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德皇威廉二世自己的私人恩怨并非主要原因，法国这个宿敌，恢复得太快，帝国的身边，蹲着一头等待复仇的，好斗的公鸡。一定要把这头公鸡杀掉。
皮洛首相还在思考，霍尔斯泰因先生说话了：“陛下，您前段时间念念不忘的对俄国的援助怎么办？如果对法国开战，我们还拿得出这笔钱吗？”
“不要在考虑对俄贷款了。我现在认为，你的第一次报告中的观点是对的。所以我不准备浪费金钱。”威廉二世说道。他所说的“第一次报告”，就是凯尔最初为霍尔斯泰因写的那份报告，那份报告认为，对俄贷款就是打水漂。（可参看第六章《东统欢歌》相关段落）
“我的陛下，”皮洛首相在一番慎重考虑后，说道：“对法作战是必要的，也是迟早要发生的。与其让法国可以期待俄国的联盟，不如现在就开始，这样至少可以让法国陷入孤立无援的状态。”
“可是，我们做好开战的准备了吗？虽然从国力和外交的情报判断，前景是乐观的。但我们上一次战胜法国人是在1870年，到现在已经三十年了。而且，我作为一个军事外行，也知道法国以边界为轴心修筑了巨大的棱堡区。目前共俄战争已经标明，要塞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霍尔斯泰因先生说。
“总参谋长阁下，把总参谋部的计划向他们说明吧。您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这场战争要打多久？’您曾经在我提出计划前，就信誓旦旦，胜利会很快到来。”皇帝说。
“陛下，尊敬的皮洛首相，尊敬的外交咨政霍尔斯泰因先生，请到这幅地图边上来。“总参谋长阿尔弗雷德-冯-施里芬伯爵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带领大家来到会议室一端的墙壁上的地图前面。
这是一幅大比例的欧洲地图，施里芬手执教鞭，在地图上的法德边界轻轻滑动着，开始介绍边界的军事态势：
“法国军队以沿着一百五十英里法德边界的四个城市为中心，构筑了一系列堡垒。东南从瑞士的坚不可摧的屏障阿尔卑斯山开始，坚固的混凝土堡垒从贝耳福、厄比纳尔、土尔和凡尔登伸展开来。在厄比纳尔和土尔之间设计了一个宽阔的缺口，准备作为诱使我军进入的巨大陷阱，然后用从掩护得很好的混凝土箱形掩体中发射的交叉火力加以歼灭。他们可能认为，我们会像军事白痴一样，在明知是陷阱的情况下往里跳。”施里芬伯爵一席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就是著名的早慢熊陷阱吧。”皮洛首相问。“早慢熊”是在普法战争以后，共和援助给法国的军事顾问代号，此人以一整套层出不群陷阱战略闻名军事理论界。
“是的，但时代在进步，三十年前的老坑不填，是坑不了人的。”总参谋长施里芬伯爵调笑了一下，继续介绍计划，“凡尔登以北约二十英里，就是卢森堡、比利时和崎岖的阿登森林。神经质的比利时人，在和我们的边境上，设置了以列日要塞为支撑点的防御线。”
“霍尔斯泰因先生，据我所知，比利时在与我国的边境上设防，却对法国敞开了大门。”威廉二世突然插嘴说。
“是的，陛下，比利时对我国保持戒心甚于法国的原因在于……”霍尔斯泰因先生话没说完，威廉二世打断了他：“先听总参谋长介绍军事计划吧。”
总参谋长在地图上点取了一个城市：法德边境，梅斯：“这个城市，距离巴黎一百七十八英里。”说到这里，总参谋长的教鞭在地图上画了一条弧线，以梅斯为圆心的弧线。
“以这个筑垒地区为枢轴，由七十九个师部署在梅斯和威塞尔之间的宽大正面上，组成的右翼，以闪电般的速度经过比利时进入法国。横扫法国沿海地区，然后，向南，从北面，西面，南面包围巴黎。最后一步，就像1871年一样。喀嚓”总参谋长坐了一个拧断脖子的手势。
“等等，您是说要‘通过比利时’？这在外交上不可能实现，目前，比利时国内厌德亲法的情绪非常强烈，比利时不会允许我们通过的。”
“我们不需要比利时的允许，我们通过它。”施里芬把“通过”这个词咬得很重。
“英国绝不会容忍低地国家落入任何一个欧洲强国的手中，对此，总参谋长阁下，您考虑过吗？”霍尔斯泰因先生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考虑到了，所以我军展开的正面才如此宽阔，以至于右翼的最后一个掷弹兵能用衣袖拂到多佛海峡。英国打完布尔战争才不久，最多只能动用五个师，我们将歼灭他们。”施里芬伯爵说。
“总参谋长阁下，我们的兵力展开得如此之大，几乎要进入荷兰了。”皮洛首相说。
“是的，我们将经过荷兰，并用少部分兵力控制马斯特里赫特突出部。”
“这，英国人即使被击退，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将面对真正的反德同盟。总参谋长，您考虑过吗？您考虑过这些外交上的风险吗？他们可能导致又一场拿破仑战争，而这一次，我国将处于没有盟国的地位。”
“霍尔斯泰因先生，您危言耸听了。首相大人，您认为呢？”威廉二世说。
皮洛首相沉吟许久，才说：“我认为，英国目前没有力量干涉我们。”看到威廉二世喜形于色，皮洛首相又说：“但和英国结下深仇是不明智的，毕竟，我们要走向海外。”
威廉二世点点头：“好吧，这样吧。总参谋长，为此做好动员准备，但不要动员。首相大人，我希望内阁能够做好国民经济转向战时体制的准备。”
看到霍尔斯泰因先生要说什么，威廉二世说：“外交努力我们也不放弃。如果法国能够把北非让给我们一点点的话。霍尔斯泰因先生，你以合适的方式，和法国人讨论一个合适的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