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峻此行一万多人,皆是骑兵,更有两千虎狼似的新兵,行军极快,一连走了三日,便到了蒙希勒最后出现过的小镇。
这个小镇名唤龙华,原本是被匈奴人侵占的属地,直到十几年前,才被楚易的父亲收复,渐渐有了人烟,汉人胡人西凉人因为往来通商频繁,逐渐繁荣了起来,蒙希勒也因此先选了此处作为骚扰的地点。
此时,待雷峻率军进城之日,此处已经是一片狼藉,满目疮痍,街市上没有人烟,到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道,尸横遍野,一时间,让这些风里来血里去的将士们红了眼睛。
践踏在地上的血红的马蹄印子到处都是,混乱中,有抱紧了孩儿的妇人,临死之前还紧紧的攥着婴儿的手,可她背上的尖刀却是连孩子一起贯穿,尸体被钉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大敞着的家门宅院,血迹从门口一直延绵到屋内,年轻女子微有丰腴的脖颈和圆润的肩膀在大门后隐隐若现,她睁着眼,表情痛苦。
“这群禽兽!”沉不住的小士兵愤愤的说道,双手攥紧了缰绳,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雷峻阴沉着脸,冷冷说道:“众将士听令,下马清理尸体,休整一天,你们不必担心,这一笔笔的血债,我定然会带你们讨回来!”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半点迟疑,似乎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只需要慢慢执行便可。
只一天,龙华镇便被打扫干净,这座被屠的干干净净的小镇此时又有了人迹,只不过这些人并非普通的百姓,而是受过训练的士兵。
在此期间,雷峻一直冷着脸站在城墙上,眺望着远方。
天气渐寒,抬眼望去,前几日落下的那一场大雪还未化去,零星的远处还可以看到斑驳了的白色痕迹。边塞寒冷,且越往北边,越发冷冽,孤立的停留在此处的龙华小镇再繁华,却也不过是个几百人的小地方,居住的百姓,多是周围游牧的牧民们渐渐迁徙而来,可如今,十载经营毁于一旦。战争总是会带来伤亡和痛苦,却不该以这种方式发生。
休整了一日,雷峻终于等来了押运粮草的车队,“今天好好休息,后面有你们累得。”他狠狠的下了死命令,任何人在下一个命令发出之前都不可轻举妄动。
休整了两天,雷峻于第三天的清晨终于下了命令,在校场上发布了命令。他只带上了自己手下的两千精兵,轻装减行,每人配两匹战马,准备出发,其余八千人留守龙华,建筑防御工事,挖深战壕,整装待命。
“凭什么不让我们上去杀敌,就算我们是聂将军的人,你也不用这样排挤。”这样的安排,似乎让不少人有了些异议。
雷峻面容冷峻,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问,冷笑道“你们有把握连续在荒漠上奔驰七八天,不休息,不下马,不还可以上阵杀敌吗?”
一时间,众人俱是沉默。
“我的人就能,若想建立功勋,先要看看自己的实力。”
雷峻在军营里一直以亲民著称,很多士兵都喜他性格随和,这也是第一次,雷峻这般疾言厉色的当众训斥士兵,顿时让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惊,却又不知这个中是什么滋味。
“出发。”雷峻一声令下,两千骑兵奔驰而去,扬起地上滚滚尘埃,遥遥望去,浩浩荡荡,消失在地平线上。
出了龙华的地界,雷峻没有停留,径直朝着蒙希勒撤离的地方全速行军,脑子里不断变换着自己的推测和战法,仿佛整个大楚边防的地图就这样铺在了他的脑海里,闭上眼,他便可以看着蒙希勒带着他的大军行进的线路。
“将军,我们已经走了三天了,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忍不住,雷峻身边的士兵问道。
“去杀蒙希勒,你们不必担心,我要带你们去打一场真正惊世的打仗。”
蒙希勒杀进了一个城镇,哈哈大笑着踩着中原人的尸体穿城而过,“大汗,我们发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要不要留下来,带回营地里去享用?”一个鬼头鬼脑的士兵骑着马停在蒙希勒的身边,悄声说道。
“哈哈,活着的女人和小孩都给我带回去,别像上次那样杀红了眼,冬天太冷,我们这里正缺少奴隶和女人,晚上给兄弟们暖暖被窝。”蒙希勒猥琐的哈哈笑着,眼神却是露着狼一样的凶恶光芒。
这个出生在草原,十二岁就开始杀人的恶汉,今年才三十五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若不是之前楚空尘的穷追猛打,又如何会窝囊的蹉跎在这小小的边境苦寒之地,除了杀些平民泄愤,再无其他作为?
蒙希勒重新集结了自己的队伍,慢慢走出城门,他们抢到了太多的奴隶和粮食布帛,无论如何也是走不快的,不过没关系,楚空尘的士兵哪里跟得上他们的步调,恐怕不知道还在哪里急的打转呢。
遥遥的看着蒙希勒的队伍出了城门,雷峻一声呼啸,率先翻身上马,吼道:“所有人上马!手刃蒙希勒者,赏白银千两,封千户侯!”
“杀!杀!杀!”两千骑兵从事先埋伏的山坡之后冲将下来,瞬间冲散了蒙希勒的队伍。
两军胶着着混战在了一起。
雷峻一马当先,直杀到蒙希勒面前,就连他自己的亲兵都未能跟上,便见乱军之中,他一身黑甲,手持银枪,极其扎眼的向着蒙希勒冲了过去,银光到处,血光满天,溅的他身下的白马都已是半身浴血。
匈奴的士兵们先是一阵慌乱,喧闹着便要撤退,直到蒙希勒连斩了三个后退的士兵,混乱的势头才停了下来,此时,蒙希勒五千人马并未太多损伤,待众人回过神来,反倒成了匈奴人把雷峻等人包围在了中央,顿时让士兵们都是心中一惊。
而雷峻却是不为所动,一步一步抢攻进匈奴人的中心,仿佛一把尖刀,认准了目标,戳向了敌人的心脏,直到“当”的一声,雷峻的银枪终于对上了蒙希勒的弯刀。
“众将士听令!此战我等当竭尽全力,九死一生!为大楚子民报仇,用这些匈奴人的血洗刷你们的耻辱!”雷峻这一声用了内力,震得周围的人俱是耳朵发麻,铮然作响,竟连蒙希勒的弯刀都因这杀意而震动。
说话间,雷峻并未留情,一枪刺向蒙希勒胸口,却被弯刀架住。
随即,蒙希勒拍马上前,便要冲到雷峻面前。
雷峻善用银枪,乃是长兵器,战场上杀伤力极强,所向披靡,被称为兵器之王,然若是近身搏斗,却又不是短小兵器的对手,因此若是蒙希勒揉身向前,雷峻便是占据了下风。
雷峻似乎早料到蒙希勒此行,心里暗自冷笑,右手一震,挡住一记杀招,随即银枪一转,左手在银枪中间一错,长长一柄银枪便被分成了两截,成了两把短兵器,一短枪,一短棍。
蒙希勒的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雷峻怎会放过这个时机,右手击向蒙希勒露在盔甲之外的脖颈。蒙希勒猝然回防,却不想,雷峻左手后发先至,一棍打塌了蒙希勒坐骑的马头。
久经沙场的战马一声嘶鸣,头顶上红红白白的脑浆溅了出来,在寒冷的天气里闹着阵阵热腾腾的热气,竟比地上的尸体还要让人作呕。
蒙希勒眼见坐骑倒地,急忙就势滚到一边,雷峻策马向前,刚要踩到他身上,让这人也尝尝被人生生踩死的滋味,便被蒙希勒几个亲兵拦下,于是他又把枪棍合并,组会了那一把长枪,一招横扫千军,顿时又有几个匈奴人成了抢下亡魂。
蒙希勒失了坐骑,却也不惊慌,在地上左右逃窜,想要趁机再寻一匹战马,可惜左右四顾周围竟没有他的自己人,方才雷峻发威之时早有大楚的士兵趁机扫清了外围的障碍,把蒙希勒和他的亲兵围成了一个圈子,只因这一阵仍在抵御外部想要攻进来的匈奴士兵,因此才还无暇顾及他。
蒙希勒见状,狠下了心来,一脚踢飞了一个大楚亲兵,夺了那人的马又拿了弯刀朝着雷峻杀将过来。
雷峻冷笑出枪,这一枪他暗运了内力,使了全力,竟一口气打断了蒙希勒精铁所铸的弯刀,又削掉了他的头盔,只让他披头散发,十分狼狈。
“先杀蒙希勒,再收拾那些畜生!”乱军之中,不知谁吼了一声,那些抵御了外部的士兵们,突地自发的出来了几个,加入狙击蒙希勒的行列。
狠狠的把银枪戳进蒙希勒脑袋,雷峻轻呼了一口气,一个激灵的士兵上前割下了蒙希勒的头颅,一时间,所有人都似乎要沸腾了起来,连仍包围着他们的匈奴士兵都被这气氛所感染,眼看便要后退着逃走了。
“别兴奋的太早,杀了那些匈奴人,一个不留!”雷峻一声令下,士兵们欢呼着向着溃败的士兵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