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枫看着《鬼谷子阴符七术》,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混沌境界,只感觉到眼前一片光亮,书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里。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一个大宅,宅子由一道高墙分为前后两处,在灯光的照耀下,后面的院子里还隐约可以看到娇艳的花朵,通明的香室中还三三两两的有些少女说笑玩闹。
大宅对他来说似乎非常陌生,直到他看到那个月门的时候,才忽然回想起了白天的事情:对啊!怎么回事?为什么可以看到整个孙府?感觉好像是在天上……
他刚想到这里,眼前的景象就忽然涣然消释,不过消释之前他还隐约看到了一件怪事:一个像自己模样的人坐在廊柱下闭目小憩,窗户上插着一个灯笼,地上有一本书……
他恍恍惚惚地醒来,为了记清楚点刚才梦中的景象,所以过了好久才睁开眼睛去捡书。梦中的景象似乎非常逼真,但是也很难说不是自己因为日有所思,所以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接着又开始从头仔细地研读起来。
约摸到了子时初刻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书回房睡觉。学堂里读完三字经之后就开始学习养生,所以他虽然不是正经的书院出身,却也一直保持着静卧养气的习惯。躺下之后,他照旧凝神调息,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飘飘然地进入了梦境:梦中首先的仍然是一片亮光,如同一蓬散发着光芒的烟雾,等到散开之后便又是那个大宅,不过这次有些不同,后院里没有了灯光,却有一个少女在花园上空悠然闲步。
“不会吧?好美的女孩儿啊!”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声,不料那名女子的耳力极强,立刻就惊疑地抬头瞅向他所在的位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窥我家!”少女打量了一小会儿,突然远远地站着向他喝问。
李云枫吓得几乎跌进花园,不过却隐约明白了这名少女的身份:一定是这府里的小姐或者老财的妾室!他此时很想找团云雾隐身,可惜的是现在身边找不到丝毫云片,所以脸上火烧了一阵子之后,便整了整容微笑着作揖道:“小生是刚刚卖身进来的,不知道这里怎么回事,还不到一天就接连做了两次这样的梦。”
“你知道是在做梦?”少女突然惊异地问道。
他一想还真是怪事!自己怎么会这么说呢?摇了摇头,没有弄明白,于是便点头回道:“可能是吧?感觉像是!”
“这么说来,你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少女说完侧着身看了他一眼,然后晃了几晃便转身想要逃去。
“哎——”李云枫见状急忙喊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喊,看到少女停下来等他说话,支吾了一会儿,便只好讪讪地说道:“不知道小姐是?一定是这府里的小姐吧?呵呵,今天的事还请小姐不要透露给别人啊,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选择卖身的,唉!如果老爷子知道了,我肯定会被毒打一顿,然后扔出府门。”
少女没有多说,听他说完之后,便轻柔地“嗯”了一声,然后飘然而去。就在她即将走进闺房的时候,突然又回身满含娇羞地问道:“你明天晚上还会来吗?”
“啊?”李云枫一惊,以为是警告他:不要再在这里出现!。所以急忙拱手回道:“不敢了,不敢了……”
“你很好玩,嘻嘻——,明天我请你赏月。”少女突然笑着向他发出了邀请,这倒是大大出乎他的意外。
第二天一早,李云枫便匆匆忙忙地梳洗了出去上工,此时小厮们都还没有到,巡夜的家丁也还没有开门,他便只好在前厅门口坐下来闭目养神。
过了两三刻才有人发现了他,因为昨天上夜之前,管家曾经特意带李云枫去给他们认识,所以这时候看见便顺步过去向他打个招呼:“呦呵——,敢情你还会练功呢!哈哈——”
当他们还有十多米远的时候,李云枫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因为他们一路都是说说笑笑的。这时候主动打招呼了,便不好再装作没有听到,所以他立刻起身回答:“读书人一进学堂就要学习养生,小弟只是闲着无聊,偶尔回顾一下以前学过的东西,呵呵,让各位见笑了。”
“文绉绉的,跟我们是不一样!啊——”其中一个领头的说着带头大笑。
李云枫很谦虚地跟他们聊了一会儿,很快大家就混得熟络了起来,李云枫说话总是放不开心怀,他们还并不熟悉,所以都当成了文人特有的气质。那些人的确没有什么素质,李云枫还没开口,他们便把府里的大小事情争相道来。
李云枫很快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夜间所见的那名少女的确就是孙府的小姐。据说她的芳名叫孙小玉,平时最喜欢研究佛家和道家的经籍,如今都已经痴迷到了把自己的香闺改作经堂的地步……
巡夜的家丁中有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因为学武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内功之说,所以见了李云枫便表现得非常殷勤。孙老财的书房里倒是有不少佛道典籍,也有不少武功心法方面的论述,可惜他们都不认识几个字,所以李云枫立刻又多了一项任务。
除了李云枫之外,跟随着小公子的还有两个小厮。他们都是从七八岁就进了府的,所以对府里的大小事情都非常熟悉,因此除了陪读之外,所有的事情都不用李云枫操心。
孙老财已经辞退了七八个夫子,现在这个是他花了大把银子才从乡下请了来的。这老夫子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是精神头儿还真是不错,李云枫背着书包来到私塾的时候,他正在庭院里悠闲地踱着小步。两个小厮见他走得路线莫名其妙,所以全都忍不住低声窃笑,只有李云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哪个是小公子?书童呢?进来吧,其他的在外面等着。”说完之后,老夫子便背着手走了进去。
李云枫背着东西拉着小公子进去之后,看了一下里面的设置,不过是三张桌子和几个小凳,三个人坐下后,其他的人顶多是在后面旁听。坐下之后,他暗暗地把抠门的老财骂了个狗血喷头:太抠门了那家伙!连这个都算得这么清楚。
第一堂课从识字开始,老夫子首次写了几个简单的,然后问道:“书童认识吗?”
李云枫急忙起身回答:“认识。”
他接着又面无表情地说道:“念一下。”李云枫依言念了,他又忽然笑道:“那就好办了,你负责教会公子。”然后就背着手扬长离去。
据说这个小公子天生的一副榆木脑袋,好多夫子教了半年都没什么效果,这老家伙就这么放心地丢给自己了?李云枫郁闷了一下,便无可奈何地抓着小公子的手写了几遍。
很快到了午餐时间,因为老财特意嘱咐过,所以丫鬟便直接把饭菜提到了私塾。本以为当小公子的跟班生活条件也会好点儿,不料老财竟然令人准备了差异明显的两份饭菜,而且用的器具还都是很限量的小盘。他郁闷地扒拉着小碗里的白米,眼睛瞅着旁边一堆香气四溢的盘碟,几乎在心中把孙家八百年前的老祖宗都给鄙视了一遍。
吃完后,他们继续练字,直到太阳西下之后,老夫子才又拿着一本易经出现在了讲台上面。
“怎么样?学会没有?”老夫子刚进来就笑嘻嘻地问道。
李云枫倒宁愿他这时候严肃一点,这笑容显然就是暗自得意的那种嘛!所以他懒懒地摇了摇头,然后笑嘻嘻地回答道:“唉!我只是个书童啊,能力怎么能与夫子相比。”
老夫子闻言长叹了一口气,仰起头很无奈地瞟着窗外暗叹道:那肯定是没什么效果了!这小公子还真是传闻中“不可教也”的那种啊!摇了摇头之后,他便再次背起手宣布:“下课,明天早来。”
小公子听到他宣布下课之后,突然眨了眨眼睛,然后豁然站了起来大声喊道:“等等——”
“鞥?”老夫子闻言一滞,然后好奇地问道:“公子有话要说吗?”
小公子眨了下眼睛,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之后,突然抬头回答道:“嗯,我学会了一个字,想写给夫子看。”
“啊?”老夫子闻言大为好奇,以前几任夫子都没能教会他一个字,这小书童只教了一天,他就学会了一个?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难以相信。
墨汁已经用了不少,废纸更是满地都是,小公子抓着笔,在砚台上抹了几下,然后很艰难地画了一个符箓一样的东西。
“呃——,这是?”老夫子看了看字,又看了看墙上的白纸,禁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着他和李云枫的头笑道:“鞥!不错!明天继续发挥,前途不可限量啊,呵呵——”
回去之后,小厮们个个都乐得四处炫耀,因为孙老财听说小公子学会了一个字,立马给每个跟了去的小厮发了三文铜钱。当然李云枫居功至伟,除了同发的三文外,另外还多得了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