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原来就是你
元和927年，沧朝新皇继位，年仅十四，改国号为祭，大赦天下。
“沙砾，你也该下凡去了吧！”蓬莱仙岛上一位白胡子老头对一红衣小女子说道。
小女子斜躺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根纤细枝条，闷闷不乐地说：“师父，那小皇帝才十四岁，我这么早下去做什么呀？”
“什么小皇帝小皇帝的！明年他就成年了！你别看你几百年的修行，到人界去也不过就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老头为天界十二神的祭月神，冷傲。那小女子是天帝的小女儿，从小拜冷傲为师，学习仙术。她生性顽劣，鬼头鬼脑，实在令祭月神头疼不已，但又碍着天帝的面子，他也只好耐着性子管教她。说好她要下凡协助伏祭瑾，伏羲氏后裔。可是，这个懒丫头愣是拖了两年都不肯下去，最近冷傲夜观星象，觉得人间不稳，实在忍不住了，只好催促她。眼看伏祭瑾已经登基，马上就要成年了，若这之间出了什么差错，他们曾对伏羲氏一族的承诺可就不保了。
沙砾眨了眨眼睛，嬉皮笑脸地问：“师父，人界可好玩？”
“可比这玩多了！”冷傲隐藏在白胡子下面的笑容奸诈狡猾。
“那好吧！我去就是了！”
“呵呵，真是师父的好徒弟，师父会在天上帮助你的，你就安心地去吧！”
冷傲拉着沙砾来到了仙岛的出口，一挥衣袖，沙砾只觉得天旋地转，便失去了知觉。
“徒儿，下凡要诸事小心。记得江湖叵测，人心险恶！”
冷傲沧桑的声音飘荡在她的耳边。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沙砾看见了满天的星辰，天地间静若无物，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吹散了她的迷茫。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周围高大的宫墙和雄伟的皇殿，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沧朝的皇宫。
“这个死老头，送我来皇宫也不知道送到个好点的地方，把我扔到这，接下来要我怎么办？”她爬上了墙头，猫在那里小声嘟囔。眼睛警惕地盯着周围，找寻着机会。
不远处突然走来了一个小太监，沙砾灵机一动，跳了下去，把他打晕。她施展溯洄，读取了小太监的记忆，然后换上他的衣服，笑得张牙舞爪。
“唉！反正你活在这世上也半男不女的，不如本小姐把你变成个癞蛤蟆，你以后也活的惬意自在！嘻嘻，对不起了！”
沙砾笑的一脸阴险，小指冲那小太监一点，口念咒语，那小太监眨眼间就被变成了一只晕死的癞蛤蟆。她见大功告成，兴高采烈的跑掉了。
冷傲在天上看着这一切，无奈的摇头。可不能让这小妮子再乱用法术了，照她的性格，非得闹个天下大乱。于是他轻念咒语，无声无息地启动了他早就在沙砾身上下的封印。
沙砾按照小太监的记忆回到了住处，看着简陋的房子，她不满地哼哼：“早知道本小姐应该打晕个公主、太后什么的！都是那个死老头，把我送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装扮成现在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好歹我也是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假扮个小太监，真是委屈我了！”
明天就是这个小太监分配工作的日子，不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里？别捞个刷厕所的活，不但见不到小皇帝，还得饱受折磨。
她躺在床上，这样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季节正值暖春，御花园里绿树成荫，百花齐放。不知名的珍贵树木上栖息着几只小，。动听的声音让这里充满了生机。蝴蝶翩翩飞舞，轻盈柔美的蝶影在阳光下美得别致。伏祭瑾坐在凉亭里和太后悠闲地品茶。
荃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毕恭毕敬地站在皇上和太后面前，等待他们挑选中意的奴才。这其中就包括沙砾，她低头窃笑着想，没想到这死太监还挺聪明的，老早就托人给太监主管苏荃塞了不少银票，这样一来，那荃公公定会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只可惜，他却被小姐我变成了癞蛤蟆！没办法了，他铺好的路，只能我替他走下去了。
伏祭瑾不经意瞥见了一个瘦小可爱的小太监正站在队列中沾沾自喜。他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停在他的面前，幽幽的说：“告诉朕，你在偷笑什么？”
沙砾被吓了一跳，抬眼间只觉得头晕目眩。淡金色的阳光温柔地洒了少年一身，少年一袭白衣，表情似笑非笑，深邃好看的眉眼仿若雕刻上去一般。侧脸完美的轮廓在阳光下栩栩生辉。三分的顽皮，七分的敏锐。盛气凌人却又不失威严，玩世不恭也又不乏稳重。
这就是沧朝的小皇帝？沙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回皇上的话，奴才是在暗自惊叹皇上的出众！”
“哦？朕有何出众？”
“自然是所到之处蓬荜生辉，俊朗面容无人能敌！”
“你叫什么名字？”伏祭瑾看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轻佻的淡笑。
沙砾想也没想，就随口说道：“奴才叫小沙子！”在她的记忆中，小太监貌似都是这种类型的名字。
伏祭瑾开怀大笑，不可思议的说：“你叫小傻子！”
沙砾一愣，连忙解释：“回皇上，不是小傻子，而是小沙子，沙砾的沙。”
太后宠溺的看着祭瑾，这孩子虽已贵为皇帝，但骨子里的顽皮却丝毫未减。她莞尔一笑，散发出成熟女人的魅力。雍容华贵的气质衬托出了身份的不凡。
“瑾儿，你就不要在捉弄人家了！”
听到母后温柔的责怪，伏祭瑾收敛了笑容，对苏荃说：“荃公公！这小傻子以后就留在朕的身边吧！”
沙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小皇帝是故意的。她不服气地偷偷撅了下嘴，在心里暗骂伏祭瑾。
苏荃谄笑着，“还不快谢谢皇上，小沙子。”
沙砾跪在地上，故作欣喜。银铃般的声音骤然响起，“谢主隆恩！奴才以后就是皇上您的人了！”
听到这话，不光是伏祭瑾，就连太后也掩口笑了起来。这个小太监着实有几分机灵可爱呢！可她看见伏祭瑾还略显单薄的背影，不由得又想起了先皇，于是笑容里凭添了几分苦涩。
沙砾感受到了这份忧郁，对太后产生了几许怜悯之情。这世间的事，她都知道，但也又都不知道。
夜晚，御书房内。少年皇帝伏案批阅奏章，跳跃的烛火把他的身影模糊成了完美的曲线。屋外一片寂静，夜已经很深了。
沙砾站在一旁不停地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地她几次险些摔倒。
这小皇帝什么时候才能睡觉啊？小姐我都要困死了。哦，不对，应该是小爷我都要困死了。她愤愤地在心里抱怨。
伏祭瑾早都察觉出了她的困倦，只是看着她那副又气又怨却又无可奈何的可怜样，就觉得好笑。于是不想放她走，就想捉弄她。
“皇上，已经这么晚了！您快休息吧！”
沙砾终于忍无可忍。
“小傻子，可是朕的奏折还没看完，怎么能休息呢？”
“皇上，您要是不休息，累坏了身体，奴才会伤心的！”
伏祭瑾狡猾地一笑，震惊地说：“小傻子，你是真心心疼朕么？”
沙砾走到他的身边，把手放在他的左肩，深情地说：“皇上，奴才是真的舍不得皇上你操劳过度！奴才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相信我的一片赤胆忠心！”
他的肩膀微微抽动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他看着她比星星还明亮的眼睛，稳了稳心绪。然后，开心的说：“既然这样，那么这些奏折就交给小傻子你了！朕先去休息一会儿！”
“什么！”沙砾惊讶地大叫，看了看那堆成小山的黄本本，她的嘴角开始抽搐。
伏祭瑾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优哉悠哉地走到不远处的软榻上躺下。这个小太监还真是有趣。可刚才明明知道他是虚情假意，为何自己心底却有一股暖流滑过。
沙砾见他心意已决，只好嘟着嘴不耐烦地看那些无聊透顶的奏折。“好你个伏祭瑾，居然处处刁难小……小爷我。哼！看我把你变成猪，让你知道我的厉害，然后跟我求饶，再把我当爷供上！”她看着软榻上的背影小声唠叨。然后，就真的口念咒语，用食指指向伏祭瑾，奸笑着说：“把他变成猪！”
半晌，伏祭瑾依然安然无恙地躺在在那里。
怎么会不管用？沙砾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默念咒语，小声说道：“把他变成猪！”
软榻上，还是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我的法术呢？她又不甘心的试了几次，伏祭瑾还是完好如初，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
沙砾气的简直快要抓狂。法力凭空消失，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师父那个死老头捣的鬼！她恨恨地握紧拳头，有想要杀人的冲动。
“小傻子！”伏祭瑾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刚才说要把谁变成猪？”
沙砾一惊，暗叫不好，居然被他听见了。她看了看手中的奏折，眼珠子一转，张口就说：“自然是把钟奇变成猪了！”
“钟奇？”伏祭瑾微微一愣，淡淡地问：“为何？”
“因为他在背后说人坏话，实属小人之作为！”
“小傻子，那你给朕说说，他说谁的坏话了？”
“回皇上，钟奇在奏折中对苍冽大将军的恶言恶语，依奴才看来，全是鸡蛋里面挑骨头，莫须有之罪！”
“小傻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钟奇可是朕的岳父，沧朝的宰相大人！”伏祭瑾的声音变得威严，他不曾料到，一个小太监竟会说出如此道理。本来以为他不识字，让他批阅奏折只是为了捉弄他。可想，他竟看出了其中端倪。但这些话可不能乱说，钟奇实力雄厚，确实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可他身为皇帝，明白其中要害，以及时机。
沙砾当然知道钟奇是谁。对于沧朝上下，她再了解不过了。谁好谁坏，她清楚得很。
“皇上，你太小看奴才了！”她自信的一笑，带有几分骄傲。
伏祭瑾转过身看着桌案边的小小身影，烛火摇曳间竟有几分迷人。他抿唇浅笑，安心地入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