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壁镖局后院
当的一声,两杆铁枪横空互撞,迸溅出无数火花。腾起空中的两人,借着双枪交击的反震之力,飘然后退。
甫一落地,周宝右脚在地上一踏,整个人借着这一股反震之力,箭矢般直射向对面的李敢。同时手中长枪点出万点银芒,罩定李敢全身。对面的李敢见此情景,朗笑一声,喝道:“来的好!”手中长枪挥卷间,竟将周宝点出的所有银芒全部卷入其中。叮叮当当,枪尖交击,有如雨打芭蕉,不绝于耳。倏尔,银芒瞬隐,只余两只枪尖两两相对。
周宝哈哈一笑,右手轻扬,铁枪已脱手而出,直射入院旁一株大树主干,仅余半截枪身在外不住颤抖。“看来你的枪法又有长进,我是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你了。”
李敢枪交左手,活动了一下右手腕脉,右手虎口上,一道裂痕宛然,鲜血顺着伤口,涔涔而下。苦笑道:“无论多么高明的枪法,若是碰上你的怪力,只怕都施展不开。”说完眼光已经瞄向周宝适才落地的地方。后院的地面本是用坚硬的青石砌成,平时极难磨损,此时却有一块已是碎裂,呈现出放射状的裂口向着四面八方延伸,乃是被周宝那向后一踏,一刹那的爆发力造成的。“看来,这院子又要修理了。”
周宝挠挠头,嘿嘿笑道:“没办法,我枪法上不如你,自然只能靠力气取胜了。”经过半年时间,周宝体内怪力竟然又有增长。如今李敢已不敢硬接周宝全力一击,平时二人比试,李敢都以招式取胜。但是随着周宝招式的进步,李敢想要取胜,却是越来越难。
李敢不理周宝的装模作样,知道他此时心里还不知道多得意呢。这家伙只要能获胜,不会计较用的是什么方法。沉吟半晌,李敢忽然对周宝道:“老周,我觉得你不适合用枪。你生性跳脱机变,灵活变通。但是长枪的特点却是直来直去,往往瞬间即可分出生死,非胆气豪勇者,绝无法精通。”周宝也是止了嬉笑,面色转为严肃,皱眉道:“我也觉得长枪使来不甚趁手,但却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兵器代替。况且即使找到了,我也不会用,效果反而更差。毕竟我用枪的话,还有你在一边指点。我看暂时我还是用枪,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再换其他兵刃不迟。”
两人苦思无策,只得作罢,转而研究起刚才交手时获得的一些心得体会。这种比试,二人这半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周宝固然从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李敢的枪法也在不断的磨砺中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等二人讨论结束,看看已近午时,二人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向得月楼赶去。
得月楼是宣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楼,为一座二层小楼,整座建筑均为木制,外面涂以清漆,看起来古色古香。兼且酒楼主人经营有道,深得宣城上层人士的喜爱,位于二楼的包间,平时可谓是一桌难求。
二人赶到得月楼门前,已看见经常随在范晔身边的小厮此时正在酒楼门口翘首以待,一发现二人,忙笑嘻嘻的迎了上来:“李爷、周爷,我家公子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还请二位爷随我上楼。“说完在前引路,周宝、李敢二人在后跟随。
上楼之后,推开靠窗的一间包间大门,周宝不由就是一愣。包间之中,除了今次的东道范晔之外,尚有一人,长发披散脑后,骨骼粗大,双臂奇长,正是宣城尉王其澜。
周宝不由奇道:“王兄不是在泾县镇压民乱吗,怎会到了此处?”王其澜面色一僵,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不瞒周兄,我此时已非宣城尉,泾县叛乱,吴禄那厮已派了别人去了。”
这时范晔笑道:“大家有什么话,先入了席再说。否则若是浪费了我这一桌的美酒佳肴,我可是不与你们干休。”众人闻言,均是哈哈一笑,各自找了位子坐下。
众人刚刚坐定,周宝已是把眼望向王其澜,正是要听他解释。王其澜此人,和李敢一样,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遇上周宝这样一个整日里嘻嘻哈哈,和谁都能聊上半天的性子,也是无法,只好遂了他的意,将自己去职的原因说了出来。心中却是因为周宝的关心而大感温暖。
原来此次泾县民乱,其实只是一股强盗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杀了当地的县官。杀官等同造反,若是能够平息便是大功一件。若只是剿杀强盗,在分量上便要轻上许多了。于是宣城刺史吴禄便将这一伙强盗定为谋反大罪,准备发兵剿灭。这从道理上倒也能说得通。问题是,王其澜作为宣城尉,这剿匪任务理所当然应该落在他的身上。只是吴禄如此费尽心思的谋划,为的当然不是要把这样一场大功劳送给王其澜这个外人,而是为了自己一名宠妾的弟弟。王其澜在得知平叛的人员并不是他之后,怒不可遏,冲进刺史府与吴禄大吵了一架。被恼羞成怒的吴禄解除了职务。若非吴禄顾忌王其澜武艺高超,在宣城地区威望也是极高,只怕王其澜的小命都是不保。
周宝听到这里,已是恼怒之极。右掌在桌面上狠狠一拍,“这个狗官,咱们找他理论去!一定要复了王兄的官职。凭着咱们几人在宣城的威望,我不信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硬挺他的小舅子!”他平时虽是有些滑头,喜欢耍些小聪明,但对待朋友却是一片挚诚,否则也交不到李敢这样的生死兄弟。此时发怒,完全是出于一片本心,毫无其他用意。李敢在一边也是点头赞同
王其澜心中感动,面上却是微微笑道:“那倒不必,这宣城尉我也是做的腻了。这半年来我看周兄和李兄在外行镖,快意恩仇,过的好不潇洒,心里早已羡慕不已。此番既然卸了公职,也想跟二位多亲近亲近,不知能否在二位处讨个镖师的位子?”
周宝默然不语,以他的聪明,自是能猜出王其澜刚才的一番话不过是托词而已,为的就是不想自己等人与吴禄翻脸。自己等人在这宣城,如今虽然也是薄有威名,但自古以来,民与官斗,向来是吃亏的多,占便宜的少。王其澜所言,不过是不愿自己等人因此吃亏而已。
来到宣城半年来,周宝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无能来,若是自己的能力更强一点,自己的朋友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不公正待遇?即使遭受了,自己也能为他讨回公道。但是现在,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没有一点解决的办法。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周宝整日所想的,只是怎样才能好好活下去,至于其他的都放在了一边。但是在这一刻,周宝的心中,除了生存,还有了对权力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