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7日下午6点30分,“恩里克”号抵达了塞维尔港,这时的天已经有些微暗,恩里克一行人卸了货便迅速赶向交易市场。当他赶到时,交易市场里还是人山人海,灯火通明,各国的船长仍在这里到处寻找商人贩卖着自己的货品。
在席丽斯的建议下,恩里克把所有的黄金分成了几分,分别卖给不同的店家。果然,西班牙对黄金的需求量极大,当店主们看到他们手中的黄金,全都两眼放光,纷纷都开出了不错的价格,最后在席丽斯的周旋下,恩里克这一躺休达之旅整整赚到了110万枚金币。
随后,他与水手们约定在酒馆汇合后,便匆匆赶往西城区那找酒鬼先生去了。不过当他跑到酒鬼先生家门前狠敲一阵门后,他的邻居,一个穿着宽大及膝棉衣的女人却告诉恩里克酒鬼先生已经从昨天就没有回来过。
“他去哪了?”恩里克离开酒鬼家后喃喃自语,“哎呀!半身甲!”他一拍脑袋,这个健忘的家伙猛然想起那件半身甲被他遗忘在旅馆,于是又赶紧急急忙忙的跑到旅馆。
“先生,您看见了我的盔甲吗?一件黑色的半身甲。”来到旅馆,恩里克急急的向店主人询问,虽然那件盔甲被酒鬼自称为“上帝的杰作”恩里克是不太相信,但好歹也是件上好的盔甲,而且如果丢了天知道酒鬼先生要怎么惩罚他了。他回想起那天晚上,浑身不禁一阵哆嗦。
“盔甲?”店主人细细回想到,“噢!我想起来了!那件黑色半身甲被一个醉鬼拿去了!我那时还想拦着他呢,谁知道却叫他一脚踢翻在地,那家伙真是个野蛮人。”
恩里克苦笑,原来上叫酒鬼先生自己拿回去了,这作风也倒符合他的性格,不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把盔甲落在旅馆的,这叫恩里克有了股不详的预感,反正惩罚是一定逃不过的了,他郁闷的想到。
可店主人却说半身甲已经被酒鬼先生强行取走了。疑惑之下,恩里克也只好先行回酒馆与水手们汇合了。
来到酒馆,这里安静得实在出呼恩里克的意料,没见酒鬼,也没见水手们。只有各国的船长在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地上还有些木桌椅的碎片。
“小姐,你刚才看到有一群水手在这吗?”恩里克看着凌乱的酒吧心里感到十分疑惑,向酒吧女郎询问着,他想想,决定这样形容,“他们里面有个大块头,长得很像猩猩,然后其他人像猴子一样喜欢打闹,你见过这样一群人吗?”
恩里克的话逗得那小姐娇笑不已,但当她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些人以后,顿时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连忙摆手,“没...没见过!”
恩里克心里暗暗犯疑,继续问她,
“那你见过一个酒鬼吗?恩,他大概是这样的。”恩里克向她比划着。
“噢,你是指菲斯特先生吗?”女郎问。
“菲斯特先生?你是说那个酒鬼吗?”
“我想你说的就是他了吧,他已经有两天没来了,这可真奇怪呀,他从前天天都来我们这的呢。”
“他何止是个怪人。”恩里克苦笑着在心里想,“他还是个魔鬼!”
......
走出酒馆,恩里克迷茫起来。水手们又不知去哪了,酒鬼先生又找不到。正当他站在酒馆门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的时候,一个戴着一顶高檐帽的男子走过他身旁,低声说,“先生,有好东西,要吗?”
恩里克瞅着眼前这名神秘的男子,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两张证书来,递给恩里克。
他接过一看,大吃一惊,那竟是免税证!
要知道,免税证是很非常难弄到的,虽然大部分国家已经开始兜售这种证书来换取利润,但也只有在国家有着比较崇高地位的航海者才能拿到。例如葡萄牙的免税证必须要伯爵以上的爵位才能弄到。
“这些免税证都是你要卖的吗?”恩里克问。
那神秘男子点点头,“是的,先生,三万枚金币一张。”
“那么贵?!”恩里克不禁咋舌,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是需要发展贸易,这些免税证所带来的利润可就远远不只这些价钱了,像一支大型的商船队来回一趟的货物所扣掉的税钱非常可观。
于是,恩里克咬咬牙,摸了摸自己的行囊,继续问道:“先生,你这里都有哪些国家的免税证?”
神秘男子又环顾四周,扯着恩里克的衣袖走到一旁的树阴下,悄悄说,“如果先生真的感兴趣的话可以到我们的商店那挑选,哪个国家的免税证都有,还有许多从世界各地来的珍宝供您选择。”
这下恩里克明白了,是港口黑市。这个恶名昭著的交易市场起源于意大利*港口,后来慢慢的发展到其他各个国家,恩里克从他父亲那知道,黑市每天都会分派人手在酒馆或是市场这些船长密集的地方寻找对象。真没想到,现在居然找上他了。
不过,他看了看自己那件黑绒礼服,便知道问题所在了:一名年轻的贵族船长!
恩里克自嘲的扯了扯那件象征着他爵士身份的黑色丝绒外套,对那神秘男子说:“我要买那些免税证,你带我去吧。”
“好的,您请跟我来。”神秘男子朝他略微鞠躬道。
在神秘男子的带领下,恩里克来到一条阴暗幽长的巷子,他没想到在塞维尔这座繁荣的城市竟然也有这样肮脏不堪的地方,遍地散落着脏乱的垃圾,灰色的青苔死死的贴在墙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咚咚咚...”神秘男子带着他来到巷子的深处,敲响了一道厚重的铁门。
吱呀一声,铁门一人高的地方有个小窗子被拉开了,一双警觉的眼睛出现在窗子后面。
“金币来了。”那男子轻声道。
只听见里面那人“恩”了一声,打开了铁门这时,一股闷热的气息朝恩里克侵袭而来,原本巷子中的安静立即被嘈杂声掩盖,他身子向后倾着,一脸厌恶。
那男子看到恩里克的表情,笑了笑,说:“先生请进,就是这里了。”
恩里克走房间,原本嘈杂的声音又嗡的一声在耳边炸开。这里面竟是人头涌动,服饰各异的人们都在挑选着自己喜欢的货品,而墙角则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西班牙贵族,他们的大腿上都各坐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郎。
“先生,您要的免税证在这边。”神秘男子躬下腰,伸出手请他过去。恩里克点点头,跟在了他后边。
天啊!这里的气氛真是叫人难以忍受,就像父亲说的,什么商品都有,琳琅满目的陈列在各处。
这时,一阵尖叫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房子中央的木台上,有几个全身赤裸被锁链套着的女奴,她们的牙齿和指甲全都被生生翘掉,几近昏死,而那发出尖叫的女人正惊恐的挣扎着,一名贵族正淫笑着扯着她的*,冲着下边其他贵族炫耀不已。
在台边的铁笼里,则关着一群黑人,他们的上衣全被扒光了,一个接一个的被押出铁笼,在铁笼旁边放着一个火炉,但凡被贵族选中的黑人,就必须要用钉铁打上印记,那滚热的钉铁烫在黑人的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痛得他们像狮子一样嚎叫起来,和旁边女子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震人心肺。
恩里克看着这里这荒唐的一切,虽然他早有耳闻,但却是第一次看到,不禁感到震撼无比。此时的他冰冷着心和神秘男子走到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前边。
那神秘男子拿出钥匙小心翼翼的打开它,拿出一叠免税证平摊在桌子上,供恩里克选择。
恩里克看过去,果然是哪个国家的都有,他心里衡量着,拣起了西班牙帝国、奥斯曼帝国和大英帝国的免税证对神秘男子道:“我就要这3张。”
“好的先生。”那神秘男子收回台上的免税证。重新放回了木匣子里。
恩里克交了钱之后,便赶紧朝门口走去,这里的嘈杂,这里的血腥,叫他一刻也忍受不住了,特别是看到那些奴隶绝望的眼神,他的心更是像被撕裂了一般,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贵族还能站在他们前面兴致勃勃的挑选。
在门口,一副地图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张已经发黄的地图,它的右下角有一大块被烧过的痕迹。
“这是一幅关于尼罗河宝藏的地图。”神秘男子在后边解释道。
“哦?”恩里克疑惑的看向他。
神秘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说道:“由于这副地图有四分之一的地方被烧掉了,所以没什么顾客愿意买它,如果阁下想要的话三千金币就好了。”
“三千金币?!”恩里克故作惊讶的叫道。
其实他很想要这副地图,因为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到坐落在尼罗河畔的亚历山大港探险,而这副地图虽然被烧掉了,但也许还会有些利用价值也说不定。不过,他想起席丽斯,决定也来讨价还价一番。
“这并不贵了,先生。”
“还不贵,一张几乎烧掉了一半的地图也需要三千金币吗?!”恩里克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几度,站在附近的顾客都纷纷望向这边。
神秘男子显然没料到恩里克会这样,为难的说道:“这...这也还是一张藏宝图呢。”
“两千金币,卖不卖,不卖的话我马上就走。”恩里克看到他上套了,赶紧逼着。
“好吧,按先生的意思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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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黑市,恩里克又回到了那条小巷子。但现在的他不再觉得这里阴暗肮脏了。这世界上永远不会阴暗肮脏的地方,而真正阴暗肮脏的,应该是人的内心世界,也许是在某个角落,也许是布满了整个世界。
这一刻,他真的迷惘了,到底是上帝拯救世界,还是人类拯救世界。为什么全能的、无所不在的上帝可以忍受这样一个连他都忍受不了的角落出现。
恩里克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也许,上帝的心思并不是他一个普通航海者所能够猜透的吧。
走出巷子,天已经完全黑了。清爽海风夹杂着一股圣洁的气息扑面而来,恩里克伸开双手,任由调皮的海风在他身上流转,胸部随着清新空气的涌入而扩张着。
还是大海好呀,在那种如诗如梦的月光下,他放眼望向海滩,那上边是一群群对着大海伫立凝望的人。恩里克想,也许,他们的心中都存在着那个相同的梦吧。
恩里克在街道上一路溜着,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街上的行人也非常稀少。他心里狠狠的咒骂那帮混蛋家伙,叫他们在酒吧等,居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恩里克来回的原地踱着步,心里烦闷的很。
“船长!”
正当他惶惶不安的转着圈时,塞伊德的声音从后边传来。
在静谧的街道上,塞伊德的声音显得额外的空灵。恩里克回过头,却发现他满身血污的站在那里,衣服几乎都已经被扯破了,浓密的黑毛争先恐后的从他衣服的破洞里窜出来。
“你怎么了?塞伊德!”恩里克冲上前拼命摇晃他,“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塞伊德摇摇头,一脸忧郁的沉默不语。而恩里克伸过头望向他身后,却不见其他水手的踪影。他顿时急了,大声吼道:“快说话啊你!其他人呢?怎么都不见了?”此时,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
“他们...他们都被西班牙的士兵抓去了。”塞伊德的脸扭曲着,痛苦的埋下头,,拼命的搓着他的衣角,努力使自己心里不那么难受。
恩里克听到这个噩耗,“啊!”的一声,双脚一软,瘫倒在街道边。
然后,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眼一瞪,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抓着塞伊德的上衣吼道:“那杨和席丽斯小姐呢?”
“呜......”塞伊德痛苦的抓着他那撮所剩无几的头发蹲下去哀号起来,“我对不起他们啊!我就不应该走!怎么办啊,这可该怎么办呀!”
恩里克这时急得快发疯了,可是塞伊德这傻子就楞是说不到点子上,百般无奈下,他也只好慢慢开导他,否则,再这样问下去他非抓狂不可。
“塞伊德。”他蹲下来拍着塞伊德的肩膀轻轻的说:“先平静下来,慢慢和我说,别急别急,我相信事情会好的,”
“先前在酒吧的时候...”
听着塞伊德断断续续的叙述,恩里克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苦恼的把头埋到了大腿中,烦闷的抓起他那头金发来。于是,在人迹稀少的街道旁又多了两个猛抓头发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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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事情也只能算是他们倒霉了。那时正是恩里克去找酒鬼先生的时候,塞伊德一行人兴冲冲的来到酒馆里等待恩里克的到来,可是不久,却有一整队的西班牙士兵找上了他们。
原来,之前在黑人部落的那场战斗中逃脱的西班牙骑士无意间在这间酒吧中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便匆忙的赶去搬救兵。当西班牙士兵们赶到酒吧时,他们还在开心的喝酒,根本不知道灾难已经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
“嗨!勇士们!好久不见!”那名脱逃出来的西班牙骑士冷笑着说,他身后跟着是至少三百人的士兵队,已经团团把酒吧包围了起来。而众人被围在圈子里,一脸疑惑,他们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西班牙人就是那队骑士中的一员。
“你们想干什么?!”杨利声问。
“想干什么?”西班牙人冷笑道,“你们这群人联合非洲部落的奴隶们来对我们进行反抗,最后还弄死了我们几十个同伴,难道你不记得了?”
“啊!”这下他们明白了,眼前这西班牙人就是那天逃脱出去的骑士中的一员。
“哼哼!”西班牙人笑了声,说:“你们就等着被处死吧!而这位小姐就...”他淫笑着看向了席丽斯,
这时,塞伊德很不合时机的吼了一声:“兄弟们!和他们拼了!”
而水手们也都是热血的汉子,听到塞伊德的吼声,也纷纷拔出配剑,自发的把杨和席丽斯围在了中间,然后排成圆圈型在杨的指挥下涌出门口,和西班牙士兵缠斗起来。由于战斗的地点是在西班牙的港口,附近的士兵纷纷赶来,造成了人数上的极大悬殊。
最后,在水手们的奋力掩护下,塞伊德、杨和席丽斯才得以逃脱出来。但是其余的水手却已经全数被抓了。逃脱出来的三人跑回船上藏匿起来,经过商量后决定派塞伊德出来寻找恩里克。
不过,他们这项决定实在是个错误,塞伊德这个傻子很自然的忽略了可能还会有西班牙追兵在寻找他们这件事情,竟大大咧咧并且浑身是血的走在街道上。
想到这,恩里克一个激灵,警觉的看看周围,赶紧拉起塞伊德说:“快走!我们快回到船上去,先和杨他们见面了再行商议!”
随后,塞伊德一脸懵懂的被恩里克拉了起来,飞奔向码头。
“船长!”杨看到恩里克走进船舱,赶紧迎了上来,急急的上下检查他的身体问道:“你没事吧?那些西班牙士兵没发现你吧?”
恩里克摇摇头,一脸郁闷的坐了下来。船舱里,两根流了泪的牛油蜡,在从各个方向透进来的风中摇曳着,忽明忽暗地照着大家变了形似的脸。
席丽斯头发凌乱的畏缩在船舱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她的脸埋在膝盖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恩里克走过去,摸摸她的脑袋,“席丽斯小姐,你没事吧?”
席丽斯抬起头望向她,眼睛里挂满了白花花的眼泪,她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担心他们......”说着,这位坚强而又脆弱的小姐忍不住哭泣起来。
“唉...”恩里克叹了口气,靠在船板上,问道:“杨,还有补救的办法么?”
杨摇摇头,没有回答恩里克的问题,只是转过头对塞伊德说:“塞伊德,你先出去把风,有什么情况再叫我们。”
“哦——”塞伊德应了一声,极不情愿的走出船舱。
看到他走出去,杨这才转过身和恩里克说道:“船长,我想我们也许得放弃他们了。”
“放弃他们...?”恩里克的脸苍白起来,席丽斯坐在角落听到这句话,也抬起头来,贮着泪花望着两人。
“唉,只能放弃了。”杨摇着头悲痛的说:“这次的事涉及到西班牙王国的利益。恐怕,他们的命都是保不住了。”
“不行!绝不能放弃!”恩里克一把抓住杨的肩膀嚷嚷:“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快想呀!”
杨把头别过一边,“除了牺牲他们,已经几乎没有其他办法了。”
恩里克楞住,瘫坐到地上,脸上一片木然。
“唉。”杨叹着气拍了拍恩里克的大腿,说:“我也不愿意让他们送死啊。其实如果塞伊德不那么急着拼命的话,事情还是有挽救的余地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已经难以挽回了。”
“塞伊德还不知道这个原因吧?”
“不知道。”
恩里克点了点头,他知道塞伊德的性格,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个情况,恐怕自杀的心都有了。可很不凑巧的是,正当他们准备继续讨论的时候,塞伊德那颗脑袋伸了进来。
只见他颤抖着嘴唇,脸色已经渐渐发青,脸上那长长的伤痕扭动着仿佛要渗出血来。
他哆嗦着脚,走进船舱,望向杨惨声道:“你...你...说什么?”
“杨——”塞伊德颤抖的呼唤他的名字,“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船舱内,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滴着黄油的蜡烛在若有若无的海风中摇曳。塞伊德的忽然闯入使得原本沉重的话题变得更加沉重。
“塞伊德——”恩里克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对塞伊德绝对是一件沉重的打击,如果说失去兄弟是痛楚的,那么因为自己的过失失去兄弟那更是灵魂的煎熬了,而塞伊德又是位那么重情谊的汉子。
“你别他妈废话!”塞伊德忽然疯狂起来,他冲额头上的青筋暴露,猛的冲上前,揪着杨的衣领狠狠摇着,“快告诉我!告诉我这天杀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样有用吗?”杨冷冷拍掉他的手,“与其在这自怨自艾,还不如想想办法解救他们。”
听着杨的话,塞伊德才恢复理智,颓然坐下,眼中一片茫然。恩里克黯然靠过去,揽着他的肩膀,柔声劝解,抚慰他的心灵。
“马丁内斯先生。”塞伊德终于在恩里克的劝慰下稍许平静下来,他走过去,单膝跪在杨面前,亲吻他粗糙的手背,“塞伊德郑重的请求您,想想办法解救他们吧!”塞伊德的脑海中已经忘记了事情的起因事情的经过,现在在他的世界中只剩下解救他的弟兄们这一项任务。
“杨,再想想办法好么?”恩里克满怀希望的看着杨,在他的眼里,现在也许只有足智多谋的杨才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唉——”杨长叹一声,支起身,缓缓扶起塞伊德,他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老,他呐呐的说:“现在唯一的解决的办法,也许就只有看恩里克的了。”
“我?”恩里克不解。
“恩,现在他们的命运就依附在你身上了”杨点点头,不置可否的说:“你得里斯本找国王陛下,让他发一份公函给西班牙国王,请求西班牙国王释放他们。”
不过,杨的心中相当清楚,这个办法成功的几率是微乎其微,西班牙国王自然不会为了这区区几十人就和葡萄牙国王过不去,可是当下西欧这样的局势,要让葡萄牙国王修书要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让一直深受国王喜爱的恩里克去恳求国王,兴许还会有丁点微小的希望。
“杨,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恳求国王修书给西班牙国王释放他们吗?”
“恩。”杨点点头,“不过成功几率很小。”
“船长——”塞伊德转身到恩里克跟前,紧紧握着他的手,“请您务必要把他们救出来呀!”
“塞伊德,放心好了。”恩里克拍拍他的大手,“他们都和我如同兄弟一般,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把他们解救出来的!”
“唉——”杨心里哀叹,“以少爷现在这个性格,在这纷乱的年代实在难成大事啊,只希望他能在磨难中迅速的成长起来吧。”
看着灯影下的两人,杨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情谊是福是祸。其实先前被士兵包围时只需抬出若奥和公爵的身份也许还能震住士兵们,可他们一打起来,刀剑无眼,谁还把一个异国的国王和公爵放在心上。不过,现在也好,就让少爷尝试着去解决吧,多点磨难也才成成长起来,不负公爵所托。
尽可能的协助少爷吧——杨对自己说。
海面上呼啸着海风,鼓动着海浪让这艘小帆船不停晃荡。终于,烛台落下来了,船舱内的最后一丝光明也随即堕入黑暗,没人愿意先点燃光明,也许他们都害怕会如同那些水手一般,灿烂的开于海上,却又颓然的独自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