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光和三年十一月,大汉北疆鲜卑大王檀日槐和西部大王日律推演相继病死。导致本是团结强盛的鲜卑部众陷入动乱之中,各部落首领和大帅为了争夺王位,相互攻击,草原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到了光和四年中,草原的势态才遂渐明朗。西部鲜卑部落最先安定下来,拔拔貊辊得西部部落长老晏荔阳的支持,兵力占优。七月初,王叔之胤在金莲川与拔拔貊辊的一役中,陷入拔拔貊辊的重围之中。而其手下的得力大将普牙率领普于部临场倒戈,投降拔拔貊辊,一战下来,之胤的亲信部落兵马折损惨重,之胤也被拔拔貊辊手下头号大将卑夫密当场斩杀。八月中,西部各鲜卑部落首领会集于金莲川旁之铁山之上,共同推举拔拔貊辊为西部大王。(而按正常的历史轨迹,却应是一代雄主拓拔诘汾一统西部鲜卑,为后世的五代十国中的北魏一统北方打下基础的时候。可惜由于刘勖的出现,这位一代枭雄命丧固阳。估计其后人北魏名主孝明帝拓拔宏也将不会在出现在历史之中了。)
九月初,鲜卑王室弹汗山的王位之争也尘埃落定。其中和连得到以柯最部为首的中部鲜卑部落全力支持,在与东部的素利和宇文槐头之争中占据上风,经过长达十个月的征战,终于在辽东一战中大败素利与槐头的联军,确定了自己的王位。
九月底,王子和连与中部大王柯最联合向所有草原的部落首领发出金狼令。勒令各部首领会猎于弹汗山,进行鲜卑大王登基大典和商讨寇掠大汉边疆之事。
经过一年的征战,鲜卑部落损失惨重,不论是胜方还是败方,粮草牛羊都损耗怠尽,有些部落已经在九月份就开始宰杀奴隶为粮食了。所以,此次南下能否抢到部落过冬所需的粮草和奴隶,是当下鲜卑各族首领最关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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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要塞,刘勖还是那副黑盔黑甲的装扮,在日益寒冽的北风在巡视要塞城头,田丰、吕商、朱相等众谋士和骑军校尉吕布、白狼校尉高顺、弓弩军校尉田晏、镇夷军校尉雷横等武将跟在身后。
白狼要塞主体仿照光禄塞的规模建造而成,横厄于白狼谷南侧出口之处,左右都连上山壁,除了从城门进出之外,没有任何的通道。要塞呈方形,横直宽约一百二十余步,高七丈,所有的城砖全部用采自于阴山上的大青石,城墙宽约十步(13米),能并驰五骑,墙上角楼箭堡林立,又有墨门弟子在墙上设计修筑了无数的机关暗器。城内建有瓫城,城门更是用厚达尺余的整块铁板构造,无惧于任何冲撞。城内四角有高达十余丈的哨楼,有士兵日夜在上值守,只要是谷内或是要塞边上的山峰之中有任何的异动,哨楼上都能第一时间能得消息。
看着高顺这一年来日夜奋斗的成果,刘勖也是倍感欣慰,有此要塞,胡虏要想再袭扰五原,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刘勖转身望着忠厚沉默的高顺,道:“高校尉,目前要塞的兵力部署如何?”
现在的高顺,被刘勖亲点为要塞主将,而老将田晏则只是副将,虽然对此,田丰等人颇有异议,认为高顺年龄尚幼,不足以担任这事关五原安危的要地主将。但刘勖却是极力支持,在他看来,眼下自己手下的年轻将领如果还不趁机磨练出来,到了几年后的黄巾之乱时,就没有能与天下诸侯抗衡的人才啦。
而对于这个主将任命的情况,高顺也是了解一些内幕。所以对于刘勖能不顾阻挡,一力促成自己任此要职,他也是深感知遇之恩。对于要塞的防卫工作,更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疏忽。
当下回答刘勖道:“回禀大人,要塞之内驻有属下的四千步军和田校尉的四千弓弩兵,雷校尉的镇夷军现分成三部,一营则驻守在山中的烽火台上,以两到三人为一组,日夜监视山北草原敌情和山中的状况。而另外两营则分别驻扎在要塞两侧的山谷中,一旦山中烽火台上发出信号,两侧谷中的兵马即能随时赶往异常之地。”
有这万余人马守卫,又有此等如铁雄关,只要供应不缺,想来应该是万无一失了,刘勖向田丰问道:“元皓,要塞中粮草辎重可曾充足?”
田丰道:“请主公放心,自要塞建好以后,督军府就调派了数十万余石粮草到了要塞之内,所有兵器箭矢除保持其余部队日常所需之外,剩余部分也是全部送到了要塞军库内。依督军府所计算,能保得关上万余将士征战月余所需。”
朱相也越众而出,道:“大人,将作营经过月余日夜打造,现下四千余柄断山刀已经悉数装配到高校尉营中,所有床弩和脚弩也全部交到了弓弩军田校尉手中,城上的所有防御机关和器械也全部安装完毕。”
刘勖点点头,对着高顺田晏雷横三人道:“白狼谷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兵法有云:不畏其所攻,而惧其所不备也。你等三人却莫以有此等雄关相助就懈于防备,当促督将士,日夜巡查,以保万无一失,五原郡内的数十万百姓的安危,就拜托诸位了。”
高顺田晏雷横三人齐声拱手应命:“请大人放心,顺等三人必不负所托,誓保此关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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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朔方已开始下了第一场小雪,虽然为时不久,但凛冽的寒气已是充斥于天地之间了。
白狼要塞校尉府,一副简易的五原北部沙盘放在府堂中间,刘勖与田丰、吕商和高顺三人正围着沙盘,讨论着敌军的态势和己方的防御措施。
突然间,影部都尉战琪匆匆进来,对着刘勖道:“禀告大人,据派往山北草原的斥侯报告,鲜卑军马已经开始行动。”
沙盘边的四人抬起头,不约而同的问道:“鲜卑军部署如何?”
战琪道:“与往年的情况大致一样,东部鲜卑在新大王弥加的带领下进寇辽西、右北平和昌黎诸郡,中部以柯最部为首,进犯上谷、代郡、渔阳等地。而我们北面的西部鲜卑更是倾巢南下,西部大王拔拔貊辊亲率三万人马自铁山老巢出发,直接奔五原郡而来。其部下大帅落罗率兵两万余人自浚稽山出发,兵锋直指受高阙城。而袭击云中定襄等地的却是晏荔阳。”
田丰一边听说战琪的报告,一边在一块小牌子上写上敌军的部落名称,并插在沙盘上的相应位置。
刘勖沉思了一会后道:“战都尉,美稷城方面有什么动静没有?”
自前段时间将南匈奴右部大肆屠杀一番,灭了他的万余兵马后,刘勖就一直关注着美稷城方面匈奴单于羌渠的动静。依照匈奴人那股悍勇野蛮的性格,一旦部属族人受了欺凌,必然会眦牙相报。更何况此次是差不多将他的右部兵马全部灭了。
战琪在太守府的任务就是监视察听周围所有敌对势力的动态,这美稷城更是他的重点监视之地,匈奴人的一举一动他自然清楚:“据属下探察所知,眼下匈奴单于羌渠尚在病中,其城内主要事务都由其下属铁弗代理。而位于河西的呼厨泉部也正在收缩人马,准备趁鲜卑贼攻侵北疆时劫掠北地安定一带郡县。”
刘勖心中一宽,在此紧要时刻,就怕匈奴人从背后捣乱了,看着战琪道:“对美稷城的监视万万松懈不得。另外战都尉上次所报的河阴县元宝山异常之处,也要多加注意,看那里到底是那路人马驻扎过的。”
元宝山,就是上次董卓大军驻扎过的地方,虽然撤退时也曾清理过,但几万的大营,可不是说能做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的。六月大战过后,就有当地居民向县上报告元宝山的异常,经过墨门这些专家级人员的鉴定之后,一致认定曾有数万军队不久前在此驻扎过。刘勖当时听到战琪的报告后,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股神秘的兵马明显是敌非友,要是这几万兵马在文丑张辽等人马还没回到九原城之前就与匈奴人同时进攻的话,做计他也活不到今日了。
田丰也插上来道:“战都尉,请转告河阴的夏育、武都的臧旻和安阳的文丑等部,未得督军府和太守双方签核之命,不得私自调动兵马,同时要加强对周边地带的巡视,以免中了敌人之计。”
战琪应喏一声,转身自去安排不提。
府堂内,一时陷入沉静之中,大家都在思考此次的退敌之策,
半响之后,田丰方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高顺道:“高校尉,依照目前要塞内的一万人马,要是粮草辎重不缺,不知高校尉可以抵抗三万鲜卑精骑多久时间?”
高顺冷哼一声道:“去年大人以数千兵马凭借一临时而建之土墙,尚能抵抗住万余胡贼,顺虽不才,有此坚城和万余将士相助,莫说三万人马,就是十万人马前来,也能保得数月水失。”
田丰对高顺的傲气似乎有点不满,略带责备地道:“高校尉切莫太过大意,须知此关虽险,但也不是全无破绽。只要敌人能占据两侧山头,则全城皆在敌军弓箭之下。又或是以重兵断你之后,则你物资无以为继,无法长期坚守。纵有坚城铁关,也是无济无事的。所以将军守此关,最紧要的是守护好两侧的山道和发挥烽火台的作用。切记不要让胡人从山道中混了过来。”
高顺略有惭意,田丰所说颇是在情在理,无可反驳。当下肃容相谢:“多谢军师提醒,顺必当小心留意,不负大人所托。”
田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来对着刘勖道:“主公,如若高校尉此外无恙,则五原郡的防守重点应是西侧一带。东侧路途遥远,且多山地,鲜卑骑兵想也要过也须颇费时日。而西侧一来朔方兵力薄弱,高阙城也只有牵招将军的三千余人马相守,且城墙破旧,粮草辎重颇缺。如丰所料不差,高阙城必守之不住。是否派兵支援还请主公定夺。”
“嗯,”刘勖也是对田丰此番话深以为然,“眼下鲜卑人因连续征战,部族之内必然物资粮草奇缺,所以此次南下,必是尽其全力。而高阙城去年也曾被鲜卑人攻克,今年的情况想必也会更糟。我等确实应该多加防范。”
旁边的吕商指着沙盘中的临沃道:“大人,不如调驻扎临沃的魏登部至安阳县。而原驻守安阳的文丑部,可作为机动力量,随时支持广牧的审配或是直接援救高阙城。”
田丰笑道:“吕参赞此举与某不谋而合,依我之意,正是想调临沃魏登部西赴安阳。而文丑部可与审配商议,先于广牧城外驻扎,随时候命。以文丑与审配的关系,审配必然会同意。”
吕商附合道:“军师此举,虽然保得五原郡无忧,但尚不足以退却鲜卑之兵,吾有一妙计,可让数万大漠胡骑无功而返。”
田丰赶紧止住吕商道:“参赞莫急,吾也思得一计,只是不知我等二人是否真是心有灵犀。不如你我共写于手下,请主公定夺如何。”
吕商当下大笑同意,二人就于书案上各执笔墨,书于手上。至刘勖面前,同时张开手掌,刘勖视之,却是田丰手上书着“焚粮”二字,而吕商手上则写着“头曼”二字。三人相视大笑。
刘勖道:“参赞和军师之意,可是请吾率军攻取头曼城,断敌军粮?”
田丰道:“昔日胡人南下,都是以头曼城为其粮草辎重留守之地。依吾所见,今年自也不会例外,鲜卑胡贼今年本就征战连连,粮草不继。若能攻陷头曼城,断其粮草。则无须我大军出关,鲜卑人今年冬天也会损失惨重。”
吕商也道:“商数年前曾游历大漠,数次到过头曼城,对此城颇有了解。此城墙高不足三丈,多为泥土夯制而成,历经大漠强风之袭,多有损缺。而鲜卑人向来以游牧为重,不擅城守,所以我军若能轻骑往袭,必能取此大功。”
刘勖抚掌而笑,道:“兵法有云:袭敌无备。乃用兵之极,二位先生之见,甚是高明。既如此,就由某领吕布之部骑军进袭头曼城,吕参赞就驻守此关,协同高将军抗敌,而田军师尚请转回九原城,主导督军府事务,负责全郡兵马物资调拨。”
二人拱身一揖,应令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