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下来,又是一天的夜晚降临了。
卢天站在后院一棵人腰粗的大树前,蹲下,扎了一个马步,然后双拳放在腰间,就此一动不动。
过了一刻钟,他一动不动。
两刻钟,他还是一动不动。
将近一个小时后,卢天浑身打着摆子,双腿更是抖得如同棉花一般,一个小时的马步,是他瘦弱身躯的极限。两年前刚开始时,他根本连半刻钟都蹲不下,不过幸好,凭借着坚韧的毅力,他坚持下来了。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个小时。
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显示出一种坚强。
终于,他坚持到了极限。身体晃了两下,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还好,多坚持了一百个呼吸!”
他眼中喜色一闪而逝,然后快速的喘了两口气,甚至顾不得擦一擦满头满脸的汗水,他又挣扎着爬起来。照旧扎着马步,然后对着树干一拳一拳的击打起来。
于是,月光照射下的后院,响起了“怦怦”的声音。
卢天的拳头是瘦弱的,但是却布满了一层又一层的老茧。这些老茧,都是脱了至少二十层皮以上,再经受过千锤百炼才能够形成的最坚硬老茧。
于是,一百拳之后,卢天虽然有点气喘,但是拳头却连红都没有红一下。二百拳后,他的出拳速度慢了下来,但是他依旧咬牙坚持。
终于,五百拳之后,他已经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才轰然倒下。
月光穿过卢天刚才站立的位置,然后投射到树上。在月光之下,只见那人腰粗的树干上,深深的被打进去了一个凹痕。那凹痕足有一寸深,凹凹凸凸的布满了拳痕。
这是两年来坚持不懈的成果。若是被人看见,定要倒吸一口凉气。那树皮粗糙无比,拳头打在上面,准要脱皮红肿。若要弄成这么一个一寸深的凹痕,该是付出了多少汗水!
倒在树下,喘息了一刻钟,卢天坚持着爬了起来,看了那凹痕半晌,然后回到厨房,打水开始冲凉。
这是他每天必定进行的步骤。如果有人看见,必定以为他是一个喜欢自虐的疯子。但是只有他自己不这么想。在天牢之中的六年来,看着那些饱经毒打,身体虚弱得无比的犯人,他就深深的明白到,掌握着强悍的武力,是多么的重要。
于是,他从两年前开始训练自己。只是他并没有人指点,但是结合从评书上听来的一点东西,加上自己的一些理解,便有了刚才的苦练。
神清气爽的洗完澡,卢天换了一身衣服。虽然脚软手软,但是他还是将衣服洗完晾好。看着那洗的并不干净的衣服,他忍不住心想;“十六岁都是娶媳妇的年纪了,若是存够了钱,嘿嘿……”
正自幻想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怦怦的敲门声。
这里乃是外城的贫民居所,极为的僻静难找,一般人这么晚了绝不会来此。而且,卢天也没有多少朋友。
所以,这个时候还来找他的,除了那三个死党之外,他想不出有其他人。
果然,外面传来长枪那粗豪的声音。
“天少,开门!”
声音很响,在死静的夜中传出老远,噗嗤一下,一只猫头鹰被惊动了,从旁边不远的大树上飞了起来,发出夜枭似的名叫。
卢天开了门,一条高高的身影闪了进来。
来人和卢天差不多年纪,不过比卢天更高,更壮,站在黑暗之中像一尊铁塔一般。穿着一身粗麻布的短裳,带着一身的汗味,一阵风般走了进来。
长方脸,浓眉,大眼,一头乱发,不是卢天的死党长枪更有何人。
长枪并不是他的本名,不过从小喜欢那些评书演艺之中使一柄长枪的英雄好汉,所以被人取了一个长枪的外号。他本名姓李,但是叫什么,就连卢天都忘记了,只是有时才叫他李长枪,平常都是长枪、短枪、破枪的乱叫。
长枪和卢天两人乃是从小的交情,不过在两人九岁的时候,长枪和他父亲搬到了城东码头。后来卢天母亲去世,长枪的父亲也去世了,两人都开始自力更生,来往就少了一点,但是那交情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长枪两只手抓住麻布短裳的两边,呼呼的扇着风。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滴了下来。
“赶得那么急做什么?”卢天问道。
“嘿嘿,也没有什么,只不过和四虎那小子在老地方弄了一只叫花鸡,特地前来请天少品尝。为了让天少早点大饱口福,小弟我哪敢耽搁啊!”长枪挤眉弄眼的说道。
叫花鸡!
卢天眼前一亮,想到叫花鸡的美味,忍不住嘴里生出了大把的**。他也不问叫花鸡的来处,兴冲冲的关上院门,和长枪一起向老地方冲去。
他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常家中贫穷,十天半月也难得见到一点油腥。嘴馋起来,难免不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不过这事情通常都是长枪和四虎两人干,因为他们所在的城东鱼龙混杂,干这勾当十分的方便。所以卢天只是坐享其成。
大家从小的兄弟,也没人计较。常常是长枪四虎弄好了之后,就来叫他。
他们说的老地方,其实乃是城头码头不远的一间破庙。两人在叫花鸡的召唤下,穿街走巷,好不快捷。眼看离着那破庙只有两条街道的距离了。冷不丁的,前方现出了七八条人影,缓缓的向他们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