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夫一生救人无数,想不到今日却要死在这里。”春秋子表情突然异常坚毅起来,一扫以前的贪生怕死之态,他强忍巨痛,右手一扬,趁机一把粉末就给来人的脸上丢了去。
那人惊得退避一旁,但很快又是一剑便扎入了老人的心房,老人痛苦的呻吟,脸色苍白,怀里的酒囊都被扎破,鲜血混着那醉生梦死流了一地。
男人见他痛苦不堪,却并没有马上拔出来,而是轻轻的将剑身在伤口扭动,让他慢慢的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这是什么毒?解药呢?”那人阴狠的低问。
“解药?哼!”春秋子一生的气节估计都在这当前给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中了我烂魂散的地方终身皮肤都会溃烂,疼痛不止,如万蚁蚀肉,不得好死。哈哈哈!你记住了,老夫的仇总有一天有人会为老夫报!老夫也活够了,哈哈,哈哈!”春秋子虚弱的强笑着,眼里带着泪光,那男人蹲下身子,开始在他的身上摸索解药,他凑到他的耳边艰难的吐出这句话,突然咬舌,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无德吓得昏死了过去,女子精神彻底崩溃了,在这样一个人命贱如草芥的时代,她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欺骗自己的内心。刚才还在和她开玩笑的老人,如今就没了?真的没了?
那一地的鲜血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到她的身上,暖暖的,让她想起老头怀里掉出来的酒,那是她酿的酒,鲜红的葡萄酒。老头说,那是像血液一样的酒,却有着一个无比让人着迷的名字,醉生梦死,多么好的意境啊,他是极爱的。
如今那个她最讨厌的老头终于死了,他让人毁了她的清白,但他又救了她的命。曾经她多么想他去死,如今他真的死了,她却觉得像是失去了重要的亲人般痛苦,那么多个相依为命的日子,她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爷爷了。就是刚才,刚才他不是还在给她谈论着自己的爱人,谈论着年轻时候的风花雪月,他还说要带她去他的故乡,那个叫桑奇的地方。
天空一声闷雷响起,将宓可从无尽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见那杀手没有找到解药受伤离开之后,快速从洞里爬了出来。她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和力气,居然拣起春秋子的手臂,抱着他的尸体用力的把他也拖了进了那地窖。
“老头,现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葬你,先委屈你了,放你在这里。如若宓可能活着,他日必定亲手为你手刃仇人,接回你故乡。”女子一身是血,含恨许诺。
闪电再一次划破了苍穹,大雨中,一个女子背上背着个孩子,胸前背着个冲顶登山包在雨中艰难的前行着。
突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背上的孩子从身上甩了出去。
旁边的悬崖下是黑漆漆的辰海,风雨伴着海浪冲刷着崖下的岩石,激起那澎湃的巨浪。
女子狼狈的爬起来,惊恐的在大雨中摸索着,她吓疯了,以为孩子已经掉了下去,却又惊喜的发现在崖下三、四米高的地方居然生出了一截岩石,那孩子被一棵树正好挡着。
“不要!”龙啸桀和火麒麟分头沿着海边搜索,他发现了那破庙,跟着破庙的血腥之气一路追到这里,很远就看见那红衣女子翻身下了崖去,他顾不上思考扑了过去,还是没能拉住她。
回过神来之后却发现那下面居然还有一截不宽的断崖,女子竟然在救那个小男孩。
“我帮你!”龙啸桀大叫着扑下身子,把手伸给她。
风雨很大,女子抬头抹了抹脸上的泥沙和血迹,看见高处的男人,内心莫名的安稳起来。这个曾经对她有过救命之恩的男人,如今在她生死一线的时候居然又出现了。
“龙大哥,先救无德!”风大雨大,海浪的声音也大,虽然只有几米的落差,宓可却声嘶力竭的吼着。
一轮轮快马声如十指敲击在牛皮鼓上一般陡响了起来,只听见咯咯的蹄声风驰电掣般的瞬间逼近,转眼间就出现了一拨拨膘悍的俊马,这时迟,那是快,直逼视线,冲到眼前。龙啸桀还没有抓住女子递上来的无德,就见那些人近了身。他手握长刀,奋力一挥,瞬间将马惊得后退,他来不急多想,一跃而起,瞬间就砍翻了五、六名来者,但马蹄的剧烈震动让原本就不算稳定的岩石摇摇欲坠。他慌忙扑在地上又将手伸了回去。
又是一阵由远至近的马蹄声,听声判断起码有上千之众。身边的沙岩在雨水冲刷下本身就在不断的往下落,如今这震动一起,更是跨得厉害,有的已经开始打落在女子身上,但她不能乱动,她手里艰难的托着那孩子,用力的垫着脚想递给上面的男人。
来人黑压压的一片,迅速掩近,其中一半是衙役打扮,另一半则是披风大褂,一脸精悍之色的禁卫军,一眼便知是久经沙场的深宫精锐。
最前面两人,其中一个是瘦骨精干的白发和尚,两道白眉,一脸狡诈。
另一个一身金色盘龙大裘,一双修长的挑花眼,穿得这么黄,不用看也知道是东岳皇箫如然。
“北皇好兴致,居然大风大雨跑到我们东岳来看风景。”箫如然见他匍匐在地,不知道在做什么,身后是浩瀚辰海,已无退路,现在拿他犹如翁中捉憋,顿时得意。
龙啸桀根本顾不上理会他,他紧张的看着崖下女子,众多马匹的剧烈奔腾,已经让下面那块岩石松动了,石块越掉越多,如果再有一点震动,马上就会跨了下去。
“来人!给我上,抓活的。”白颜单手一挥,众多高手都扑了过去。
“抓住。”宓可艰难的垫着脚跟才将无德递给他,他一手拿刀,一手死死的抓住小孩手臂,眼看就要将小孩拖了上来,却感觉身后一阵人潮涌动。
“不要,可儿在下面。”诸葛世乐从悬崖另一边飞快的策马跃来,他在风雨中狂吼,声音划破长空,箫如然如梦初醒,但已经来不及了。
几十个禁卫军蜂拥而上,山体在雨水的冲刷和共振的作用下,瞬间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