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招生陈扬，在长安军事学院指挥系的第一次早操，因为左脚被负重背囊砸成粉碎性骨折，在他的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中，提前结束。
“晕，他这么弱的身体，能上战舰吗？”
“天才知道，不过我想他要是真的上了战舰，会给我们提供另外的意想不到的笑料。”
当陈扬被徐辉背着，在无双的带领下离开三号作训馆的时候，每一名指挥系一年级新生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相同的讥讽。
心中充满荣誉感的新生们，几乎同时生出同样的想法。
“他会成为我们长安军院指挥系的耻辱！”
指挥系的耻辱。
这是返祖的废物之外，陈扬获得的第二个绰号。
“白痴！拿不动那玩意就算了，你非跟它较什么劲？这可好，你的脚砸了，哥哥我跟美女亲密接触的计划都给你打乱了。”
去往校医院的路上，徐辉背着陈扬一路急跑，嘴里碎碎的念叨着。
“对……对不起……”
陈扬低着头，苍白的脸上，神情黯然。
出早操都出了这么大的丑，他这个返祖的废物，真的能够在四年后以指挥系第一名的身份毕业吗？
自从对安茜做出承诺以后，陈扬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对不起个屁！你是我兄弟，是兄弟，就不要说对不起！”
陈扬默然了片刻，忽然问出了心底里存在了许久的一个疑问。
“徐辉，我是个没用的废物，别人都看不起我，为什么……你会把我当兄弟？”
“放屁，以后再叫我听到你说什么废物不废物的，我揍死你！”
徐辉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哀伤，闷头走了一会儿，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黯哑，道：“你跟我以前的一个兄弟很像，他也总说自己是个废物。”
“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死在了地狱的格斗台上。”
陈扬不知该说什么，默然了许久才低声道。
“对不起……”
“刚才已经说了，是兄弟，就不要说对不起。”
“对不……呃……我以后不说了。”
“他叫脑勺，性子和习惯都跟你很像，害羞，喜欢低着头拿后脑勺对着人，所以我叫他脑勺。他是个小扒手，我们一块在街头流浪，后来我们偷了一个不该偷的人，被那个人抓到，带进了地狱。”
“地狱角斗场你一定没听说过吧？那里是地下世界排名第一的格斗场，是一些人的地狱，也是另一些人的天堂。”
“我们少年组角斗士，一共一百三十八个孩子，脑勺是其中最弱小的。”
“他死在了自己的第一场拳赛上。”
徐辉的声音中，忽然多了一丝颤抖。
“那一晚，脑勺很棒，我从没想到过，生性有些懦弱胆小的他，那一晚会那么的血性，就像一个真正的角斗士一样，战斗，一直到死……”
“徐辉……”
“叫我秃鹰，我的兄弟，都叫我秃鹰。”
“秃……鹰。”陈扬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低声道：“后来呢？”
“后来？”徐辉笑了，只是眼底的那一丝杀气有些吓人。
“那个杀了脑勺的蠢货，半个月后被我在格斗台上拧断了脖子。”
“你……你杀过人？”
“杀过，杀了二十七个，都是在格斗台上，怕了？”
陈扬默然，摇头，声音很低，却带着一丝坚定。
“我们是兄弟！”
“是兄弟！”
“嘿嘿……说起来，军方的这个特效止痛喷剂还真的挺神奇，你小子刚刚还跟杀猪似的，只是这么一喷，居然跟没事人似的，要是当年我在地狱混的时候有这么好的宝贝，可就爽了。”
“要加油！我秃鹰的兄弟，没有孬种！”
“我会加油，一定！”
陈扬紧紧地咬着唇。
“为了安茜，为了你，也为了……脑勺……”
陈扬的脚伤了，伤得很重，即使以如今高度发达的骨伤科医学，要想重新依靠双脚走路，也要半个月的时间。
幸好，指挥系的理论课程，是通过网络教学。
网络虚拟实境。
一艘巨大的太空战舰内，一个身穿笔挺军服，面容肃穆威严的中年军官，一边走着，一边道：“作为一名合格的指挥官，所要学习的第一件事，就是了解自己的战舰，事无巨细，都要了然于胸。因为在战争中，很可能只是一个些微的失误，就会令你的战舰连同你自己，在一团灿烂的烟火中，化为宇宙的尘埃。”
“这是一艘联邦标准型快速护卫舰，它的主要职能，是舰队外围警戒，反制敌舰队无人太空战机。它长三百七十三米，宽一百四十六米，高九十七米，四组冷氢核聚变动力炉输出的强大动力，可以令这艘护卫舰以三十五倍音速的巡航速度在太空中遨游，它的最高时速超过五十五倍音速……”
陈扬全神贯注，认真的记忆着军官讲师所讲的一切。
此时此刻。
他的心神完全集中时。
他的双瞳，重又变成了那妖异的两团幽黑……
星河的世界。
凤舞轻松的望着朱小妹道：“小妹，猜猜我在学校里遇到谁了？”
朱小妹似乎有些无聊，很不淑女的打了个哈欠，道：“遇到谁了？总不会是CY01那个变异人吧？”
凤舞无奈的摇摇头，CY01离开星河已经快两个月了，曾经引人注目的狼群盗团，也随着这头神奇狼王的引退而分崩离析，可是小妹却始终对这个害她两次挂掉的神秘家伙念念不忘。
“不是CY01，是陈扬。”
“陈扬？”朱小妹似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上，尽是困惑的神情。
“就是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那个将天才戴桐斩首的陈扬？”
“我记得，是那个返祖的陈扬？”朱小妹终于恢复了往日里雀跃的精神，一脸兴奋的道：“凤舞姐姐，这个陈扬生的什么模样？有没有什么跟一般人不一样的？”
凤舞轻笑。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他的样子很普通，如果硬要说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身体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孱弱，六十公斤重的负重背囊，他用尽了力气，也背不起来，还把自己的脚砸成了粉碎性骨折。”
“扑嗤……”小妹被逗乐了，讶然道：“这么弱？真难以想象我的偶像戴桐，怎么会被这么个家伙斩首的？”
“或许……只是一场意外吧……”
凤舞喃喃的道。
注一：星际时代，人类平均寿命200岁，三十五岁，相当于刚刚成年的年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