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贵惊魂未定的躲在一峭壁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却是想起一个问题来:这个林木炎应是和石屹一同进的山门,也就是说他十个月就达到了炼气三层的修为!如此高的天赋,再加上那用不完似的奇怪符咒,来日追杀自己,如何躲得过去?
徐贵想了想,此事唯有先下手为强,趁他现在修为还不高,杀了以绝后患。只是自己一人万万不是他对手,再说石屹之死也不是自己一人干的,总归是要拉上陈云鹤,才有可能杀掉这个小煞星。
想得明白后,徐贵便小心翼翼的朝黄竹峰而去。
徐贵上了黄竹峰,来到陈云鹤的住处前,唤出了陈云鹤。
陈云鹤一见是徐贵,开口训道:“你有何事?这般大呼小叫,惊了他人如何是好……”
却见徐贵面色紧张,也是心领神会,使了个眼色,领着徐贵走到一僻静的树林中。
“到底有何事?”陈云鹤不耐的问道。
徐贵颤抖着说道:“方才,我和丁、郭二位师弟在路上,遇上那石屹的兄弟林木炎。那小子竟是给石屹报仇而来,丁、郭二位师弟二位师弟俱被他杀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逃脱。”
陈云鹤一听,眉头一皱:“你们如何这般无用,连个小孩都打不过?”
徐贵抹了抹汗道:“陈师兄,你有所不知。那林木炎如今已是三层的修为,又有许多‘冰弹符’,甚是厉害!”
陈云鹤呆了一下,低声自语:“十个月,炼气三层……真是天才……”
“是啊!”徐贵忙接道:“这般资质当真是骇人听闻,若是假以时日,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此刻我前来便是邀师兄一道前往,先下手为强,做了这个小子!”
“你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吧?”陈云鹤沉声问道。
“那怎么可能!”徐贵忙保证道:“我若说过,天打雷劈!只是这小子认准了我,不杀我誓不罢休啊!”
却见陈云鹤低头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徐贵见状,心想这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便提高声音说道:“陈师兄,此事你可不能置身事外。那石屹和兰山乃是你符咒所杀,那宁如烟也是你逼着我三人杀的,事情却是我三人扛了。如今我有麻烦……”
说着却见陈云鹤脸色渐冷,心觉不妙,忙后退数步,放出法力护罩,肃然说道:“陈师兄,你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你我二人都是三层修为,你一时半会只怕拿我不下。弄出动静来,惊动了白师叔,那可就不好了。白师叔当初可是很疼宁师姐的……”
话没说完,只见陈云鹤袖口一道亮光亮起,一个淡银色的影子瞬间击破徐贵的护罩,穿胸而过,自空中绕了一圈,又飞回陈云鹤的手中——却是一个沾满血迹的银色飞梭!
徐贵惊骇的看着胸口酒杯大的透明窟窿,结结巴巴的说道:“四、四、四……”那个“层”字始终是未能说出口,便倒地而亡了。
陈云鹤看着徐贵的尸体,颇为得意的接道:“正是!今日我已到了炼气四层,已是可以催动法器了!你便是第一个死于我‘银风梭’之下的人!”
“哼,杀个小小的林木炎……”陈云鹤又倨傲的自语道:“我一人足矣!”
陈云鹤毁灭了徐贵的尸体,便转身回房去了。
却是谁也没有发现,十丈外的一个树丛里,正蹲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将二人的谈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在耳里。
此人身贴一张“敛息符”,眼神平静,面沉如水,正是林木炎!
想石屹之死,蹊跷颇多,以林木炎的心思,怎么可能随便就杀了徐贵三人报仇了事?
他打听到那宁如烟乃是三层修为,兰山也有二层修为,断不可能死得那般轻巧,知背后必有原因,而这原因,多半就在这黄竹峰上。
于是他故意放跑了徐贵,便躲藏于黄竹峰下。果然见徐贵仓皇而至,便一路潜行跟来,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此刻见到真正的杀兄仇人,自是怒火中烧。可他也知道,断断不能在这黄竹峰上动手,惊动了陈云鹤的师兄师父,自己便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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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几天,林木炎却有了一个奇怪的习惯,每天入夜后都要从瑞天境出来,去往藏书阁找轮值的师兄聊会天,再按原路返回。
奇怪的是,他从不走大道,而是穿过玄字分部,再经一条甚少人走的小道拐到藏书阁。
今晚已是他如此做的第三个晚上了,却见他走到小道中间时,突然停了下来,朗声说道:“师兄,莫要再戏耍小弟,还是现身吧!”
只见陈云鹤从一块大石后面冷笑着走了出来,立于小道中间,离林木炎大约四丈距离。
虽然是以四层对三层,而且他本身又是擅长速度的风系,加上法器之威,四层以下绝不可能抵挡,对上林木炎应是有必胜的把握。可陈云鹤本是一阴险谨慎之人,占据了如此大的赢面,仍是不愿正面对敌。
他探知林木炎行踪已有多日,今日本就打算跟踪至此处,便暗下杀手偷袭,没想到居然是让这小子给发现了。
林木炎拱手道:“原来是黄竹峰的陈师兄,上次黑水潭一别,已有大半年了,不知师兄找我何事?”
陈云鹤故作神秘的一笑,低声说道:“林师弟,上次言语间多有误会,你莫怪!近日我听说了一些有关石师弟死的事情……”
他自恃有速度极快的法器,只有距离越近,对手躲避的可能性才越小,便用言语麻痹林木炎,好再靠得近些。
“哦!”林木炎面色震惊,连忙说道:“是关于我石头哥的吗?陈师兄,你站那般远,小弟听得不是很清楚……”
陈云鹤闻言,声音提高了一点,又边往前走边说道:“其实石师弟的死另有玄机……”
刚走了三四步,却听见林木炎一声大喝:“陈云鹤!休得花言巧语!你今日便替我石头哥偿命罢!”
陈云鹤一愣,他本是想用言语诱骗林木炎,然后出其不意偷袭。却不知林木炎为何突然翻脸,只是突然觉得地面猛的冒出大量的寒气,便觉得有鬼,忙发出法力护罩。
只是护罩刚形成,却发现自己双腿已是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棱,膝盖以下已是全无知觉。再一抬头,只见林木炎已是一招手发出十几张符咒,十几个偌大的冰球急速向自己攻来。
陈云鹤虽是想不明白,可也知道是中了林木炎的圈套,忙是一抬手,发出了他的下品法器“银风梭”。想得只要先一步杀了林木炎,便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那“银风梭”激射而出,一道银线从空中划过,一下连续击碎了三个迎面而至的冰球后,正中林木炎胸口!速度之快,根本避无可避!
只是却没有如陈云鹤预料的那般穿胸而过,而是发出“铛”一声巨响,似是击在什么金属上。
林木炎眉头一皱,嘴角流出一缕鲜血,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
还不等陈云鹤再次催动法器,那十数个冰球已是暴风雨般接连砸在陈云鹤的护罩上,饶是他四层功力形成的护罩,仍是不堪这巨大的冲击,不到十下便被击溃。
陈云鹤正待再凝聚法力,却再也无法感应到丹田的存在,低头一看,只见那冰已是蔓延到了腰间,将下半shen牢牢冻住了!
陈云鹤自知已是再也无法调用法力了,只盼林木炎也与他一样重伤在刚才那一击之下。
抬头看去,却见林木炎从胸口的衣服里抽出一块一尺见方、两寸来厚的钢板,随手往地上一扔,便是沉甸甸的砸得地面扬起一阵尘土。那钢板上分明陷下去酒杯大小的一个洞,正是刚才“银风梭”那一击造成。
林木炎虽受巨力一震,却是伤势不重,又是手臂一阵蓝光闪烁,凝聚出一把晶莹剔透的冰刀,杀气腾腾的向前走来。
陈云鹤惊骇的大喊:“林师弟,等等!”
林木炎于他一丈远处站定,冷冷道:“你还有何话说?”
陈云鹤不甘的问道:“我是如何中你暗算?”
林木炎伸出右脚,在地上一扫,扒开一层薄薄的土层,竟露出许多白花花的符纸!
林木炎淡淡说道:“我那晚在黄竹峰见你杀徐贵灭口,已是知道事情真相。便故意每晚经此处去藏书阁,就是引你来杀我。从瑞天境至藏书阁这条路,唯有此处人迹罕至,你必会选择此地下手,这便是你亲手挑的葬身之地!”
陈云鹤仍是不解,大叫道:“我认识地下埋的这些是‘冰封符’,可是你站在数丈之外,如何能够催动?”
林木炎仍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在这条长不过四十余丈的小道上,每隔五六丈便用数十枚冰封符摆成一个一丈见方的方阵,用空白符纸将这些符咒链接起来,如引线般汇于一处。再用浅土掩埋,唯独在汇聚处露出一个纸头。我只要脚踏这个纸头,法力便会沿空白符纸传送到各个冰封符之中,将它们催动。”
接着林木炎语气一变,竟是有些挪揄:“这冰封符是低级符咒,一两张肯定是制不住陈师兄,不过我想三四十张总是够了吧?这样的方阵,这条道上一共有六个。只是陈师兄现身之时,居然在方阵之外,小弟只好用言语哄骗师兄又向前走了几步。”
陈云鹤虽半身被冰冻住,却听得是满头大汗、心中震惊,最后还是有个疑问:“我一直跟在你身后数丈之外,自认为小心翼翼。你不过炼气三层,以你的神识如何能发现我?”
林木炎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的笑意,轻声说道:“小弟神识不过能覆盖两丈有余,如何能够发现陈师兄的形迹?只是小弟每日行至此处,都会脚踩符纸引线,大声喊话而已。没想到陈师兄竟会信以为真,现出身来……”
陈云鹤听着林木炎挪揄的语气,再也说不出话来,心底却是无尽的绝望:面前的对手,修行资质卓越也就罢了,竟然用最低级的‘冰封符’设下如此异想天开的陷阱,再以周密的布置将自己引入其中,从而越阶制胜,偷袭者反而成了被偷袭者。自己自以为心机深沉,却被一个年仅九岁的孩童玩弄于股掌之间!
俩人无话,气氛也变得肃杀起来。
只见林木炎颤抖着举起了冰刀,两行泪水缓缓从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流了下来,猛的仰头冲着天空,撕心裂肺的大喊了一声:“石头哥——!”
就红着眼珠子朝陈云鹤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