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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丽江

崇祯十二年的正月二十七日,徐霞客和周康石一行人过了七和税关之后,在北行数里,基本就看到丽江古城了.为什么说是丽江古城,因为木氏土司从元代初年就是丽江的统治者,到现在已经三四百年了,而作为府城,在洪武年间大规模的翻修,基本形成了现在的规模.现在周康石看到的正是后世的旅游圣地--丽江古城的原型,但后世的毕竟是重建的,哪有原型的好.

北望,玉龙雪山巍峨壮丽,白皑皑的雪覆盖在山顶山坡上,煞是好看.不知道这雪山上的雪到了夏天会不会融化,如果不融化,那绝对是一大景观啊.

再过几里,快要接近丽江城的时候,一个姓和名坤的大把事(把事是丽江军民中的头目,因为丽江土知府辖内近似于农奴制,军民不太分,把事既可以看做是村长里长之类,也是军官)来迎接徐霞客了.在丽江,只有两个姓,一个当然是姓木了,就是土知府家族,统治者.剩下的都姓和,是老百姓.当然,这是汉姓,至于摩些(即今纳西)姓,根本就没有。就连尊贵的木氏土司,也只有摩些名,而无姓氏.

和坤很健谈,还说起家里的光辉历史.原来他父亲是个小把事,曾经作为丽江差使到过北京,据说还见到过先帝天启皇上他老人家呢.那时皇帝刚刚即位,木增就派人去朝贺进贡,和老头子有幸远远的看见皇帝一眼,回来见人就说见到了真龙天子,真是祖宗显灵啊.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反正土氏土司汉化程度非常高,好几任土司都出过诗集呢,对这些礼教性的东西非常重视.

于是,看见过皇帝真容的和老头子一回丽江,特别受到优待,连他儿子和坤都得到了一个大把事的职位,而且是掌管七和税关这个肥差.老人家一高兴,死了.

现在和坤挺受木增重视的,不但是大把事了,他自己还经商.多从吐蕃康区那边贩运一些草药、皮毛等藏人特产回来,然后再送到昆明去贩卖,所以他家现在很富裕。

周康石让他带自己去看看家里的货,一进他的小仓库,跟后世自己在街上见到的贩卖牛角、藏药等土特产的藏人小贩差不多。咦,怎么还有冬虫夏草?哎呀,我怎么把这个好东西给忘记了,听老徐说,虫草这玩意在江南还挺贵重的,是上等的滋养补品,一些达官贵人经常会吃虫草来补肾。老徐说到此时,摇头叹气,说现在江南许多士大夫和有钱人都粘上淫风,世风日下,市面上各种春药泛滥。而虫草被认为是高档正规的补肾好药,一斤虫草要卖三四十两银子呢,可即使这样,还是供不应求。

冬虫夏草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据说基本要卖五六万元一斤,有时候甚至高达十万元一斤呢,主要是因为这东西不能人工养殖,所以产量一直有限,而需求无限扩大,价格自然就高了。明代三四十两银子大概值一万多元人民币,看来明代的虫草还没有后世值钱啊,可能是还没有完全流行开来吧,关键是这东西是奢侈品,明代能买得起的人不多,只能在上层社会流行。

好啊,又是一个大商机。现在是明末江南***的时代,各种大力丸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充斥着春药市场。而冬虫夏草,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关键是这东西只长在康区青海和乌思藏,内地根本没有。而现在这些地方跟内地根本就不怎么联系,顶多在明朝强盛的时候,几年进一次贡。至于通商,规模也很小。所以藏区的好药很少能流通进入中原,这也是虫草价高的原因之一了。

不过嘛,自己本来就要到康区去,一定要把这个虫草商路打通。三四十两银子一斤,自己一年只需要贩卖个一万斤,就能赚二三十万两银子,也还不错嘛。对了,不知道这虫草在康区的收购价是多少?

和坤说他也没有太深入康区,只是在靠近丽江势力范围的木里从藏人那里收购,那里的产量并不大,价格估计比前后藏康区北部要高一些,一斤花了他二两白银呢。

天哪,二两白银进货,三四十两卖出,毛利润十几倍啊,这可是暴利啊。这种生意不做,那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傻瓜了。

不过和坤说他在昆明把这些虫草卖给店铺,价格是十五两,昆明的零售价大概是二十多两。这也正常,首先,昆明离康区近,运输成本少了很多。其次,昆明相比江南,奢侈品的消费能力差得太远,需求不足,价格自然不会太高。

在和坤家里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木增命和大把事带领徐霞客一行人到解脱林去住下,过几天他要亲自设宴招待徐大名士。解脱林在城北白沙邬西界小山,背后就是玉龙雪山,景色怡人,是木氏消夏和招待最高贵宾之所在。

第二天,和坤带着徐霞客等人朝解脱林而去。现在已经立春了。天空蓝得耀人眼目,白玉似的云朵镶着淡黄色的边,有的在消散,有的在聚集。春日的阳光明丽得使人发醉,亮闪闪的河流穿过两山之间的平坝,扬起细如珍珠的浪花,一路欢唱着流向前方。小河和驿道两边,挺拔的松树和杉树散发着清新幽香的气味。鸟儿在树上婉鸣、撩人心弦。开满油菜花的田野里,成群的蜜蜂在金黄的油菜花丛中飞来飞去,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好一派田园风光,不要说大旅行家徐霞客了,就是周康石这个大俗人也沉浸在丽江美景之中。

路途上并不闷,和坤是个很不错的导游,一路上指指点点,把比较重要的建筑和名胜的来龙去脉都说的清清楚楚。

现在看到的丽江大城,是在洪武十五年丽江木氏归顺大明后,由太祖皇帝亲自下令在老城的基础上改造新建的。当时,木氏为大明攻打占据云南的前元余孽梁王,出了不少力,还被太祖赐姓木氏。当初木老爷为了建好丽江城,可是煞费苦心,在布局上利用本地地形,看好风水,终于形成今天欣欣向荣的局面,而老木家也一直为朝廷所宠信。

丽江城北依象岷山、金虹山,西忱猴子山,东面和南面与开阔坪坝自然相连,既避开了西北寒风,又朝向东南光源,形成坐靠西北,放眼东南的整体格局。

发源于城北象山脚下的玉泉河水分三股入城后,又分成无数支流,穿街绕巷,流布全城,形成了“家家门前绕水流,户户屋后垂杨柳”的诗画图。街道不拘于工整而自由分布,主街傍水,小巷临渠,三百多座古石桥与河水、绿树、古巷、古屋相依相映,简直就是高原版本的江南水乡嘛。

过了一座石桥,沿猴子山西行五里,有一个村落聚集地,都是砖瓦房,原来是一些大小把事的房子,奇怪,怎么让把事们住在一起呢?正常的情况下,应该一个把事住在一个村落,以好好管理底下的农奴啊.

再往北半里,跨过木桥,就通向了解脱林了.再向西南行两里,爬过岭半里,往南就是解脱林了.

到了大门口,有一文一武两个大把事象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一见到徐霞客来了,连忙作揖请老徐和周康石等进去.

文大把事相貌俊朗,无江南文人的阴柔之气,他曾经到京城替丽江进贡,然后还受到崇祯皇帝的召见,并得到皇帝的夸奖.他可是在大殿上替木增上书的,不象和坤他老爹只远远的瞧见皇帝.

武大把事身高体壮,面目黝黑,一看就是个威武大将.他的身高估计有一米八五,比周康石还高点,这在西南绝对不多见.而他看到周康石的时候,也不禁多打量了一会,可能是也不常见到高个子吧.

周康石对黑大个也很感兴趣,一激动,就去跟他握手。黑大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礼节,还以为周康石在试他的手劲呢,于是暗地里用力,把小周的手差点给捏碎了。周康石一身的冷汗,拼尽全力总算把手给抽出来了。而黑大个一直望着自己微微冷笑,像只骄傲的公鸡,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拽什么拽,周康石心里大骂,自己好意跟你握手,你却如此,真是不懂事。不过看你是个蛮夷,不跟你一般见识。要说这家伙劲真大,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强中自有强中手啊。自己可不能小瞧了明末的人物,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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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虫夏草在明代初年就流行东(南)亚,价格应该没有太大的漏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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