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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放松

从降生在这个空间,预示着我再世为人,而短短两个寒暑,却是让我清楚地接受这两辈子的真切事实。我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多回忆前世的一切,不仅是因为过去的事情不值书写多想无益,将那些前世得来的经验留于今生,而事情本身渐渐淡忘便好。更是因为,我清醒地知道,在任何时候,尤其是在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时空中,抓住此刻,才会有明天。换句话说,只有活在当下,才能期冀未来。

或许有些冷漠,但我既要生存,就要这样要求自己,何况,我已托生在一个高高的起点,那么,我内心期盼的就是风光而无忧的活着。老天是公平的,有所付出,才会有所得到。昨日已逝,我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地融入今生。

那日我的偶出风头,让祖父跟府中长老们喜上眉梢,趁势之下的撒娇更是收到了预料之外的效果。我知道想要提前到两岁入学毫无希望,本想能够有自由从书房借书便罢,没想到,二哥天纵英才已是让府中有单独为小辈辟书房的想法,那日一场测试,不仅阿哲哥哥天赋也是上佳,另有我这么个惊喜出现,于是立即要把这一想法付诸实践,我便借着这股东风有了入书房的权利。

杨府百年来没有那一辈能有我们这一辈的好资质,虽说是府中小辈专设书房与族中低调的族规有些相悖,但还是没有异议地在族中通过了,让我惊奇的同时,也欣喜与族中长老家长的开明。这样正统却不教条的家庭环境,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若是我以后再有些小小出格的把戏,也不至于太过突兀。

只是这样地在府中大兴工事,却是让别的府上也知晓了杨府中发生了何事,在我的想法里不符合隐藏的方针。说来也奇怪,杨府一向低调示人,一贯的行事用度均是谨慎小心,独独这小辈的才能却是从不遮掩,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样子。我想不通这一点,难道就不怕人出手覆灭家族秧苗吗?

这一疑问,在我的旁敲侧击下,从二哥那里得到了答案。原来这些世家大族的族人,只要不涉及谋反这样的大罪,日后必是朝廷的栋梁,是不能无忌地残害的,若是被人查出来,不论是谁,也不能逃脱国法的惩处。更别说,爱才之心是各家都有的,哪家有了杰出之人,人人只有佩服羡慕,万没有陷害的道理。看来,这里还是个人品值得信任的地方。也正是这样,才能够延续下这么多延绵数百年仍旧生机盎然的世家大族吧。这些人家,怎么会屑于那种打压别家的不入流手段,果真那样倒显得小气了。

待到书房一修缮完毕,我便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多好的机会,说是给阖府的小辈们用,只是父亲他们那辈即使尚未成家也各有书房,而我们这一辈的白日里俱在族学,只剩我在府中。女夫子要经过精挑细选,至今未延请入府,所以这书房平日里就只是我一人所有,无人打扰之下,我当然要多多读书,了解今生。

我已沉浸在这书海中有些时日,过多地读书,让母亲不止一次地显露出了担忧。我也觉得不能让人看出不对,便应母亲所言,稍事休息几日,不要急功近利,待到哥哥们休课,由二哥指导我读写。

此时已是盛夏,耳边是阵阵地蝉鸣声,眺目远望,及眼处能够见到杨府中的好些风景,最让我中意的是那片荷塘,宽大的荷叶随着微风而动,仿佛能把人都带的悠悠然。我常常幻想,若是能够置身芙蓉花上,是何等地惬意,而到了夜晚,我更止不住地想去看看这里的荷塘月色,引起自己一个美好的回忆,不知朱自清先生的那章名篇在这里是否适用。

我正歪靠在花园里假山之上亭子中特意安置的躺椅中,亭子周围已用轻纱遮住,伴着荷香的微风袭来,吹动纱帘层层卷起一片飞扬的飘渺,身前的石桌上摆的是精致的冰碗,透出丝丝白雾般的凉意,身旁还有娇俏的如菊打着罗扇,端是一副羽化登仙的好景致。

然而,纵是这么一番享受,却还是止不住我额头上不断向下掉落的汗珠。我只觉身上粘呼呼的一片,恨不能马上冲到澡间去做个沐浴,可是看看亭子边上立着的高嬷嬷,也只能继续坐在这里认真欣赏风景。

我的公主母亲怕我读书读成了傻子,我以为如她意地歇着就能够平息她的担忧,奈何为人父母的心思尤其是杨府嫡女的母亲心思,更不能以常人度之,硬催着我来看风景放松。我昨儿答应下来,她今日便把一切准备做好,因着我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主,怕我坐不住自己回去了,还把高嬷嬷派了来,说是如梅几个还小,没见过这阵仗,要高嬷嬷伺候我顺便教教她们,咱们心知肚明这是监视我来了。她就没考虑过两岁的娃会不会看景,更别提,这大夏天的,有哪个会在假山上赏景的,还要我“放松”一整天,竟也不怕我中了暑气!

我坚持了一个上午,实在是觉得受不了了,吩咐如兰:“如兰,你去梅苑看看母亲在不在,顺便跟她说,这天太热了,我要回去沐浴。”

“可是,小姐,公主说您要到下午用膳前才能回去呢。”如兰直接说中我的痛处。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话!”

“小姐,您要如兰去,公主怕是不会答应。老奴也认为今日日头太大,不如就老奴去吧。”如兰还没答话,高嬷嬷开口了。

我看了看她,才三十多岁,就一口一个老奴了,在母亲面前可没有这么称呼过,欺负我年纪小么。不过话说的倒对,如兰去,只会让母亲觉得我不想在这里待了,只怕真的不会答应,她去说母亲估计就能应了。就说:“那有劳高嬷嬷,顺便也跟母亲说一声,今日热气重,让母亲也注意身体,莫要染了暑气。”

“是,老奴记下了。那还请小姐在此停留一会,老奴退下了。”高嬷嬷恭敬地答话退下。

随着她退下,如菊也转到了她刚刚站立的位置,挑起点帘子,过了一会儿,放下纱帘,对着我福了一福,“小姐,高嬷嬷走远了。”

“行了,你别福了。”

我挥挥手,想起除了嬷嬷们,好像所有的丫鬟们在见到我答话时,俱是先福身,别人到还无所谓,只如梅几个连着我房里的小丫头若是以后都这么着,我岂不是要眼晕?我看祖母母亲她们面前的大丫环们也不是时刻都给她们行礼的,我这边学一学,想是可以的,干脆就在现在交代。

“你们几个记住,凡是在我房里伺候的,以后再在我面前答话的时候,只在第一句行礼就是,不用每句都福,弄得我眼晕。”

听见一阵的答“是“声”,又如梅几个是贴身的丫头,要另外交代:“如梅如兰如竹如菊,你们四个,以后在我面前答话是就免礼了,若是有事禀告,记得先行个礼就是。”

这是肯定了大丫头的分位,如梅几个面上一喜,马上又收敛了下去,行到我面前,行了个大礼,跪在地上,“谢小姐恩典!”

“行了,这个礼我受了,你们把我的话都放在心里,尽心伺候我即可。”

在她们面前的我即使比在其他人那里更加成熟几分,毕竟年岁还太小,有些话,我现在还是不能说,只能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时地敲打了,她们也要都是聪明的,自是知道分辨,若是不够聪明,任何时候背主的奴才都讨不了好。而她们既能够分到我身边,可见是知道规矩的,别的不敢说,起码我的有些表现能够被她们有分寸的仅拘于我房里人流传,万不敢向外宣扬的。

高嬷嬷走了有些时间,我已快不耐烦等的时候,母亲另使过来传话的小丫头也终于到了我面前。

“小姐,您自带着人回去即可,这里就不用操心了,一会儿管家会使人来收拾。奴婢会在这里看着,小姐的东西定是不会有所差错的,您放心就是。只是公主说了,今日暑气重,您千万仔细身子,往回走时须格外注意。”小丫头将母亲的话转述给我,行了个礼等着听我吩咐。

我想了想,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了,便随口说道:“你记得将我屋里的东西放回去就可以了,其他的自便,我就回去了。”

热的不行的我没有自己走回去的耐心,说罢就叫了如梅抱着我往回走。一路上安安静静,道旁的风景也没半分欣赏的兴致,只想待回了房就好好的沐浴休息。如梅想是看出我心思,很有眼色地快步疾走,不一会就到了梅苑,只是她自己身上已是湿成一片。

到了梅苑,早有小丫头在门口候着,带我进去的途中告诉我说是母亲正在午睡,澡间已备上了供我沐浴的热水,我自带人进去即可。

等我进入了浴桶,被适宜的温水包围,在如竹的伺候下好好的洗了个澡,全身上下无一不畅快,只觉舒爽之极,人间美事不过如此了。随后又在如菊和如兰的伺候下换了身衣裳,出了外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如梅正在给我点上熏香,深吸一口更觉惬意。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也是筋疲力尽,十分渴睡了,就在丫鬟的伺候下睡下了。临睡前让如梅她们自去收拾,又吩咐用膳前再叫醒我即可,便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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