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天气!
“啪”,一个雷在叶文希身边炸响。
日狗的天气!
“啪”,又一个雷在叶文希身边炸响。
老天,你有种!你有本事就让我三妻四妾富可敌国撒!
老天不说话了。
……
甩开了周鹏飞,离开了学校,背着书包,提着空荡荡的旅行袋,叶文希孤零零地在车辆稀少的马路边走着,当满怀的希望破灭,当所有的抱负成空,当天堂开始下坠,身边的空气被一点点抽离。
贯穿县城中心的只有两条主干道,整个县城的中心也就在这两条主干道附近。
七月天的太阳毒辣得仿佛要将地皮烤焦方才甘休,午后四点多了,街道两边还是人迹罕见,甚至连过往的车辆都少见。
叶文希孤独地走在路上,道路旁边栽种的樟树摆脱了灰尘对叶片的装扮,努力得射出几丝亮光,给这闷热的天气增添了微乎其微的绿意。
这该死的天气!
心里狠狠地诅咒着老天,狠狠地诅咒着后羿,狠他当年怎么就不把这最后的太阳射掉,那样自己也不用面对如今的局面了,叶文希已经不怕老天再惩罚自己了,既然连最大的玩笑都和自己开了,自己还有什么输不起?
心不在焉的叶文希差点被脚下踩着的碎石头滑倒,狗日的!连你这小玩意也来欺负我么?
吐了口口水,叶文希愤怒地预备对脚边的小石头进行毁尸灭迹。
砰,眼光跟着那颗石头飞快地飞行着,见到它撞在一个银色的小皮箱身上,临死还要找个垫背的,素质真不怎么样。
什么?小皮箱?
叶文希大步流星地干了过去,真的是个皮箱呢,叶文希缩着脑袋望了望四周,没人!
以陆小凤灵犀一指的速度捡起地上的皮箱,沉重,这是皮箱给叶文希的第一印象。
提着皮箱,越过路边的草地,到了蒸水河边,再回头看了看,还是没人。
拍了拍皮箱,皮箱发出沉闷的声音,里面被填得很满。
不会是定时炸弹吧?
把皮箱藏在一处不易被人发现的草丛中,叶文希安下心来等待着“定时炸弹”的爆炸,顺便等待着它的主人,就半个小时好了,不,时间就是金钱,自己怎么能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等人上呢?何况等的人还不一定是女人,放眼天下,也只有女人有让人的权利吧?好像也只有女人敢理直气壮地让人等。
十分钟吧,十分钟以后若它的主人还不来的话,那就只有自己代为保管了,保管时限?那当然得视皮箱内的具体物件了。
如果是什么金银珠宝的话,自己就勉为其难地代为长久保管吧,如果是武器什么的,那还是交由公安局的好,是人头怎么办?
我呸!这么干净的箱子怎么可能是人头?要分尸也用不着用这么高级的箱子吧?
考试时从来都是嫌时间过得快的,只有今天,自己的心忐忑不安地跳动着。
时间到了吧?
不管是人头也好,管制武器也好,叶文希已经决定长久地代为保管这个皮箱了。
从草丛中摸出皮箱,麻利地装入自己那空荡的旅行袋里,好在高考前把东西都运了回去,现在能轻松地应付着行囊了。
瞄了瞄四周,还是没人。
叶文希发挥着自己比刘翔不妨多让的速度,从草地上飞快窜了出去,随便搭上了一辆路过的车。他倒不怕打错车,只要是这条路这个方向,所有的车都会在前面大约一公里的汽车站停一下的,到时就可以换乘去青云乡的客车了。
……
叶文希从那草地出来搭车走后不久,马上就有一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耳朵上穿着耳环,脖子上挂着金项圈的男人骑摩托车过来了,沿路细细搜索了一阵,一无所获了,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干你娘!那个狗日的捡了我的皮箱!老子跑路的钱你也要,留点德落!”一边骂一边敲打着摩托车车身,神情显得极为萎靡。
骂了一阵后,那男人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忙按下接听键,举起放在耳边。“什么?警察来了?狗日的!老子从GD逃到了HN,后面的尾巴还没甩脱啊?老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抓住的,即使被抓住了,也绝对不会供出老大你的!老大,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一下,我的跑路经费掉了。绝对没有骗您!我那敢拿自己的姓名开玩笑啊?真的,我过雁峰的时候发现绑在车尾的皮箱掉了的。好的,好的,我会的,多谢老大啊!”
挂掉了电话,那男人又狠狠骂了几句,方掉转车头,看了看身后,而后急速而去。
……
也不怪青云乡发展不起来,这离度西镇也就九公里的山路,客车硬是摇摇晃晃地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被摇的五蹙三昏的叶文希发誓以后绝不再想回到古代坐骄子的事了,罪孽啊!
把门窗关上,窗帘拉上后,叶文希跪在床边摆弄着手边的皮箱。
自己的生日,不对;
老爸的生日,不对;
老妈的生日,也不对;
班级号加宿舍号,还是不对;
自己的学号,也不对;
……
“不是吧?”经过叶文希十来次的试验,耐心几近耗尽的时候,那皮箱被按得“啪”地弹开了,早知道123这么好用早试了,真是的,时间就是金钱啊!
用手平抚了一下胸膛,心里祈祷着,一定不会是人头,一定不会是脏器,一定不会女性用品,一定不会是……
等心神安宁下来后,叶文希鼓起勇气,手有些颤抖着按在皮箱的两边。
“咚,咚,咚”,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把叶文希吓得魂不附体,差点没口吐白沫,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般畏畏缩缩的了?“文伢子,吃饭了。”
忙把皮箱塞在衣柜最底下,还用几件冬衣盖了起来。“来了。”
叶文希反手把门锁了,“妈,今晚吃什么?”
饭桌上,叶文希的父亲叶理和母亲彭兰香正在忙活着摆着碗筷。
看着叶文希出来了,叶理停下了动作,看着叶文希,“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叶文希低着头光往嘴里填着饭,不敢看自己的父亲,父亲积威之下,让他有些不安。“爸爸,有件事要和你们说一下。”
事关重大,叶文希斟酌着语句,可他老爸却没那个耐心,“有什么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像个女人!”
被训了叶文希反而放开了心,“爸爸,姆妈,那我就说了啊,你们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酝酿着气氛的叶文希被父亲瞪了一眼后,顾不得父亲和母亲的承受能力了,“爸爸,姆妈,今天考试最后一堂时我中暑晕了过去,等我从医院出来后,没赶上开考。”
垂着头,深深的内疚从心中涌出,十二年了,爸妈供自己读了十二年书了,为了让自己读书,自己家住的还是很小的时候起的那一进三间平房,房子没什么装修,只是在屋内草草地抹了层泥,外面还是斑驳的红砖,被风吹雨打日洒后,有些地方甚至还长了青苔和绿草。
农村里挣钱的活路不多,爸爸为了能多凑几个钱,基本上什么活都干过,替人家从卡车上卸煤,替人家做煤球,替人家收谷插秧,替人家盖房上梁,替人家……
心里愈想愈难过,酸酸的,如同饭桌上的那碗酸菜水豆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