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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惹恼了官老爷

“大胆狂徒,竟敢辱骂朝廷命官,按律当杖七十。”已然下了车的楚秀,寒着俏脸站在街边,小手指着那个壮汉,高声斥道。

正在下车的萧云天听到楚秀说着大明律,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小楚秀的记性可真不错,一会儿回家后,我也得翻翻这部大明律……”正想着,那位壮汉已经和楚秀嚷在了一起。

“你个大胆奴婢,胆敢冒充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壮汉手指着邢二楞赶来的那辆马车,唾沫星子当真是漫天飞舞:“看你们所乘之车,平头平顶黑漆涂就,分明就是庶民所用车舆,小丫头,你可知道冒充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原来,这车和马都是邢二楞从徐达府上带过来的,由于平时总要赶车出行办事,因此邢二楞的车舆一直就是庶民用的那种,按明朝规制,萧云天此时的车舆应该是用素云头、素带青幔装饰。

听得那壮汉说萧云天伪冒朝官,楚秀小嘴巴巴频荡清脆,丝毫也不让份:“我家老爷本来就是朝廷命官,你这狂徒又犯下了一条诋毁朝廷命官之罪!邢叔,把这厮拿下,交与北平府衙……”

话音尚未落地,邢二楞忽然身形一展,萧云天根本就没看清他的动作,那名壮汉已经仰面倒地,手揉着屁股,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邢二楞。

邢二楞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耿直的脸上更现老实巴交,垂着手退后一步,规规矩矩地站在马车旁。

看到如此场景,萧云天不免心中一喜:“嚯,这老邢还有功夫傍身呢?怪不得徐王妃一直把他留在身边……”想到此,萧云天侧过身子,拍了拍邢二楞的手臂,竖起拇指笑着说道:“老邢,你真行!”

邢二楞憨厚的一笑没有吭声,倒是楚秀凑到萧云天身旁悄声说道:“邢叔从前是徐公爷的随护,对付这厮自是手到擒来。”说罢,小手指着那个灰头土脸的壮汉,小嘴中尽荡着吃吃娇笑。

“好,好呀,你们还敢笑我,今天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壮汉双手撑地站起身来,恨恨地看了一眼邢二楞,大呼小叫地向裁缝铺跑去,边跑边喊:“老爷,了不得啦,这几个刁民伤了小的啦,您可得给小的作主啊!”

壮汉刚跑出两步,邢二楞已然飞身赶上,抬起腿一脚踹在那壮汉的屁股上,只听扑腾一声,壮汉的那一张脸被大地狠狠地吻了一下。

看到壮汉满脸是血的回过头来,萧云天也不由咧了咧嘴,正要上前询问一下那人的伤势如何,从裁缝铺中跑出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补服的官老爷。【注】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当街殴打本官的车夫。”那官老爷急匆匆地来到倒地壮汉的身旁,问道:“小六子,这是谁干的?”说着,这当官的怒气冲冲地看着萧云天三人,“是不是这三个大胆刁民?!”

来到明朝后,萧云天还是头一次见到正式官服,他在燕王府那短短的时间里,入眼的都是亲王和太监的常服,不由对这人身上的官服很感兴趣,却见这人头戴乌纱帽,身穿一件青色小杂花纹饰的团领衫,腰间束着素银带,脚下一双官靴,胸前一方补子,云纹图案中有一只鸂鸂。

不待萧云天问询,楚秀早已悄声说道:“老爷,这人的品秩是七品,不知他是哪个衙门的。”

那壮汉一见自家老爷现身,顿时就来了神气,急忙从地上爬起身来,用衣袖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手指着萧云天三人,满是委屈地说道:“老爷,你可得给小的作主啊,这三个大胆刁民冒充朝廷命官,被小的识破,正待去唤府衙里壮班的弟兄前来拘人,却不想,他们竟敢先动手打了小的……”说着,那个叫小六子的壮汉,冲着萧云天三人嚷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家老爷是咱们北平府的推官陈大人,看你们这三个没有王法的刁民往哪里跑!”说罢,小六子对陈推官耳语一番,撒开腿飞也似的向长街的另一头跑去。

顺着小六子奔跑的方向,萧云天看到一所宽大的门楼,门前还安放着一对石狮子,想必那里就是北平府的府衙,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回过头来,只见陈推官正在怒目而视,萧云天慌忙拱手道:“下官萧云天见过陈大人,刚才都是误会……”

“误会?下官?”陈推官一瞪眼,“大胆刁民,胆敢跟本官打诳语,自称下官,不知你官居何处啊?在北平这三司一府中,本官为何从来没有见到过你?我看你定是冒充朝廷命官无疑,你们是哪里人士,快快从实与本官招来!”

听到陈推官如此说法,萧云天马上回道:“下官在燕王府供职,乃王府长史司库副使。”说罢,萧云天明显地看到陈推官咧了一下嘴,知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品秩的低微。

哪知这陈推官却冷笑道:“既然你说自己在燕王府为官,可有什么证明啊?”

听得陈推官如此问道,萧云天可傻了眼,他是无法证明自己,别说什么印信牙牌,就是路引户贴他也没地方搞去,只好向楚秀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秀一听也愣了,可是人愣小嘴不能愣:“我家老爷为官燕王府,是你可以随便检查的吗?”

“无论他在哪里为官,这天,总是咱大明的天吧?”陈推官阴阳怪气地说着,言外之意是燕王府也得听当今圣上的,“本官现在怀疑你们伪冒朝廷命官,当然要查一查了。”

忽然,邢二楞开口说道:“你一口一个本官,你又怎么证明你是朝廷命官啊?”

还是邢二楞见多识广,在明朝,不是京官鲜有朝参牙牌,那牙牌是进入皇宫的通行证,而陈推官又不是什么奉旨钦差,当然也不会有那种穿关过府的符牌,同时,推官又是个文职,武臣金牌自然也与他无缘,有品秩的文官不同于吏员和衙役,后者都配发统一的腰牌以供认证,而认证文官凭的是官员印信和朝廷的敕封文书,再说北平府府衙里总共就那么十来个官员,在自家的地头,当然用不着带什么身份证明,邢二楞就是算准了陈推官不会把那七品印信和敕封文书带在身边,因此才有此问。

楚秀听后,拍着小手蹦蹦跳跳,娇俏的脸上写尽了欢喜:“就是哦,你又用什么证明啊?”

“你……”陈推官用手扯了扯身上官服,气急败坏地吼道:“本官这身公服,还有本府百姓的双眼,就是最好的证明……来呀!把这三个刁民给我拿下!”

说话间,六、七个气喘吁吁手持铁尺单刀的衙役已经把萧云天他们团团围住……

【注】:明朝百官补服,洪武二十三年定制,本文提前两年,仅为情节需要,诸位切不可混淆,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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