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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白狼要塞校尉府,高顺悠悠醒来。全身伤筋折骨般的疼痛让他不禁惨哼一声。
边上一双大手按住他扭动的身子,道:“高校尉重伤在身,且不过乱动。”
高顺奋力睁开双眼,却见身边站满了众人,吕商、田晏,就连驻扎在城外的雷横李虎等人也来了。
高顺却待说话,吕商连忙抬手止住,道:“高校尉无须多言,我等都知道你要说什么,请将军放心,城中事务已有妥善安排。请将军放心休养,商自会待将军处理城中之事,直到将军恢复为止。”
田晏也安慰道:“现在的防守改为轮换制了,北城墙上每时段由一营士兵防守值卫,墙下也燃成了数堆柴火,保证谷内的一举一动都在我军的监视之下。”
高顺笑道:“有吕参赞和田将军为我打理,顺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只是有劳二位了。”
吕商苦笑道:“此番要不是高将军奋不顾身,护住城门,只怕我们都要自刎以谢大人和五原百姓了。”
田晏也是心有余悸地道:“是啊,向来鲜卑人都是以斗勇逞狠、擅于平原骑战而注称,此番却能兵出诡秘,施此妙计,真是大出人之意料啊。”
高顺道:“此次偷袭,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吕商摇摇头,叹道:“损伤惨重啊,高校尉的步军营死伤约有一千五百余人,而田校尉的弓弩营也死伤近千人,城内的守兵十停折了两停啊。”
高顺一脸悲痛之色,凄然叹道:“皆顺之过也,顺愧对大人信任之恩啊!”
吕商安慰道:“将军不必自责,眼下要塞不是还好好的么。另外,为了弥补这次偷袭的兵力损失,我已派人通报督军府,调光禄塞文老将军属下的兵马相助。”
高顺点点头道:“参赞安排的甚是。顺刚才骤然想起,鲜卑人此番偷袭要塞深谱用兵之诡道。如不出吾所料,鲜卑贼中必有懂兵之人相助,诸位将军却莫大意。特别是两侧山谷小道,定要多加防范,严防敌人偷过。另外,请吕参赞将此情况通知刘大人,头曼城一行切要多多注意,小心提防。”
…………
白狼谷北口,鲜卑大营。拔拔貊辊面如寒冰,冷溲溲地从帐下从将脸上扫过。此次一番谋划,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敌军一人悉数破坏。还陪上了普于部落大帅普牙的命,更搭上三千余人马的死伤。
按汉人话来说,就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按鲜卑人的话讲,就是羊肉没吃成,惹得一身羶。
现在的要塞,已是明显地加强了防御强度。北城墙上每时每刻都是哨兵林立,刀出鞘,箭上弦,晚上更是火光冲天。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鸟飞过,都有几十只箭瞄着。
见众将都是一脸沉默,拔拔貊辊不禁心下一阵失望。这些家伙,要他们去冲锋博杀还行,想指望他们出点主意,就好比是大海里捞针,太没指望了。
别看拔拔貊辊长得五大三粗异常粗豪,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人其实心思缜密着呢,万万不要被他的样子所蒙蔽了。
不经意间,拔拔貊辊把头转向左边的那位匈奴大汉身上。
那大汉身上裹着厚实的皮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酡红,眉头紧锁,精神也甚是萎靡不振。感觉到拔拔貊辊的目光向着自己瞟来,大汉勉强地一笑,道:“大王,眼下汉狗死守城塞不出,欲与我军相持互耗。今年的五原郡夏秋两季都大获丰收,以我军目前之现况,实不宜久居此地,否则必为汉军所败。”
拔拔貊辊点了点头,道:“眼下汉军把防御重心都放在北墙之上,而南侧必段空虚。只要我军能从城塞两旁的山中偷过,奔袭要塞南城,再内外夹攻,此城必破。不知刘豹兄弟以为如何?”
原来这鲜卑大汉就是在河阴伏击中侥幸逃生的于扶罗长子刘豹。
想一想也是,这刘豹要想报此大仇,必然要投靠一强助。而美稷城,他是回都不敢回了,一番出征,损失万余人马,却啥都没捞到。自己孤零零一人回到美稷城,还不被那些昔日仇人生剥活吞了。西河的呼厨泉,名义上是他的叔叔,可是这些年为了帮父亲争夺单于之位,没少对这位叔父下阴手。这个时候刘豹去投靠呼厨泉,连傻子都会想到会落个什么下场啦。
所以,他只能投靠鲜卑人。只要凭着鲜卑人力量,他才能有希望屠了五原郡,杀了那个娃娃太守,为父兄族人报此大仇。
却说这刘豹见鲜卑大王问向自己,连忙回答道:“大人真用兵之天才也。我军前日偷袭虽然不曾成功,却也大量地损耗了汉军的实力,眼下汉军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际,只要我军当在北墙保持日夜不停地强攻姿态,使汉军不敢松懈,而以精兵突袭城南,必能收得奇效。”
拔拔貊辊见刘豹同意自己的计谋,大是得意,指着帐下众将高声下令:“卑夫密,率领三千精兵寻阴山小道偷过白狼谷,夜袭南墙。却记不可泄露行踪,进城之后,举火为号,并全力攻击北门,接应大军入城。”
又指着帐下几位万余长和大帅道:“从即日起,你等各部轮番攻击北城,不得松懈。一旦城内火起,则须不顾一切代价,攻入城内。先入城之部落,特许与卑夫密部先行抢掠一天。”
帐下众将齐声高呼,应命而去。向闻要塞内粮草堆积如山,只要能得到这个先抢一天的机会,整个部落今年冬天就不用发愁了。
看着拔拔貊辊分派完毕,刘豹低沉地道:“大王,前番攻城,似乎未曾发现汉人郡守刘勖的旗号,在下甚是担忧。”
拔拔貊辊也是久经沙场的人,自然是一点就透,忙道:“刘王兄可是担心这刘勖战前离开,会不利于我们?”
刘豹阴阴地道:“大王可曾记得去年拓拔诘汾之败?”
拔拔貊辊目光骤然变寒,冷然道:“依刘王兄之见,这刘贼此番会偷袭何处?”
刘豹抬起头,双眼望向帐顶,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戾,阴测测地道:“如不出在下所料,一为大王营中帅账,二位头曼城。此二处绝对是刘贼的攻击首选。”
拔拔貊辊脸色惊变,手足无措地道:“头曼城是我军的军马粮草屯积之处,然大军此番出征,本王只留千余兵马驻守,不足以抵挡刘贼之袭。一旦有失,必然是军心涣散,兵无斗志。”
刘豹见拔拔貊辊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冷笑。旋即又奋然起身道:“在下不才,愿提一旅之兵,为兄解忧。”
拔拔貊辊转身一把抓住刘豹的双手,感激地道:“如此,就有劳兄弟了。本王于帐下调派五千兵马给你,头曼城的安危就拜托兄弟了。”
刘豹拱手道:“大王也须加强提防,不可被刘贼钻了空子。”说完,转身而去。
然而,就在拔拔貊辊与刘豹谋划部署之时,刘勖早已率着吕布属下的四千氐羯族人马自要塞出发,徒步行进,绕过阴山山谷,历时四天跋踄奔波,到了头曼城下。
头曼城东边的高山上,刘勖迎风而立,远眺着山下破旧的头曼城。身后,四千兵马早已被安置在这遮天蔽日的原始老林中,做着大战前的体力恢复。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刘勖看都不用看,就猜到是吕布来了。也只有这厮,走路才会像是用石锤夯地般轰然作响。
“大人,”吕布在身后道:“穆顺带着十余个兄弟已经混进城了。”
刘勖点了点头,道:“告诉休息的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和进食,准备进攻。”
吕布应喏一声,转身离去。
…………
北方的冬天,总是黑得特别早。酉时刚过,天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头曼城上也是黑乎乎的一片,一点火光都没有。鲜卑人已经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在他们的印象中,汉人是连阴山都不敢过的,更别说是这有重兵镇守的头曼城了。
头曼城下,四千汉军隐伏在小土丘后面,硬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刘勖对此非常满意,虽说吕布头脑有些简单,但是对于练兵却是头头有道。几千桀骜不驯的异族青壮在他几个月的调教下,硬是个个都能服从军令,严守纪律。
一阵悉悉嗦嗦的响声在背后响起,刘勖回头一看,却是吕布领着一个派往城中的小兵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
那小兵轻声地向刘勖禀告道:“大人,穆都尉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等侯大人的指示。”
刘勖转过头向吕布问道:“奉先,人马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吕布点点头,舔了一下厚厚的嘴唇道:“早准备好了,只等大人一声令下了。”
刘勖望向夜色中黑压压的头曼城,沉声道:“好,给城头上的穆顺发信号,准备夺城门。同时告诉丁铭、张顾二人,准备冲!”
吕布压抑着兴奋的心情,重重地应喏一声而去。
少顷过后,一支小小的火把在广阔的原野中瞬然亮起,并诡异地划了三个圈。
正猫在城墙上凝视着城外的穆顺顿时长身而起,朝着身后一挥手,几名编着猪尾辫穿着鲜卑人打扮的汉军立刻跟着穆顺朝着城门口走了过去。
破旧的门洞里,几位值勤的鲜卑兵睡眼惺忪地站了起来,操作鲜卑话问道:“干什么去?”
穆顺也不答话,嘿嘿地笑着靠近几个士兵身边,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酒坛晃了晃。几位鲜卑士兵顿时眼冒欲光,劈手夺了过去,开始你一口我一口地抢着喝了起来。穆顺朝着背后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站在几个鲜卑兵身后。
穆顺骤然脸色一变,腰畔的大刀早起,面前的一位鲜卑士兵顿时觉得脖子一凉,便失去了感觉。其余的几位士兵也是干净利落地砍下各自负责的鲜卑人的秃头。
“吱……呀……”
一声干涩的摩擦声中,黑漆漆的头曼城城门缓缓打开,一支小小的火把同样朝着城外划了几圈。
刘勖长身而起,手中大枪向后一招,领头向头曼城奔了过来。
穆顺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看见刘勖过来,赶紧上前道:“大人,敌军的部署已经搞清楚啦。粮草屯积在城北的大仓内,有五百士兵看守,另外镇守头曼城的是鲜卑大王的儿子,现在正领着四百多人宿营在城中的大营里。”
刘勖喝道:“丁铭、张顾率部属随我前往城北大仓,穆顺速去与吕布会合,包围城中大营!谁要是漏放了一人,提头来见!”说完,策马就向城北冲了过去,身后的丁铭、张顾急忙驱使属下的士兵跟上。
沉重在马蹄声如同雷鸣般地在寂静的街道上响起,角楼上的哨兵终于从沉睡中醒来,望着满城乌压压的人马,瞠目结舌,旋即又抓起身旁的号角,使劲地吹了起来。
“呜……昂……呃……”
还没等这个哨兵将胸中的一口气吹完,一支横空飞掠而至的长箭便贯穿了他的咽喉,肺中的空气从喉管中汩汩地泄出,浑身的精力也随之消失。“咚”的一声中,手中的牛角掉在木楼上,哨兵彪悍的身躯倚着哨楼无声地滑倒。
“杀……”
刘勖厉吼一声,手中黝黑的长枪尤如蚩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不停地伸缩闪烁,不停地收割着沿路冒出来的鲜卑士兵性命。
“杀……”
“杀……”
“杀……”
身后的丁铭、张顾,还有众多汉军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马刀,毫不留情地劈杀着路边能看得见的活物。破旧的头曼城在响亮地厮杀声中惊粟地颤抖。
…………
清晨,城北大街,经过一夜的熊熊燃烧,整个城北大仓已是一片狼籍,焦臭的浓烟笼罩在全城的上空。
刘勖持枪而立,冷冷地望着大仓空地上蹲着的数千俘虏。吕布、穆顺、张顾及军中众将校也是一脸肃杀地驻立在他身后。
以四千有备之兵围杀千余无备之敌,这一战打得实在是轻松之极。拔拔貊辊的那位宝贝王子甚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吕布从被窝里逮了去来,一戟砍成两截。
“大人,”骑兵都尉丁铭跑了过来,拱手道:“城内已经清查完毕,一共斩杀鲜卑人七百四十名,我军伤亡四十二人。另外抓得俘虏四千六百人,缴获战马千余匹,金银三百余斤,其余牛羊粮草辎重无数,目前尚在清点之中。”
刘勖眼中闪过一丝阴戾,道:“那些俘虏都是些什么人?”
丁铭道:“那批俘虏中,鲜卑士兵约有三百人,随军鲜卑百姓约有两千余人,剩下的两千人都是鲜卑抓来的各族奴隶。”
指着那批俘虏正待作出处理决定,却见大街上一名斥侯兵亡命般地奔来。刘勖心中一咯噔,莫不是白狼要塞出岔子了吧?
斥侯翻身跪倒,向刘勖道:“将军,鲜卑五千大军已于昨日自白狼谷大营往头曼城开来,现前锋部队离此已不足百余里地。”
刘勖心中一楞,这鲜卑人也反应太快了吧,简直有点未卜先知的感觉。百余里地,快马两个时辰就到。以四千人马在草原上与五千鲜卑精锐硬拼,刘勖还没有狂妄到如此地步。
吕布冷哼一声道:“大人,我们这就杀回去。五千人马,布还未曾将他放在眼里!”
刘勖当即一口否决:“各位将军既然抛却家小,随我征战边疆,也是想博个功名,讨个富贵,不是来送死的!以四千部兵在草原上与五草鲜卑铁骑博杀,我还不至于狂妄到如此地步。就算能突破这五千人,后面可还要面对白狼谷北口大营的数万人马,我这四千大汉儿郎岂不要全部丧身胡地。此计决不可为。不过,鲜卑人也只能在平地上逞强,只要我们进了山中,他能耐我何。众将听令!”
边上众将校见刘勖如此珍惜他们,心中不由得热血沸腾,自古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爱待部属生命的将领,能跟随这样的上司,虽死也无憾。矣。当下众人一齐翻身落马,拜到在地,感激零涕地道:“我等誓死追随大人!请大人令下!”
“丁铭,率一营人马,将城中能焚烧之处全部放火烧之,不可给敌人留下一草一木!”
“穆顺,率一营人马,将城中俘虏全部斩杀!”
“张顾,于南城外放出斥候,随时报告敌军情况!”
“吕校尉,集结麾下人马,收集足够的粮草肉脯,半刻时辰之后大军开拔,自东面大山中返回五原郡。”
丁铭忙道:“将军,那俘虏中有大部分都是汉人,能否带回五原郡?”
刘勖摇摇头,斩钉截铁地道:“全部斩杀,一个不留。尸首全部焚毁!”
在这种情况下,能将麾下四千人马安全地带回五原郡都已是万幸,那还顾得上这数千奴隶。再说就是带上他们,让他们跟着大军在冰天雪地、寒冷彻骨的阴山中转辗攀爬四五天,能回到五原郡的恐怕也是凤毛麟角了。
众将见刘勖如此坚定,也只得拱手应命,速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