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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各自为战(1)

金玉荣要去找杨灿,遭到杨家将士的一致反对,不过经她一再坚持,并解释清楚了利害关节,大家也不能再拦,因此长平关的杨家兵调出十骑,护送金玉荣向南去找杨灿。自然,许错要求同行。

这些日子以来,许错身处杨家兵中,见风使舵,以求自保,态度一时一变,让人摸不透路数,金玉荣虽看不穿他是敌是友,连他是否是沈龚都存怀疑,但在心里面,多半未把他视作敌手,反而因他屡次帮助杨家,而把他当成了一大助弼,即便他自己不说,金玉荣也会把他带在身边的。

稍作准备后,金玉荣便和许错已经十骑杨家兵起程,离开长平关,一路向南奔去。

许错当然没打算跟金玉荣去见杨灿,这些日子他安心留在杨家兵中,其实也是怕回到梁军处境更加不利。毕竟他和氏叔琮之间的过节,已经到了难以化解的地步。若他没搞清楚梁军的部署,贸然回到军中,却进了氏叔琮的宣武别军,那下场一定不会好看。现在梁军已经亮明了阵势,氏叔琮在东线,而西王山那边则是沙傲鹏占据,许错自然是要去投靠沙傲鹏的。

队伍一路南下,即将抵达寺庄寨时,西王山便也遥遥在望了。许错哪里还会耽搁,一拎缰绳,纵马脱离队伍,直奔西王山而去。

在这一刻之前,许错没露出一丝一毫的征兆,因此猝不及防之下,金玉荣和那十骑杨家兵都愣了片刻,甚至明明看到许错渐行渐远,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是前面出了什么状况,致使许错转向。待到他们发觉周遭没有异常,许错已经驰出去数丈之远。

金玉荣大惊失色,暗叫一声“糟糕”,一马当先,率队向许错追去。

但是为时已晚,许错已经甩开他们三丈多远。加之杨家的战马个个健硕,没有太明显的高低之分,马儿的脚力相差无几。这时马的负重便成为左右追逃的关键。

许错事先就没有穿甲,水囊也是空的,连日伤病又让他瘦了近十斤,全部重量加在一起也不过百斤出头。而杨家兵却全都是全副武装、高大壮硕,相比较而言,自然是许错胯下的马儿奔腾起来更加省力,一眨眼间,距离又拉开了一丈,只有金玉荣例外。

金玉荣虽然习武,但毕竟是个女儿家,身体轻于许错,披挂的又是软甲,连同兵刃装备加在一起,仍比许错而轻,且她骑术更胜一筹,自然越追越近。

你追我赶出去三里多远,山路便崎岖起来,路面也变得坑坑洼洼。许错身上伤病尚未痊愈,经这一番颠簸,几处伤口又裂了开来,人也有些气力不支。

“怎还没遇见沙傲鹏的人马?”许错焦急起来,“这个大方向一定是对的,只要沙傲鹏的斥候发现我,一定会有兵马调过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没法子,许错只好敞开嗓门,咆哮道:“沙傲鹏出来!”这一声喊运足的丹田气,一字一断,在山林中阵阵回荡,回声清晰而不绝。

其实他们刚踏入西王山,便被沙傲鹏的斥候发现了,且消息已经传给沙傲鹏,他正率队赶过来。

在半路上的沙傲鹏忽然听见许错的喊声,不由一怔,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紧接着,许错又发了一声喊,这一次沙傲鹏听得更清楚了,且再无怀疑,立刻抽刀,吩咐道:“许掾佐在前,随我去救!”

沙傲鹏的骑兵队一路狂奔,与许、金二人以及杨家兵骤然遭遇。

“迎敌!”金玉荣拔刀喝令。

双方迎头撞在一处,待到分开始,沙傲鹏的部下有七人落马,而杨家的骑兵更为擅长马战,只落马一人而已。不过沙傲鹏一方人数占优,掉头之后队列散开,将杨家兵围在当中,逼迫杨家兵放缓马速,如此一来,杨家战马的优势便随之降低,接下来便是马背上的白刃战。因人数相差悬殊,只三个回合,杨家兵便悉数落马,金玉荣亦被生擒。

多日不见,许错和沙傲鹏彼此看了看,均是感慨万千。

沙傲鹏咧开嘴,哈哈笑道:“我们都当你去阎罗殿了,没想到你又忽然冒了出来,哈哈,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许错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想到还能与沙虞候再见,看来老天还没打算收我啊。”

这时旁边传来怒骂声,许错回头一看,原来是金玉荣打算拔刀自刎,被一个眼疾手快的梁兵拦了下来。

许错连忙奔上前去,喝道:“休得无礼,快让开。”

沙傲鹏暗皱眉头,追上去问道:“这又是哪家的女子?”

许错道:“金刀杨会没过门的儿媳妇,多亏了她,我才能活至今日,这些事待会儿再讲给你。”

沙傲鹏便没多问。

许错走到金玉荣跟前,道:“金姑娘是否受伤了?”

金玉荣只是落马时摔了一下,并没伤到筋骨,只是全身酸疼,一时站不起来,便瘫坐在地上,怒不可遏地道:“沈龚,你真小人!”

梁兵纷纷望向许错,不知道这位许掾佐怎么变成沈候长了。只有沙傲鹏隐约猜出了缘由,无奈地笑了一下。

这时候没必要再瞒下去了,许错便正色道:“在下是否小人,暂且不提,不过在下却绝非沈龚沈候长。在下姓许名错,表字子恒,乃梁王座下的僚佐。前些日子情势所迫,不能向姑娘道出真名实姓,还望姑娘谅解。”言罢打了一躬,以表歉意。

金玉荣瞠目结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真应该早早地杀了他。”但现在后悔已然无用,仔细想想,许错似乎一直让人难以提起杀心。虽然他一直隐瞒身份,但毕竟是来自梁军,只要杨家稍微谨慎一点,或者稍微狠心一点,取他性命乃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他们只是对他怀疑而已,即便现在许错站在眼前,亲口表露出身份,金玉荣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许掾佐好生了得,不但安然无恙地活到今日,还能有惊无险地重返梁军之中,玉荣不能不说一个‘服’字。”

许错淡淡一笑,道:“若非金姑娘宅心仁厚,许某早已归西了,这份恩德,许某必不稍忘。”回头对沙傲鹏道:“沙虞候,当日我落入杨家之手,伤病缠身,险些一命呜呼,承蒙金姑娘施救,才得以保全性命。今日处境对换,金姑娘不幸被我军擒下,还请沙虞候应我一个不情之请,放金姑娘自行离去。”

虽然金玉荣是杨灿没过门的媳妇,但沙傲鹏倒不愿在一个姑娘家身上做文章,便点头道:“这是应该的,来人,给金姑娘一匹马,放行。”

马儿牵来,许错把缰绳交到金玉荣手里,道:“向北可回长平关,向南则可去杨大郎处,两条路,金姑娘自便吧,许某便不远送了。”

金玉荣小心翼翼地跳上马背,不敢耽搁,先驰出十丈多远,见梁兵果然没追,便喝停了马,回头道:“许掾佐今日高抬贵手,放了小女子一回,咱们之间也就两清了,眼下战事未绝,咱们必还会在沙场上相见,届时杨家决不会手下留情。”

许错仰头一笑,道:“那倒不必金姑娘提醒了,许某在杨家兵中盘桓了这么多天,对杨家兵的布署知道得太多。许某非是恩将仇报的小人,眼前的这场战事,许某绝不会参与,自也用不着杨家手下留情。”

金玉荣一怔,一时间看不出他言辞是否由衷,不过眼下容不得她多问,便抱拳道了声“谢”,催马离去。

见她走得远了,许错忽然回过头,对沙傲鹏道:“沙虞候,有件事要麻烦你一下。”

沙傲鹏道:“许掾佐请讲。”

许错正色道:“我回来的事,暂时不要声张,给我一套兵卒的衣甲,让我充作小兵,跟在你的队中。至于我和杨家的事,更加不要外泄半个字,否则许某人头难保。”

沙傲鹏心中了然,且不说梁王多疑好猜的性子,许错这个梁王府的人从杨家兵的手中安然归来,定然会遭猜忌,单只是眼前,还有一个和许错水火不容的氏叔琮,许错的确应该小心。便点头道:“许掾佐放心就是。”然后便吩咐身边这些兵卒,不可说出今日之事。

这些人都在省冤谷跟随过许错,自然没有二话,纷纷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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