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来找老洪,发现炕上的纸条,急忙送给夏小姐观瞧。纸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打字;我去换赫六爷。老洪。
在没与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老洪自己就去了警察署自首,这让夏小姐心内很不是滋味,她现在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无知和任性发生的,在她的心里确确实实感觉到,给赫老六以及周家窑的乡亲们惹上麻烦。
夏小姐心感惭愧地把纸条交给郑重合,小重合一瞧笑了,说道:“老洪叔这字,和他做的饭菜相比和差远了。”
翠儿在一旁笑出声来,夏小姐只是跟着苦笑了一下。
“把纸条收好,不要对外人说这件事,”重合把纸条递给了春桃对她说。
“重合,你看我们是不是把你爹和陈管家找来,商量一下,该不该去告诉一声老洪媳妇呀?”夏小姐拿不定主意问重合。
“等晚饭以后,我们商量一下。”重合对夏小姐说。
没了老洪,巧曼被爹喊到赫家大院来给大伙做饭,巧曼也不含糊,来到赫家大院用起大炉灶,问清楚多少人饭菜,与秋燕,春桃一起忙活起来,由于人多也只能大锅饭、大锅菜。秋燕火烧得旺,巧曼菜翻得勤,春桃忙的团团转,三个丫头,一会工夫把几十号人的饭菜给准备好了。
乡勇们轮番来饭堂吃饭,陈管家刻意拿出两坛酒让大家喝,被郑青云拦阻说“现在还没有到喝酒的时候。”
陈管家一听也是,只好把酒收了起来,劝大家多吃,吃饱吃好。
城里贴了老洪和赫老六通匪告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周家窑。
老洪媳妇带着三个孩子来到赫家大院。
夏小姐一见到她们,内心是无比地愧歉。夏小姐一手拉着老洪媳妇的手,一手***小孩的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泪水不知不觉地从腮边滑落。
老洪媳妇看夏小姐落泪,一下子紧张起来忙说:“夏小姐,咱是实在没了主意,来你这里,就是觉得你是主心骨。你要是也这样,这可叫我怎么好呀!”
老洪媳妇说得是实话,当家的去自首,自己不知道。贴出告示的消息一传来让她胆战心惊,在她看来,只要是贴出了告示,那就是砍头的罪。
她看着三个这么小的孩子,想到自己将会成为一个寡妇,内心的恐惧让她不得不来到赫家大院。她觉得只有来到赫家,才能让她抵制住那种内心的恐惧。
“他婶子,你别着急上火,我们大伙会想办法搭救老洪的。”郑青云劝慰老洪媳妇。
夏小姐一听郑青云劝慰老洪媳妇,感觉出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抹了一把眼泪对老洪媳妇说道:“洪嫂,你和孩子都来这里住吧,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放心吧!大伙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的。”
大家一番劝慰,让老洪媳妇悬着心落下了不少。
夏小姐让春桃赶紧安排她们吃住。
春桃刚把这娘四个安顿妥当,赫家大院就开始人络绎不绝来人。都是来打听赫老六和老洪的情况,但大多数的人还是来问候老洪媳妇和孩子。
老洪这样的义举在周家窑是人人称道,都觉得他这样做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只是可怜了媳妇和孩子。
出于一种对老洪的敬仰以及对孤儿寡母的怜惜,屯里的乡亲们宽慰起老洪媳妇,也有的拿些自己孩子的衣物送来,这使得老洪媳妇不在那么惊恐,尤其是住在赫家大院里更让她的心落了地。
乡勇换班守候在赫家大院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人多事杂把陈管家忙的差一点吐了血。
夏小姐也多亏这帮乡亲们帮衬着,不然的话还真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屯里的乡亲走马灯似的造访,让迎来送往的夏小姐有些应接不暇。
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夏小姐,陈管家,郑青云和小重合四人,一块谈论起老洪的事情。
一提到老洪,郑青云开口就说:“这个老洪真够添乱的,你说他跟着凑什么热闹,这下可怎么好!老婆孩子没了主心骨,让整个屯子的人都跟着揪心。”
郑青云觉得老洪做事莽撞,所以有些抱怨。
“爹,话不能这么说,老洪叔这样做,虽然有他的不妥之处,但要看他可以肯定的一面,这样的义举多给我们屯子提气!这也显示了咱们屯的人心,会越来越齐。”郑重合的话说到了夏小姐的心肺里。
“可我看着老洪媳妇和哪三个孩子的眼神,我这心如刀割一般。”夏小姐的神态有些黯然。
“之所以开始我不想让洪婶知道此事,就是因为怕她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现在看来让她们来大院里住,应该是个不错的安排,起码会让她们觉得,没有老洪也不会让她们饿着冷着。只要她们心安,我们做事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样我们心就会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我想六叔和老洪叔一定会安然无恙回来的。”郑重合鼓励着夏小姐说。
“在我看来,老洪叔这样做,最起码对这新来的警察署长有些震慑作用,也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周家窑的人都是不怕死汉子。想打咱们的主意,他也该寻思一下自己的能力。”
郑重合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小锤,在敲打着夏小姐的脊梁,使她全身反射出一股想要抵抗的***,这股***瞬间转化成了力量。在夏小姐的心目中重合早已经不是什么孩子了,而是这次危机的决策人。
四个人正在谈论,去西辽城找赫义侗的人,春桃她爹赶了回来。
郑青云高兴地把他迎了进来。可是春桃她爹话一开口大家的心就凉了半截。
原来,前几天整个东北军调防,赫义侗被调防到四平去了。春桃他爹去了以后扑个空,一时没敢耽搁,赶紧返了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郑重合沉思起来。按郑重合的想法是,只要找到赫义侗,六叔这牢狱之灾就可免去。自己带着这伙乡勇无非就是看着赫家的这份产业不受外人的侵扰。
可万万没有想到,这赫义侗根本就没指上。看样子这步棋失算了。去奉天的人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头呀,郑重合心中暗暗祈祷。
没有找到赫义侗让郑重合有些心焦。
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把精力再次放到城里,告示的贴出,就已经说明赫老六和老洪随时会被审判。要想一个办法来拖延时间。
现在只有等奉天那边来了信,才能再做下一步打算。他马上派人送信告诉张俊英,一定要掌握准城里的情况,一旦有变立刻通报。
搭救赫老六的办法不是没有,甚至他已经把所有的作战方案,都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来,应该说有十足的把握,能把赫六爷和老洪救出来。
只是这郑重合深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道理,不动干戈尽量不要去动,一旦动了干戈就会有伤亡,对方是警察是军队,对于伤亡应该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而自己的乡勇却是自己屯里的百姓,有了伤亡自然是个不得了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情况下,是不能用那种会涉及到生死的办法。况且赫家大院现在才是重中之地。那几双在暗中窥视的眼睛,是逃不过重合的智慧。
在郑重合沉思中,夏小姐送走了春桃他爹,
赫家大院的东后院有一些寂静,四个人没有人说话。
赫重合突然有一种心血来潮的感觉,对着自己的父亲郑青云说道:“爹,你找几个人把大院外面挨着的庄稼给放倒。”
郑青云一听说重合让他去要放倒眼看着要成熟的庄稼,感到非常奇怪,问道:“为什么要割庄稼呀?”
“我一直在想,咱们赫家大院还有那些不保靠的地方,那就是外面这几片庄稼,如果有人隐蔽在这庄稼地里的话,不管院子里的人多么警惕,都会有机会进入的。”
“只要让大院的四周都成为空旷的地带,这样的话有人想靠近咱们的大院,那就看咱们自己答应不答应了。”
郑重合的一番话,让父亲郑青云脑子开了窍。虽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让一个庄稼汉来糟蹋粮食,也是实在让郑青云心疼。不过这也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为了大院的安全郑青云也就真得忍痛割“爱”了。
郑念合和乡勇们在郑青云的带领下,把赫家大院西北两侧的庄稼,一气放倒了十多亩,张春柱边干着活边喊着败家,把本来就心疼的郑青云直吼他闭嘴。
庄稼很快被放到两大片,地面上只留下一溜溜青茬,放倒的庄稼杆铺在地里。
赫家大院四周光秃秃的一片,把大院显得越发的孤单,已经暗了下来的天色,把赫家大院笼罩得宛如沙漠中的一座城堡,等待着可能随时发生的沙暴侵袭。
它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将要接受这一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