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再一次进入了暮色,女子在睡梦中隐约间听到男子的呼吸越加的急促起来,她小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旁边的卫羽坤,他没有醒,只是脸色相当的难看,呼吸沉重而急促。她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顿时大感不妙,老天,他在发烧。
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情况下,发烧只能说明他的伤口感染了,而如今没有药物,没有抗生素,还真不是一件乐观的事情。
她小心的翻动着他的身体,检查着他身上的伤口,果然,胸前被狼抓过的地方泛起一阵猩红的黄水,加之天气一冷一热的骤变,伤口已经开始有了化脓的前兆。
常年的户外经验让她知道发烧本身不是疾病,而是一种症状。其实,它是体内抵抗感染的机制之一。但如果他们还是走不出这片草原,就算不饿死,这样高烧下去也会病死。
女子飞快的采集着草叶上的露水,虽然她也很渴,但她一口都舍不得喝。小心翼翼的用草叶裹好,一次又一次的给男子喂下,她知道这样的时候补充水分是相当重要的。
一个时辰过了,他的呼吸依旧没有好转,身体还跟着颤动了起来,因该是冷,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恶心呕吐阵状,女子越发的担忧起来。她小心的将他的头放在地上,开始在草丛里四处寻找,四周一片漆黑,还好有月亮,否则还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无奈这里除了一人深的杂草和一些野花,别的什么有价值的植物还真是没有。惊喜的是她发现一些洋甘菊一样的花朵,也顾不了这么多了,洋甘菊历来就有消炎的作用,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采了很多捏碎了塞进他的嘴里,而他却因为反胃恶心得根本咽不下去。
女子疑惑了半天,当务之急也顾上什么礼仪廉耻,她轻轻的将男子扶起来与她面对面的坐着,让他可以舒服的靠在自己的肩上,自己却大口大口的将洋甘菊嚼碎,撩起面纱,嘴对嘴的送到男子的口里,开始的时候男子依旧条件反射的反抗,女子却倔强的死死的抵着他的舌头不让他有机会吐出来,慢慢的他还真的乖了下来,紧紧的靠着她,享受着她口里的甘甜。
她安慰的抱着他,用手在他的后背反复的摩擦着,一刻都不敢停,草原的夜异常的清冷,完全不像是初夏的时节。天上的星星出奇的又大又亮,照耀着这对落难的人儿,她就这样拥他在怀里,带给他尽有的余温。他比她高很多,所以看上去姿势是那么的别扭,他的背弓得向一只虫子,如此不舒服的姿势,既然让他睡得那么香,连呼吸也开始慢慢平稳了下来,原来,那个娇小的怀抱是如此的让人踏实。
晨光中,那清俊若神的面容依旧苍白如纸,她小心的将他放躺在地上,动了动自己已经麻木的脖子和肩,真是难受啊,脖子都要断了的感觉,好在他的温度已经比昨夜低了很多。
她片刻不敢耽误的爬起来,揉了揉疲倦的脸,又开始寻找能发火的干草来。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只能等死,既然如此还不如点了狼烟,等待他的人来救援吧,希望他的人不是蠢材。
下午的时候总算听见远处有了马匹跃进的声音,当那两只巨大的雪鸳盘旋于上的时候她旋起的心也总算是落了地。
她悄悄的尾随在神卫营的后面,看着他们惊喜万分的将那个半昏迷的男子扶在马上带走。该死的是为了顾及身份,她却不能同他一起,只能靠两只脚飞快的跑才能跟上人家一路远去的队伍。
“段残月的蛊毒果然厉害,这天下间能将殿下伤成如此的想必也找不出二人。”孙先生一边给卫羽坤施针,一边对身边的卫叔说。
“好在有人封了殿下的大穴,减缓了蛊虫在殿下体内的活动。看样子,殿下已经喝过狼王血了。”孙先生惊奇的拉着卫羽坤的衣领看着上面的斑斑黑血,还有那胸前被利爪抓过的痕迹。
“传令下去,不用去找狼王了,马上给我拿大量清水和伤药进来给殿下清洗。”
“哎,要是皇上知道殿下这次伤成这样,不知道会震怒成什么样子。”
“此事还请卫老将军先行保密,等老夫将殿下蛊毒解了。现在传出去必定会乱军心。王旗的军队虽然都早已归降,但终究不是亲信,如果此事传了出去,那些人说不定会借机作乱。老夫跟着殿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伤得如此之重,一定要谨慎。”孙先生小声的对卫叔耳语。
“我明白,还请先生全力为殿下医治。”
“三天了!没有一点消息?”龙啸桀接到飞鸽传书就连夜往飞鸿关赶,还没有进军营就直接去了码头。
“沐将军带人过去找了,但也一直没有回来。”无德毕竟还是个孩子,这几天的了无音信让他的内心开始再一次极度惶恐起来,他害怕他会再一次失去她。
“准备船,点兵一万,跟我过去!”龙啸桀当机立断,马上决定。
“主上,万万不可!”众人惊呼。
“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那战鹿草原不都被瑞王收编了吗,放心,他是不会为难我的。”
“最近几天那边有什么动静?”
“郡主失踪那日,听闻那南朝三殿下正在战鹿草原上追杀西疆蛊仙段残月,双方打斗激烈,很多人都看见了,而后也跟着不见了踪迹,这两天神卫营的人也出动了大量的兵马在草原上找,据说下午的时候卫羽坤已经回了大帐。”
“那他可有带什么人进军营。”
“那到没有,探子一路潜伏跟随,也没有发现什么别的人进王旗的军营。”
“那好,你们去准备就是了。”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务必别让郡主落单,明白吗?”男子语言僵硬,少有的严峻,出门之前他也千叮嘱万嘱咐,结果还是出事了。
那一身明黄长袍的魁梧男子屹立渡头,望着眼前的尔玛河眉头紧皱,透出深深的忧伤,这个地方从真正的呢喃郡主自尽的那年开始就一直都是自己的伤心地,但这一次这他深深的担忧却并不是来源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