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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纸信竟成催命符

“岳霆我儿:

见信如晤,时光易过,离秋已月余,家中尚平安,惟念我儿,常思儿在外,可是安好,衣食行典,可有差池,心殊不安,谨以笔墨,抒之解怀,儿若相见,当速回之,以安我心

家中孤母”

展开信纸,慈母之心跃然于纸上,词词句句,皆诛心之言,岳霆心中颇不好受,泪眼朦胧的看着萧峰,急声问道:“大爷爷,这信是何时寄来的?”

萧峰叹了口气,道:“本早就该到了,可我们在那灵鹫宫停留数月,以至于今日方由那程州知州送来,想必你娘在家中定是急坏了。”

“大爷爷,这可有笔墨?”

“早给你备好了,喏,就在那儿。”萧峰指了指帐篷边上的小书桌,书桌上早已铺好信纸,研好了墨。

岳霆奋笔急书,边写边流着眼泪,信纸的边角,都给打湿了。

一气写就,这才想起,无人可代为送信,于是便问道:“大爷爷,那程州知州可还在?”

“走了当有半个多时辰了,当时却是忘了让他等会,将这回信捎去了。”

“孙儿安答尚在帐中,烦请大爷爷照拂,我这就前去追赶!”

岳霆急匆匆的就往外走,萧峰连声喊道:“霆儿,这天色已晚,明日再让子柳去送一趟吧,你一个小孩子……”

“我一刻也等不急了!”

岳霆出得帐外,本想寻匹马儿,可这高头大马他骑不了,小马耐力又弱,且跑不快,稍一思索,干脆展开身形,施展那轻身之术追了上去。

这一路上的行迹倒是好找,除了大宋的那些“孱弱文官”,在这大草原上又有谁人会乘马车的,直追着这新鲜的车痕印去便是了。

可马车毕竟已走了半个时辰,已有一段距离了,岳霆的双脚越行越快,丝毫不顾惜那巨大的内息消耗。

一刻钟,又一刻钟,内息早已干涸,还支撑着岳霆的只剩下了对母亲的歉疚之情,这一世人生,本就是成人的灵魂,对于母亲的轻言爱宠,颇不习惯,虽敬她爱她,可总不觉得如何亲密,可当展开信纸的那一刹那,岳霆才发现,自己对母亲的爱和母亲对自己,那是一样的啊,哪有只收获而不付出的呢,爱……是相互的呀。

视线开始模糊,脚步也渐渐蹒跚,可这速度还是未降分毫,岳霆依稀看到了眼前好象出现了一辆马车,突然间好似精神一震,瞬间便赶了上去。

那唐复礼的州府兵丁,见一道身影扑来,速度之快,只隐约看见一道白色的线,当他们将刀剑出鞘,一个满脸疲惫的小孩子已是站定在了知州大人的马车前,他趴车辕上,掀开车帘,将紧紧握在手中的信递了出去:“交给……我娘……快!”

唐复礼将已经是透支昏迷的岳霆抬到了车上,拿下他手中的信笺,上面写着:不孝儿岳霆敬上!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小孩就是岳元帅的独子,连忙将信笺递给骑马的兵丁,高声吩咐道:“快!快马加鞭将这封信笺送到驿站,让他们连夜不停换马送到岳元帅府上,听到了没有?”

“卑职遵命!”

唐复礼报起岳霆,指着一个兵丁,道:“你且下马,扶我上去!”待兵丁将他扶上了马,又吩咐道:“把那小孩也抱给我,小心点,别磕着!”

解下那肥大的官服束带,将岳霆绑在胸前,狠狠的一挥马鞭,唐复礼似箭一般的冲了出去,连落在后面的兵丁连呼“大人”,他也只是充耳不闻,只是狠狠的鞭策着跨下的马儿。

在学院读书时,虽然有这“御”的课程,可当官多年,向来都是坐那既舒适,又不颠簸的马车,早已不习惯这骑马的感觉,大腿两侧都磨起了水泡,水泡破后,鲜血渗红了裤管。

痛在身上,可他的心里可着实高兴啊,今日他做出这么一番姿态,可同时讨好两位王爷和岳大元帅,这三位可向来都是油盐不进的主,却偏偏最受皇上信任,若是他们能美言两句,那仕途青云,就指日可待了,再也不用在这苦寒之地受罪,也许能回中原封得一个富庶的州府,所以他才坚持将本是兵丁就能做的任务抢了过来。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萧峰他们所居住的沾包,唐复礼高声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萧峰赶来一看,见岳霆脸色苍白的靠在唐复礼的怀中,连忙扯断束带,将他抱入帐中,平放在了床上,一探他的脉搏,才发现他已油尽干枯,心中焦急,将浩瀚的内力输到岳霆体内,带动他自身的真力运转,以固本泽元,恢复内息。

本来很是顺利,可这内息运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陡然产生了一股排斥之力,对抗萧峰所输入的内力,萧峰不敢和那股内息相抗,怕岳霆受了伤害,连忙将内息收回。

再看时,岳霆那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了起来,且越来越热,头上的汗珠不停的滴下,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痛苦,萧峰心急如焚,连忙去把段誉找来,让段誉为他疗伤。

“三弟,我记得你说过,你段家有一种几乎能起死为生的疗伤法门,是吗?”

段誉眼神黯淡,干涩着说道:“是有这法门,疗伤后五年之**力全无,五年后也需修养数月。”

“区区五年而已,难道你还惜这五年的内力吗?你将这法门告诉我,你不肯我来!”萧峰已经是出离愤怒了,脑子里早已没了是非的概念。说话都已不再经过考虑,想着什么就说了出来。

段誉苦笑着说道:“若是能救霆儿,大哥你当我不肯耗费这五年吗?可这法门是以段氏独门心法和一阳指为基础,才能施展,这两样,我是一样也不会啊,若是智兴在这就好了!”

“那还不赶快去找!”萧峰状若癫狂的在那大喊大叫,他和岳霆这几月间几乎朝夕相处,在他心种,岳霆这孩子根本就不像个孩子,聪明干练,毅力超人,更难得的是所思所想都颇合萧峰的胃口,对他之爱护,已深入骨髓,见岳霆这般形状,忧思如焚,“噗”的一口鲜血喷出,也倒在了地上。

“大哥,大哥!”这边岳霆还没好转,萧峰又倒在了地上,段誉真是头昏脑帐,吩咐守在帐外的也是晕头转向的朱子柳道:“子柳,速去翰鲁朵部请他们部族的医生前来帮忙。”

“是,我这就去”

随后闻声赶来的三个女人家也是手足无措,拖雷一遍遍的呼唤着安答,可岳霆却没有回应。

这时候还能冷静下来的只剩下两人,一个是唐复礼,还有一个就是拿着梅花糕,吃得开心的华筝。

唐复礼拉开段誉,给萧峰把了把脉,宽慰道:“萧老王爷只是急火攻心,再加上年纪大了,一时受之不过,这才昏迷,将他扶到旁边帐中,修养几日遍无事。”顿了顿又道“至于岳公子,这武功方面,我实在不懂,请恕我无能为力了,不过小公子的面相不像是短寿之人,吉人天象,岳公子定能挺过来的。”

阿紫和阿朱连忙按唐复礼说的,将萧锋安置到了另一个帐篷,并留在那照顾他。王语嫣则握住丈夫的手,给他以信心,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相信唐复礼的吉人天象了。由得王语嫣将他扶着坐在了长椅上,呆呆的看着岳霆,脑海中同时担忧着大哥,原本的诙谐幽默跑了个精光,仿佛又成了当年的那个书呆子。

见此情形,唐复礼知道自己再留下也只能惹人厌烦了,做了一揖,表示告辞,却没人理他,他并不在意,很知趣的退去了,他知道他今日所作的已经够了,不管结果如何,他这份人情已是赚定了,及早抽身才是现在最正确的选择。

当朱子柳带着翰鲁朵部的族医,以及代表铁木真的木华黎,博尔术还有哲别赶到时,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萧峰那自是没什么大问题,岳霆头上的热度也渐渐的退了下去,只是人却还是昏迷不醒。

翰鲁朵部族医将随身携带的去热降火,温元固本的药材交给朱子柳等人前去料理,自己拿出金针扎在岳霆身上,刺激他几个大穴,逼出他体内的潜力,尽一切可能维系生命。

当月亮升上夜空,身心俱疲的段誉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在他旁边的是怎么也不肯回去,定要陪着安答生死与共的拖雷,给已睡去的一老一小披上件衣服,王语嫣不禁叹了口气,谁也没想到一封家书竟然会带来这般近乎灾难的结果。

本是值得高兴的事,却落得个这般下场,可这老天爷的意思谁又能知道呢,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藏,在人没醒之前,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结局会是怎么样,只能向月祈祷,求老天爷不要太残忍。

在帐外守侯的朱子柳和哲别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布满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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