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居士请在此稍等,我去禀告师傅。”赵兴元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进去通禀。
赵兴元刚刚进入到院子中,还没有开口说话,石屋破旧的柴门就被推开来了,一个清瘦的道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稽首一边朗声问候:“老道法远有礼了。冒昧请顾居士前来,还请原谅。还请进来一叙。”
顾云飞看着这个如同一节枯木一般的老道士,恭敬地回礼。法远老道随便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身上有好几处补丁的道袍,两只干枯发黄的手露在外面,黝黑的脸庞和皱在一起的一张脸露出温和的微笑,头上已经半谢顶,仅剩的一点头发在顶上歪歪斜斜的挽成一个道髻,一根松木削成的木簪随意的插着,怎么看都不是那种仙风道骨的隐士高人。但是顾云飞看着他咧着嘴微笑的时候,顾云飞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爷爷顾太公。两个人虽然长相上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但是那种冲和平淡乐天知命的气质,却是一般无二。
赵兴元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师傅好一会儿,才惊讶无比的开口问道:“师傅,你今天怎么出来了?不是说闭关十年不出石屋吗?”
法远老道哈哈一笑:“兴元,难道师傅出来很奇怪么?闭关在心,不在形式,何况我已经有所领悟,触摸到了一丝玄关的门径。”
“师傅终于突破了吗?恭喜师傅!”赵兴元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一会儿才想起恭喜师傅。
顾云飞明白法远老道恐怕是突破了修行境界,也是正经的一揖:“恭喜前辈。”
法远哈哈大笑,伸手拉着顾云飞的手说:“难得今天恰巧还遇到了故人之后。小友请随我进来一叙。”
“故人之后?不知道法远前辈为什么称我为故人之后?”顾云飞也是惊讶无比,被法远这一句“故人之后”弄得云里雾里。
“且先进来谈话。”法远笑呵呵的拉着顾云飞的手进了石屋。赵兴元也跟在两个人后面进来了。
石屋里面并不宽敞,只是非常简陋的几样手工制作的勉强算是家具的东西,在一个角落里是一个泥巴和石头垒成的灶台。法远并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拉着顾云飞掀起角落里一道布帘,进入到了里间。
这里面却是另有洞天,大大出乎顾云飞的预料。一个宽阔的石头洞穴,真正的“洞天”,几丈高下,光线从外面的隐蔽处照进来,看起来并不黑暗。顾云飞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应该是一个经过人工在石壁上开凿出来地方,顺着石壁的天然走势在巨石上掏出了这样一处居室。这个“洞天”中还种着集中奇异的植物,有山泉在南边的角落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池子,最里面的地方有几个在崖石上开凿的小石室。
法远没有拉着顾云飞再往里面去,就在门口的一处桌子旁坐下。桌子就是一个巨大的树根,椅子就是几块石头削成。
两个人坐下后,赵兴元从外面的石屋里有一个小盘端着一壶茶过来,先给法远倒上一杯,然后又倒了一杯给顾云飞:“顾居士请尝尝着山野之茶,这个都是我自己在终南山中采摘而来的。”
顾云飞轻轻端起茶杯,一股清幽的茶香扑鼻而来,细细喝了一口茶,宛如一道清泉流下,温柔的涤荡着五脏六腑。即是顾云飞不懂品茶,也是感觉身心一清,神清气爽,刚才一路狂奔的风尘和燥性一下子就像被这春雨绵绵清淡茶香洗去,不由得赞一声:“好茶。”
法远放下手中的杯子,笑呵呵的说:“这都是兴元在终南山中亲手采摘的野茶,以文武火用炼器之法炼成,十分难得。”
顾云飞笑道:“这也是兴元道长的孝心,前辈有徒如此,也当自豪了。”一句话,说得法远哈哈大笑。
“还不知道前辈刚才说的故人之后是什么意思?”顾云飞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问道。
“哈哈,你是来自栖霞镇吧。你爷爷没有和你说过我吗?三十年前,你爷爷曾来终南山中寻仙访道,与我在此相遇,在这里逗留了半年左右。我们两个谈天说道纵论古今,非常投缘,后来还有过几次联系。以此论来,你这一声前辈,我也当得。”法远见到故人之后非常高兴,哈哈大笑。
顾云飞肃然起身,恭恭敬敬深深一礼:“栖霞镇顾云飞见过前辈。”
顾云飞听到法远这么说,已经确信了法远和顾太公却是认识。因为顾太公虽然没有说过终南山之行,但曾经提到过为了九转金丹直指的后三层心法,曾经遍览群书,走遍五岳三山寻访修道之人。终南山作为道教圣地,也是全真教的祖庭所在,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来结识法远也是极有可能的。
法远伸手虚扶,笑呵呵的道:“云飞不用多礼。呵呵,我就托大叫你一声云飞了。”
顾云飞点头应道。赵兴元在一旁插话说:“顾居士不用多礼,我师父最烦这些虚礼了。”
顾云飞点头,道:“法远前辈,你怎么知道我来终南山了?是我爷爷告诉你的吗?”
法远摇头道:“不是的。我以前听顾道友说起过你,这次也是见到你之后,从你体内的修行根基才确定你是顾道友的传人。我对望气之术颇有研究,刚才元神出游,感应到说经台有一股纯粹的仙灵之气隐隐约约直冲天际。所以才让兴元冒昧前去相请。却是没有想到你就是顾道友的后人。”
顾云飞明白法远口中的顾道友就是自己的爷爷顾太公,至于仙灵之气?难道是指昊天镜?或者是火龙圣果?自己身上也就这两件东西能够得上仙灵之说。
“不知道前辈所说的仙灵之气是指……”
法远道:“你也不用总是前辈前前辈后的称呼。仔细论来,你朝真观一脉和我全真一脉关系匪浅,我和你爷爷也是故交。如不嫌弃,称我一声师伯即可。”修行辈分和家庭辈分并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相等,修行界还有父子二人同拜一师的前例。而且说起来,顾云飞其实就是顾太公的传人,所以称呼法远为师伯,也是合乎辈分的。
法远仔细盯着顾云飞看了一阵,越看越惊讶:“云飞身上的仙灵之气却是好像被一股力量隐藏压制,难以察觉。而且隐隐有宝光护体,应该是随身法器。这宝光浩浩荡荡如日月经天,却不知是何等法器?”
顾云飞敏锐的灵觉隐隐感应到一股奇妙的力量正在扫视着自己周身,知道是法远的元神之力,同时也明白应该是自己在说经台将火龙圣果拿出来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于是将昊天镜和一枚火龙圣果拿出来给法远看:“师伯请看,可是这两件东西。”
法远死死地盯着顾云飞手中的那一枚火龙圣果,惊喜莫名大为失态的凑近来仔细观看,喃喃的道:“色若青瓷,质如青玉,触手温和,紫府仙灵之气含而不露,难道真的是……”】
法远死死地盯着火龙圣果,头也不抬的问道:“云飞,这可是火龙圣果?”
“正是。”顾云飞不由得大为赞叹,毕竟是大门大派,果然见多识广。顾云飞自己也算是各种各样的杂书看的很多了,但是也没有看到关于火龙圣果的记载。
“这可是仙府奇珍天地灵物,世间难寻的至宝。云飞,你从那里得来的?”法远终究是修行高人,定力深厚,很快的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波动。反而赵兴元在一旁只是很有兴趣的看着这个青色的果实,并没有什么惊讶难得的感觉,此时听到师傅说这么难得,才勾起了好奇心凑过来仔细观看。
顾云飞看着两个人眼神都清澈明亮,只有赞叹羡慕之意,没有丝毫贪婪嫉妒之心,不禁也暗赞,不愧是名门正派的有道全真。
“师伯,这火龙圣果是我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位异人所赠。”顾云飞并没有说实话,当然也不是谎话,只是简略而言有所隐瞒而已。因为要详细说起来的话,就牵涉到那位老者,其中种种顾云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经历也是不好言说的。顾云飞指着手中火龙圣果问:“师伯,这个火龙圣果,有什么用处吗?”
法远也没有追问关于火龙圣果的来历,在修行界中有许多是不能问的,有许多问题也是不必回答的。不问与不答,自有深意,其中有些的问题,即使是传法上师也不能问。因为这其中牵涉过多,也许个人的机缘福运有关,有些与他人的机密有关,所有才有了这些规矩。
听到顾云飞问到火龙圣果的作用问题,法远捻着下颚雪白的山羊胡须,慢悠悠的道:“火龙圣果的记载,我也是在很久以前在一部典籍上看到过。据说是仙灵之气汇聚,纯阳之气化生,对于已经成就地仙的仙人来说,可以帮助转换阴阳,成就阳神。但是因为禀性纯阳,所以对于没有达到阳神之境的修行人而言,直接服用等若剧毒。”
顾云飞想起青牛也说过自己不可以吃,听到法远现在说要阳神境界才可以直接服用,不由得有些沮丧:“这不是和没用一样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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