施展的通知书已经来了两个星期的时候,他还是着急了,这种着急里大部分是恐慌一种不自信的恐慌。
所以走到学校下车时他虽然摔破了膝盖,他也还是跌跌撞撞的拉着施展往班主任的办公室跑,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得考上大学,不为自己,仅仅是为了父母为了姐姐。
“你们班主任今天不值班!”走到办公室逸轩的眼里被一个女老师不以为然的一句话填满了泪水。
“孩子,别急咱们再上教育局看看。”施益民看到逸轩痛苦的样子慈祥的说。
“对、对。”逸轩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一边答应着施益民一边拉着施展跑出了办公室。
来到教育局施益民领着两个孩子直奔局长办公室。施益民委婉的说了来历之后,局长问了问逸轩的分数略有吃惊的说:“你们别急,我去招生办查一下。”说完要了逸轩的准考证走出办公室。
“电脑电脑上显示已经被录取,录取学校就是孩子报的那个,这可是个名牌啊。”局长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对施益民说。听到局长这样说,逸轩好像看到了希望,悬在浪尖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你们别急,先喝口水”局长转身到拿了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水递给施益民后又接着说:“我往他们学校的招生办再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人家说录取通知书已经寄出半月有余了,如果还没收到的话那可能是邮局出了问题,但这不影响上学,我给你开个证明,再拿着准考证孩子就可以顺利入学了。”局长自然的放下电话很很熟练的说。
“好的,那谢谢你了庞局长。”
“你这个大企业家,平常不来我这里,来了还给我说谢谢,你这不是骂我吗?行了,你坐着,我给你去开证明。”
“谢谢叔叔!”局长走后,逸轩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没什么以后好好学习就行了,一会儿咱们再去邮局看看通知书还能不能找到,省得用证明走到学校再麻烦。
听到施益民这样说,施展跟逸轩才又一次想起通知书丢了的事,只不过这次跟之前不同了。
等待局长的时间里他们开始注意起这豪华的办公室:办公室正对门的墙上方挂着一幅大篆书写的“淡泊名利”,字下面放着一个胡桃木镶金边的书厨,里面整洁的放着各种书籍,远看时里面的书有几百本,但这要打开书厨真要欣赏时,你会发现其实就只有几本而已,因为那些书不仅名字重复而且内容也重复。书厨前面是一张少见的老板椅,椅子前面是一张豪华办公桌,桌子靠左的位置放着一台液晶显示器,中间整齐的放着一摞文件和几支看上去已经没水了的碳素笔,右边放着一台没开机的笔记本电脑。
逸轩一边考虑着局长办公室的装修费用一边心不在焉的接过了局长手里的证明。拿到证明,施益民谢绝了局长的一再挽留走出教育局开车来到了邮局。
来到邮局又是直奔局长办公室。
看到办公室紧紧关着的门,施益民走上前去很绅士的敲了敲,这时一个由此经过的工作人员却向施展三人投来让人费解的眼神,那眼神里好像有点嘲笑。
再敲门。
又敲门。
门开了,却从里面出一个红着脸的女人,此时,施益民对刚才那位工作人员的笑再也不费解了。
又过了一会儿,里边终于不耐烦地传来了一声“进来”。走进屋,那局长看到施益民,马上满脸堆笑的起身、握手、问好、让座、倒茶,看到他那样子很容易就让人想到变色龙奥楚蔑洛夫。
施展的爸简单说明来邮局的原因后,那局长笑着干脆的说:“这好办,对于通知书这样特殊的邮件来说,我们都做了签发记录。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嘛,还劳您大驾亲自来一趟,您稍等,告诉我什么地方的我去查查。”
施展的爸说了逸轩的村名又客气地说:“麻烦你了谢局长。”
“上个局长姓庞这个姓谢,真巧了他两个合起来就是螃蟹。”逸轩轻声对施展说,而施展却碰了碰逸轩的手,示意别乱说,这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无论在什么地方,领导的办事效率都是最高的,但前提是领导得要发自内心的想去办。
几分钟的时间,局长就拿着一份签发单回来了,一边把签发单递给施益民一边说:“孩子的通知书已经寄到了,你看签发人是甄伟军。”果然,逸轩从收件人一栏里看到甄伟军
的名字歪歪曲曲的躺在了里面。
“他妈的,我回去打掉他的黄板儿牙!”逸轩好像明白了发生的一切,他愤愤的想着不觉骂出声来。
施展一边拉着气愤填膺的逸轩一边给施益民介绍着甄伟军的霸道行径。
“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渣子,我们去告他,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施益民也有点生气。
“对,去告他。”
“好,现在就去。”逸轩有点激动。
“不用麻烦了,我一会儿给公安局局长打个电话就行了,你们先回去,我就不送你们了,我公司还有事。
“好吧,那你开车慢点。”施展嘱咐到,刚刚打开车门的施益民听到儿子的嘱咐又深深的看了施展一眼。
施展跟逸轩说笑着走到村口看到逸轩的妈好像焦急的等了很久了。
“傻儿子,你把甄伟军告了吗?”逸轩的妈迎上来劈头就问。
“对,怎么了?”
“警察来抓他了,给他结了梁子,以后在咱村怎么过啊?”
“什么怎么过?原来怎么过现在还怎么过,再说兴许还比以前过的好呢,抓他就对了,谁让他扣我通知书来,活该!”逸轩眉飞色舞的说。
逸轩话音未落,老远的就听见‘黄板儿牙’杀猪宰羊般的嚎叫:“韩玉忠,我操你姥姥,看来你不想从这个村子里混了,等我回来,老子端你的狗窝。”
听到甄伟军的骂声,逸轩不由的小跑起来趁他妈不注意钻进人群刚想说什么却不知被谁抓住胳膊拉了出来,出来后才知道是他爸。
“狗疯了谁都咬,咱快回家。”韩玉忠急急的拉着逸轩往家走去。
走到家,逸轩说明了告甄伟军的原因,并手舞足蹈的讲述了施展爸办事的效率,最后还不忘补上一句:“咱不怕他,他乡里有人,咱城里有人,如果他来胡闹,再让我施叔往派出所打电话,咱不怕他。”韩玉忠听了逸轩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为儿子考上大学的事高兴起来,并指了指施展对逸轩说:“以后可不能忘了施展一家。”
过了两天,两个民警带着甄伟军给逸轩送来了通知书,当着警察的面甄伟军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原来甄伟军以为没了通知书就不能上学了,所以那天在邮递员走后,甄伟军就把逸轩的通知书藏了起来。他在派出所的两天里他儿子在乡里给他活动了一下,还了通知书后让他儿子接替他村支书的职务算是对他的惩罚。
又是换汤不换药。
晚上,逸轩一家和施展正在吃饭,后窗玻璃“哗啦”一声碎了。
看到落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逸轩当即就把筷子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跑了出去。逸轩刚刚走出院子,又被韩玉忠拉了回来。
“你放开我!”
“狗可以咬人,人不能咬狗,人怎么能给狗一样呢,不就一块玻璃吗,我们还有。”韩玉忠在院子里故意提高了音量。
“咳、咳!”院外传来甄伟军的声音。
早上,逸轩像往常一样早早的起了床,给施展弄好洗脸水之后,逸轩打开了大门。
逸轩刚刚扶上大门就触摸到了一种滑腻腻的东西,他心存纳闷的打开门,看到两扇门上被人满满的涂上了大粪。
“甄伟军,我操你娘!”逸轩想也没想就跑出门外举起沾着大粪的双手朝着甄伟军的家大吼起来。
“骂谁呢、骂谁呢?”不一会儿,甄氏家族的人已经把逸轩的家围的水泄不通,而甄氏族人的外围还有人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往这边赶以图看个热闹,也意图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少他妈装,老子骂的就是你!”逸轩指着甄伟军的脸。
“啪!”甄伟军拿着一只拖鞋狠狠的打在了逸轩母亲的脸上,本来他是要打逸轩的,没想到逸轩的母亲护住了逸轩。
“我操你祖宗!”逸轩跑进屋拿出了斧头,急忙跟出来的韩玉忠却紧紧的抓住逸轩拿着斧头的手不放。
“你先把斧头放下,我给我爸打个电话,看是警察厉害,还是他甄伟军厉害!”说着施展就拿出了手机。
“他爸就是那个开车的,听说市长跟他爸是拜把子兄弟!”人群里议论开来,听到这种议论,甄氏族人由于胆怯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了最后只剩下了甄伟军父子还有看热闹的村民。
“你别走,你他妈别走!”施展打完电话,逸轩捡起一块儿石头狠狠的朝无声退去的甄氏父子砸去。
石头砸在了甄伟军的屁股上,但他依旧头也不回。
半小时之后一辆警车停在了甄伟军家门口。
甄伟军父子不声不响的洗干净了逸轩家的门并且又刷了一边油漆,在警车走后。
“滚、快滚!”
“瞧你这孩子!”晚上,提着东西过来的甄伟军坐在又露出了黄板儿牙,而韩玉忠夫妇只顾坐在那里喝茶。
“玉忠哥,有什么事都好商量,你先让我进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就看在我为咱们村工作日夜操劳的份上原谅我吧。
“逸轩,让你叔进来!”韩玉忠铿锵有力。
听到父亲这样说,逸轩恶心的走开了。
之后逸轩听父母说那天甄伟军除了拿来的东西,最后还放下二百元不是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