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敬合和他想的却不大一样,场面给它弄乱了是一定的了,可他总是想干掉刘汉阳和刘志远这两各人,他觉得这样对救六爷和老洪把握更大一些。
看这赫六爷老洪再囚车里难受的模样,郑敬合的想法越发单纯起来,他现在就是想救人,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他有种要杀了刘汉阳和刘志远冲动。
他根本就没去想,如果真的杀了人,即便是把人救出去了,那不也惹下了杀身之祸吗?
敬酒人又举起一只青边海碗,对着刘汉阳要求敬酒。
刘志远怒不可遏也跟着又举起马鞭。
人群里有人断喝了一声:“你敢!?”
喊声把刘志远给镇住,他向人群里望去,寻找喊喝人。
“让他敬吧。”刘汉阳越发感觉到气氛很不对头,想尽快结束这游街示众,就对刘志远说道。他已经没有开始出来游行的气势了,坐在马上满头是汗,用手帕不停的擦着。
说完这句话,刘汉阳有些后悔,因为赫老六嘴是被堵着的,如果让他喝酒的话,说不一定这个家伙会说出什么来。
那位敬酒掌柜的,一听刘汉阳发话让敬酒,上前一步跳上囚车,把赫老六堵在嘴里的破布团拽了出来。
“六爷,我给你敬酒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刘志远气急败坏地用马鞭抽了一下自己的马靴。
赫老六嘴里的破布团使他有些窒息,脑子已经昏沉沉。一下口中的破布被拽了出去。赫老六使劲的喘了几口气,来让自己缓过神来,嘴里说着:“多谢兄弟壮行。”
“六爷!请把这碗酒喝了!”敬酒人双手捧着酒碗送大赫老六嘴边。
赫老六一张嘴咕嘟咕嘟把酒喝了底朝天。赫老六喝尽了碗中的酒,不由得心潮起伏,肋下顿生一股豪气。张嘴大喊出来:“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也不知道这赫老六是怎么想地,竟想起了刺嬴政的荆轲,也许是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无畏生死吧。
围观的人们,也没去管听懂没听懂的,还是听清没听清的,顷刻间发出了欢呼声,那声音是一种下意识的迎合,百姓们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法场的景象。
生命公然的停止不应是一种凝重或者是一种悄然。要么轰轰烈烈,要么就气宇轩昂,百姓们要的就是这样气魄,只有这样才是有些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又一个伙计模样打扮的人跳上了囚车,端着酒碗给厨子老洪敬酒,这老洪一见酒,也来了精神。本来天气热,人多嘈杂,这嘴里还堵着东西,把老洪憋得都快要背过气去了。现在一下能够开口说话,马上大喊:“大碗酒来!大碗酒来!”
给老洪敬酒这个人,一听老洪要大碗回身喊道:“把那坛酒都给他端过来。”
“你他妈的快点。”刘志远高声地喝道。
“你还是人不?”在刘志远马旁边一个人愤怒地责骂道。
张俊英仔细一看责骂刘志远的那个人自己认识,是义合客栈的门房贾秃。心想;这家伙也跟着凑热闹来了。
“用你他妈的多嘴。”刘志远边骂边用手里的马鞭抽打这贾秃。
这贾秃在宁县城里也算是在世面上混的人,这宁县警察署在平时他如走平地的地方,大多的警察和他的关系都还不错,今儿刘志远竟然拿鞭子抽自己,使他尽失颜面,真是把他给激怒了。刘志远抽出的鞭子让贾秃一下子给薅住了。
贾秃是怒目而视,刘志远也是怒气冲天。二人相持住了。
给老洪敬酒的那位伙计,接过有人递上来的一坛酒。把坛子的堵塞拔出一扔,高声喊道:“老洪大哥!兄弟敬你酒了!”
张俊英环顾着四周情况。突然发现上囚车敬酒老洪酒的人那么面熟,仔细一辨认原来是胡子头子金龙于。这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种冲动使张俊英直奔囚车挤了过来。
就在这个当口,早已按捺不住的郑敬合大喝一声:“劫法场!!!”同时拔出毛瑟枪朝天空开了两枪。
砰!砰!
这一嗓子加上这两枪,宛如平地响惊雷,整个东街一下子炸了营。
张俊英正往囚车边上挤。郑敬合这一嗓子再加上两枪。人群一下子四处奔跑,使他无法接近囚车,人群一下把他挤出了好远,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囚车上金龙于,没有办法近身,张俊英心急入焚,强烈的报仇心里让他已经无所顾及,伸手去拔腰中的枪,就在这个时候,张俊英让人从身后,牢牢地给抱住了。两只是手臂竟然动弹不得。
给老洪敬酒的正是胡子头金龙于,给赫老六敬酒的那位,必然是他的师兄小青龙。
这金龙于和小青龙师兄弟,怎么会出现这宁县城里,又怎么会来给老洪和赫老六敬酒哪?那得从金龙于成功交换了高玉柱以后说起。
自从金龙于听从了师兄小青龙的飞崖换人妙计,并且实施成功以后。金龙于再也没有独断专行过,对师兄和师妹是言听计从。
龙一商量,近期不打算做任何砸窑生意。一是让弟兄好好歇息一下,放松放松。二是麻痹一下官军,让他们感觉胡子已经销声匿迹。
师兄妹三人,合兵一处,带着仅仅的几十号弟兄,在青龙寨安顿下了,开始在青龙寨养精蓄锐。
青龙寨粮草不缺,不需要谁来张*什么。三条龙手下的兄弟们更是嚷嚷;这些日子每天几乎都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地,这回要好好地歇息一下,说是歇息,无非就是吃喝玩乐。
说到这吃,山寨有米有粮,够支撑一段时间的,这就应了那句老话,寨中粮满仓,心中不慌张。
这喝,当然是指酒了,山寨里好酒不敢说管够,那烧锅酒还是多得很。成坛的烧酒,在山寨里随处可见。
这玩,对这帮家伙来说那可就更好对付了,几副色子全部解决。山寨里仨一群,俩一伙,成宿隔夜地吆五喝六。耍钱耍得是天昏地暗。
这乐,那就是自得其乐,几十号人在一起吃喝玩,那乐子出得还能少吗。
单说一件,这金龙于手下有个伙计,喜好听戏,没事自己也经常地吊吊嗓子来上几句,还别说,大家伙一听,这家伙唱得有模有样。就纷纷夸奖起来,这个说他像小翠红,那个说他像柳月仙。把这个家伙夸得是飘飘然。
夜里喝完酒,大家聚在一起耍起了钱,喜欢唱戏的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从那里弄来了一身女人的衣裳,脸上扑满了胭脂,窜上了桌子连扭带唱了起来,这家伙唱得是《大西厢》,他的嗓子一会男一会女,唱得是惟妙惟肖。“一轮明月照西厢,二八佳人巧梳妆。三请张生来赴宴,四顾无人跳粉墙。五更夫人知道了,六花板拷打莺莺审问红娘。七夕胆大佳期会,八宝亭前降夜香......
这个家伙唱得正欢实,突然有一个兄弟拉住唱戏的家伙问道:“兄弟你胡子哪去了?”
“没了!胡子让我自己给剃了。”唱戏得家伙得意忘形地回答着,甩开抓他胳膊的手,准备继续往下唱。
只见一下子从地上窜上来一个家伙,上去就给唱戏的那位兄弟,一个大嘴巴。
啪!
这一嘴巴打得响亮,把这唱戏的兄弟打得真楞楞,傻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这唱戏的兄弟一下扑了过去,挨打的和打人的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从桌子上骨碌到地上,两个人谁也每撒手。
正赶上金龙于进来。见两个人扭打一处,断喝了一声:“干什么哪?都他妈地给我停手。”
两人一见当家的来了,都停了手。
挨打的兄弟急忙与当家的说道:“咱唱咱的戏,他上来就打咱,也不知道怎么就踩到他的尾巴上了。”
金龙于一听就火了,上去给打人一脚;“人家唱戏关你个屁事,想打人?来和咱比划,比划!”
打人的兄弟也不示弱,和当家的叫喊说:“你问问他,他都胡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了?”金龙于问挨打的兄弟。
“咱什么也没说呀,就一直再唱戏呀!”挨打的兄弟高叫着。
“挨打之前你说了一句话,你忘了?”打人的兄弟质问着挨打的家伙。
“有人问我胡子哪去了,我就回了一句,胡子让我自己剃了,怎么了?”挨打的兄弟抻着脖子和打人的兄弟叫嚣着。
啪!
一个大嘴巴,这次是金龙于打的,远比刚才那个嘴巴子响亮。
“你再说一遍?”金龙于脸拉了下来。
金龙于这个嘴巴子把唱戏的这位兄弟给打醒了。在土匪窝里还敢剃胡子?即便是剃了胡子你还敢说出来?
这位挨打的兄弟一下子明白了,是自己的口误犯了众怒。别说是胡子剃了,只要是带胡子这两个字就犯了忌讳。什么胡子没了,胡子白了,胡子断了,胡子结冰了。这些话更不能说。只是这个家伙自娱自乐玩得高兴,早把这茬给忘了。自己把胡子剃了不说,人家下个套自己就钻了进去,挨了两个大嘴巴子还真就活该,谁让自己他妈的高兴地把这个忌讳都给忘了哪。
众人闹喊着要惩罚这个家伙。有人求情。金龙于让他自己选择一个惩罚的方式,一个是戒酒三天,一个是戒赌三日。
这个家伙最后选择了戒饭。又遭来一顿哄笑和拳脚。
最后掏出了几块大洋充公,算是逃过了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