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校被卢循设在建安府城西与勤政学校相邻。一大早,卢循就带着建安府内军政界所有的高级官员和将领来到了政校书院中。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作为军政校名义上的校长,卢循要给这些在未来的反对晋王朝斗争中的精英分子训话。
政校书院所在地是建安府原来一个地方大士族的宅院,它所占据的面积非常大,刘穆之本来也是看中了这里,想把它作为勤政学校的办学地址,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被耽搁了。正好成为了政校办学所在地。
关于政校与勤政学校的地位问题,卢循是这样向刘穆之等部下描述的:“勤政学校作为建安晋安等四郡后备官员的培训学校相当于卢循政权的国子监,所有的官员都要在勤政学校进行学习或者进修,才能委派到各地担任地方官。
政校则专门培养脱离四郡进行独立作战的各地地方官员,暂时没有纳入四郡管辖体系的地方的地方官员都要由政校培养。政校等于是承担了勤政学校的一部分职责。在一定时间后,政校的功能将收归勤政学校。
至于军校则专门为卢循培养军队将领,在当前,主要是培养能够担当起外部独立作战的军队将领的任务。到以后再慢慢发展,力求所有的军队将领都出自军校或者在军校进修过。卢循是现代人,对于集成化的教育培养大规模的军事将领情有独钟,如果按照古代这种培养方式,还真会让将领跟不上军队的步伐。
一大早,卢循就带着建安府中的各级军政官员来到了政校,刘穆之居右,徐道覆居左,他们二人带领着文官系统和武将系统的官员尾随卢循鱼贯进入了政校书院。
两百名政校和军校学员早就站在那里等候了。军校成员大多数都是从地方各级军队中挑选出来的,也有一些低级军官,其中尤其是以武夷郡郡守副将鸣黎最打眼。不同于一般越人的身材瘦小,鸣黎强壮的身材和身上散发的只有经历过战场上的人才能散发的彪悍气息,一下子就把他和其他人分了开来。
因为有这些高级军官学员也在场,其他的军校学员都安静的站在鸣黎等人的身后,排成了一队整齐的长队。这让卢循军的总教官徐道覆暗自的点了点头,虽然是第一次看见鸣黎,但是他已经对他产生了好的印象。
至于站在军校成员一旁的政校成员则稍显得有点“兴奋”异常。虽然有不少人在勤政学校读书,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卢循政权的高级官员,甚至是卢循本人。他们都这样,就更别说在地方学堂中读书的学员了。
卢循站到了事先为他准备好的点将台上,刘穆之和徐道覆等人按各自的顺序分自站在卢循的身后。
看见卢循上来,原本略微显得杂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了卢循。大家都在等着他的训话。
看着这么多双满含激动和热切的眼睛,卢循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视线从左边的军校成员扫到右边的政校成员身上,又从政校成员扫回到军校成员身上。
虽然已经不止一次上台说话,但是他觉得这一次意义非常重大,就像他当年对第一批万仞军官兵进行训话时所说的一样。这些人将担负起自己所有战略目标能否实现的重任,或许他的帝国也正是因为这一次训练而发生了变化。
“你们都是贱民,垃圾!”卢循沉声道,他知道自己这几句话会引起巨大的波澜。果然,卢循话音刚落,下面就嘈杂了起来。军校成员还好一点,毕竟严明的军纪不容许他们议论纷纷。
但是政校则不同了,这些接受了百家教育的学生(卢循地方学校和勤政学校都是杂取各家的学说进行教课的)怎么能够接受卢循这样的侮辱?虽然卢循是最高长官,但是读书人的尊严不容玷污。
“我说的并没有错。哪怕你们现在是读书人,是士兵是将领,但是你们永远也改变不了这样一个事实,你们都是寒族贱民!”卢循威严地扫过四周,这些人的议论声立即被压了下去,他继续道:
“我看过你们的名册了,你们没有几个人出身好的。要么是客属要么是渔民要么就是蛮族。不管你们怎么做,现在的朝廷也不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处!”卢循这倒说的事实,在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晋庭,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再怎么努力也出不了头的。
“但是刘建武刘裕将军不就是寒族出身的将领吗?他能够做到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到?”学员们刚刚安静下来,下面就有一个声音传来。说话人是一个身着一身穷酸的寒布衫的青年文士。
卢循虽然与刘裕建立了秘密的同盟,但是实际上双方依然是想把对方置于死地的死敌。况且刘裕现在的使命就是进攻卢循控制下的临海和永嘉郡。正是因为如此,徐道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示意卢循要不要把他抓起来。
卢循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他这种思想的不止是一个人,下面很多的政校军校学员都有这样的想法,把他抓起来虽然能够解决一时的问题,但是永远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况且卢循是巴不得他们这样问,对于他坚定学员的信心也是大有帮助。
“这个学员的问题问得好!”卢循轻轻微笑道:“刘裕将军确实是我们寒族中的榜样,他带领北府军多次打败北方蛮夷的进攻,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还当上了扬州司马,确实算是我寒族中非常有前途的人了。”
卢循顿了顿,话音一转道:“可是谁又知道刘裕能够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靠的是谁的帮助?刚才那位学员,这个问题就由你回答了。”
“是刘牢之将军的提拔。”最先发言的那个学员坦然对卢循道:“刘牢之将军同样也是寒族出身”
“对,是刘牢之将军的提拔,刘牢之将军确实也是寒族出身,但是你们又有谁知道刘牢之将军为何能够成为北府军的最高统帅?”对于这个问题,卢循没有让别人回答,他自个答道:“是谢玄!如果没有谢玄大人的赏识,他又怎么能够走到今天。能够成为一个百人长都是他运气好了。你觉得你们能够遇到多少个像谢玄大人这样的人吗?整个晋庭现在没有一个!古来先有千里马,然后有伯乐,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
“你们说是不是呢?难道你们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放在这样不靠谱的等待中?”卢循最后反问道。
“将军说得是,是在下考虑疏漏了,刚才冒犯了,还请将军责罚!”青年文士听完卢循这一番话,面有愧色道。事实也正如卢循所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很有可能就碰不到像伯乐那样的人。那又为何要等待这样的“明主”一生呢?
“有问题就要提出来,这不仅是做学问时有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同样要有这样的精神。你没有任何过错。希望你以后能把这种精神发扬下去,有疑问就问,这样大家才能进步。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表字是什么?”卢循问道。
“在下侯官孙濡仲,表字属文。现在正是政校的学员。”孙濡仲向卢循恭敬道,经过这一次,他彻底的打消了自己错误的观念。
“嗯,我看好你,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能够成绩优异。”卢循夸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