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冤案因秀英的死而告终,皇上已拟好诏书,明日早朝将还徐家一个公道。
长风从宫里走出来,一路上还想着秀英说的那番话,落花有意流水总无情,自己竟无意中酿成了一个女孩子的悲剧,心中也感慨万千,脸上的忧伤如皓月渺茫。徐夫人,徐老爷还有伯仁都在宫门外等着。一见到消瘦的儿子,徐夫人的心如刀割般,徐老爷自这场变故后也想开了,金钱,富贵都如浮云,只要一家子健康平安胜过金山银山,见到儿子平安,也甚开心!
“徐公子!”伯仁面带微笑注视着他,“沉冤得雪,可喜可贺!”他想起小妹的嘱托,便问,“那个幕后黑手抓到了吗?”
徐夫人,徐老爷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干的。
长风悲伤地说道,“是秀英!”徐老爷听了,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忘恩负义的丫头!到徐家八年,何曾亏待过她?”徐夫人又惊又伤心,无奈地感叹道,“她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都怪我,没认清她的真面目啊!”徐老爷安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夫人不要难过,所幸躲过了这一劫,多亏了当今皇上的英明,还了徐家一个公道啊!”伯仁听了心里暗笑,“关皇上屁事!”
长风也安慰道,“娘不必自责,秀英虽有错,却最终也还了我们的清白,况且她人已经不在了!”伯仁虽不知道秀英是谁,但是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徐府内部人干的,便急着回去向若水报告情况。他正准备走,未料被长风拉住。伯仁回过头来,笑着说,“徐公子还有何事?”长风眉头一皱,说,“阿若还好吧!”自那日在牢中凌云鸢说的那一番话,令他茶饭不思,整日胡思乱想。很多次都想逃出去,去找她问个清楚,无奈自己的双亲还在牢中,他不能自私,只能等着,等着有一天阿若来看他。
伯仁不知如何回答,小妹又不让他说,便笑笑说,“她,很好!”
“哼!当然好了!我们坐牢,她在外面逍遥,开始还装好心去探望一下,后来肯定是见我们出去无望,便拍拍屁股走人!这样的女人老夫见多了!风儿,咱们回家!以后不准和他来往。”徐老爷愤恨地说着。徐夫人也站到老爷的一边说,“自从你遇到了那丫头,大事,小事从没断过,我们这次的灾祸必定是她带来的!”
长风很不愿相信她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那日凌云鸢说的那句话一直缠绕着他。“再过五天,就是端王爷的大婚之日!这个新娘啊!说来还真有意思!想不想知道她是谁?她就是你的老相好!姓若的!哈哈!报应!一切都是报应!。”如果阿若没有变心的话,为什么到最后都不来看他,若不是皇上今晚开恩,明日 他就会身首异处啊!凌云鸢说的五天后不正是明天,明天不正是他赴刑场的日子吗?长风有些怨恨,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她是不是明天要嫁给王爷?”伯仁惊讶着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心想“不会是太后告诉了吧!”徐老爷听了,更加愤怒了,“水性杨花的女人!”
伯仁一面想着小妹为他们徐家做过的事,一面还得听着徐家人不识好歹地数落她,心里为小妹感到委屈。徐夫人也拉着长风说,“这次就当咱们瞎了眼看错了人,幸亏没有让她进咱徐家的门,要不然,家是怎么败得都不知道!”
伯仁再也无法忍受他们无止境地诋毁她,对着他们吼道,“你们一个个都给我闭嘴!”徐家的人吃惊地看着他,长风冷淡地说道,“请不要对我爹娘大声说话,他们说的都是事实!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的父母对她的诋毁,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她所做过的事!”
“不识好歹的人!哼!没错,阿若明天就要嫁给端王爷了,人家可有诚意了,十大箱的嫁妆,装满了金银珠宝,连嫁衣都用上万颗宝石镶嵌而成!”伯仁气愤地说。长风伤心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徐夫人徐老爷一同站在长风这一边安慰着,“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一副清纯可人的样子都是骗人的!”
“小妹她真是瞎了眼,竟救了你们这一家白眼狼!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在为你们的事情奔跑,好几次险些丧命,连她身边的最亲近的人一个个都死在她的面前!她的付出被你们说成了无耻!恐怕天下再也没有比你们更无耻的人了吧!”伯仁说着。
徐家的人傻了眼,徐夫人说,“休要拿这些骗我们!编故事谁不会!”
“哼!编故事!那些小人干的事也配和阿若沾边!你们活了这么大的年纪,是非好坏都分辨不清!可笑!你们能够出来,真的以为是皇上开恩吗?错了,我告诉你,是小妹,要不是她答应太后嫁给端王爷,恐怕你们一个个还在牢里蹲着了!”伯仁讲话说完,指着长风说,“本以为你是对小妹最好的人,看来她的选择是对!”伯仁气愤地离开了!徐家的人呆在原地,怔怔地说,“这……这都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误会了她?”
“娘!我要去找她!她不能嫁给王爷!”长风伤心地说,徐老爷和徐夫人听了刚刚伯仁的话,也都感动了,不再阻止他。徐夫人则说,“先回家好好梳洗一下,你这样子去见她,不好!还有一件东西代娘还给她吧!”
话说若水在房间里等的坐立不安,真相一定会出来,长风一定会没事儿。一想到长风又想到大哥的话,“你是一只小鸟,不应该囚禁在王府的牢笼里。劫狱,你怕徐公子背负罪名,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你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呢?如果我是他,一定会选择和心爱的人隐姓埋名,过着平凡的日子。再者,这次他的罪名也洗清了,你就更应该抓住机会!”
长风出来了会不会第一个来找她?如果见到了他,她是否会不顾一切跟着长风走呢?她此刻又害怕长风出来。如果王爷是大非大恶之人,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不顾一切地逃婚,可是,她实在找不到王爷的一点毛病,除了有那么多女人之外,他就像一块宝石,没有一点瑕疵。
此时天渐渐黑了,她站在窗前,祈祷着天上的星星能给她带来好消息。外间,祥子早已经睡下了,安静的院子,渐冷的天气,睡在被窝里总是舒服的。而她则一个人起来披着厚衣服坐到门槛上,等着大哥的归来。风起了,枯干老枝摇曳着,洒落地上的叶子又被风卷起。披在肩上的衣服不经意间滑落,看着衣服,她仿佛看见了佳宁,拾起衣服,笑着说“姐姐!天寒了,进屋等去吧!”她出神的欲接过衣服,佳宁突然从眼前消失了。一滴泪敲醒了她,原来是幻觉,她擦了泪,拾起衣服,披上,依旧坐在那里等着。
不知过了好久,她竟靠着门睡着了。
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奇怪的感觉,她睁开了眼睛。长风坐在她的身边,傻傻地笑着。他比上次在牢里见到的时候更瘦了,天啊!若水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长风!看见了他,所有的泪如愿地流了出来,长风也跟着流泪。若水忽想起太后的“嘱托”,又想着王爷的好心,长风已经完好无缺地出来了,太后的承诺也已经兑现了,难道她要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吗?一想到这里,压住内心的暖流,语气变得冷淡,“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你!”他微笑着。
“你走吧!我们的感情到此为止!”若水掩饰着心里的痛,扔给他冰冷冷的几个字,伤了他也伤了她自己。“都结束了!”
“阿若!你不要嫁给王爷,我们一起走吧!无论逃到哪里!”长风激动着说着,若水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
“哼!你在开玩笑吧!我为什么要逃?能嫁给王爷,是多么幸福的事!你去大厅里看看,整整十箱的金银珠宝,还有,你进来!”她把长风拉到她的房间,指着床上的嫁衣说,“这都是王爷准备的!只要我嫁给了她,金银珠宝,富贵荣华,一辈子都用不完的!”
“你不是贪慕虚荣的人!阿若,不要骗自己了!徐大哥将你的事情都说了,你为了救我才答应这门婚事的!早知道你会这么做,我宁愿去死。阿若!跟我走吧!”
若水没想到,大哥竟把事情都说了,可是她不能走啊!“如果和你走,我的内心会一辈子不安的!王爷他没有错,我们不应该这么自私!”若水眼泪簌簌往下掉,突然传来了伯仁的声音,“小妹,看看我带谁来了!”若水怕被他笑话,赶紧擦了泪。
果然从他身后露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紫鸢,她一身被黑衣包围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大哥高兴将她带了进来。而他一见到长风,心里的火一下点燃了,推嚷着长风,骂道,“你还有脸来这里!”
若水连忙拦住,说,“大哥!你干什么!”
“小妹,你不知道他们徐家是怎么骂你的!”伯仁气冲冲的,若水忽然明白了缘故,便说,“所以你就把事情都说了!”伯仁脸一红,说,“都是被他们逼得!小妹,我要不说,他们怎会知道你受的苦!”紫鸢一旁,则劝道,“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了,不要再计较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若姐姐了!”
“紫鸢,你不恨我呢?”若水惊讶地看着紫鸢。
“小妹,紫鸢早就知道真相了,这次能够顺利救出徐家的人多亏了她!”伯仁笑着,仿佛天下的事就他一个人知道。紫鸢笑着说,“早已没有恨的理由了!若姐姐!徐公子!”她为她姐姐所作的坏事很难过,她说,“你们既然你相爱,何不一起逃走呢?”
长风感激看着紫鸢说,“难道你恨我们吗?当初是我们的任性气死了你的娘亲,也毁了你姐姐的一生!”“恨?”紫鸢苦笑着,“爹娘逼着我嫁给高大公子,姐姐千方百计算计我,如果有恨的话,早就被恨淹死,缠死了!恨,让姐姐丧失本性,变得惨无人道!她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算计着身边的所有人!恨,太可怕了!若姐姐,徐公子,你们都是好人!我不忍心你们受到姐姐的操控而落得我和苏公子一样下场!”
“她的恨,太深了!”若水发着感叹,忽想起三年前在山洞的时候,紫衣说的话‘姐姐心中的仇恨燃烧了快千年’她忽然意识到,“梦中和尚说的情债难道就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恩怨吗?”
“是我一个人的错!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失望!今天的恶果全是我一手酿成的!”长风自责着曾经让她等了一年又一年,最后还是狠心地抛弃了她。
“晚上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阻止悲剧的发生!”紫鸢拉着若水的手放在长风的手上,说,“这一切都是阴谋!”
若水惊讶地,吞吞吐吐说,“阴谋?”
“这一切都是我和姐姐的阴谋!”紫鸢把她自己描绘成了与凌云鸢一样大奸大恶的人。伯仁听不过便擦嘴说,“你这么做是为了救徐公子!小妹,剩下的我来说吧!当她知道陷害徐公子是她姐姐做的时候,她就想法设法要保住徐公子的命!便出了一个主意,将所有的恨都移到小妹身上!”紫鸢哭着说,“我很后悔啊!我以为只要让她恨你,将你嫁给王爷就够了!没想到,她竟”紫鸢泣不成声地说,“她竟然连你身边的人也不放过!”
若水惊呆了,脑海里的血腥画面一一浮现,大娘被车轧死,韶儿被剑刺死,连祥子也进来了大牢。“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呜呜大娘韶儿都是因我而死的啊!”
“若姐姐,不是你,是我!如果我不出这主意她也不会这么残忍的!”紫鸢哭着责怪自己。“你们都别哭了,这不是你们的错!罪魁祸首是凌云鸢!”伯仁一旁劝道。
紫鸢继续说,“我今天到这儿来就是为了赎罪的!若姐姐!你赶快和徐公子逃走吧!”
“是啊!小妹,大家都支持你!你只要一点头,我们都会帮助你的!”伯仁说。
若水泪流成河,抹着泪,说,“我不能对不起王爷啊!”
“若姐姐,你没有对不起王爷!其实这个计划王爷又有参与,是姐姐和他联起手来干的!那天雨中英雄救美也是计划好的!”
若水有些不敢相信了,那天多么地真真切切,如何会是一场戏呢?“王爷不是这种人!”
“若姐姐,醒醒吧!我不会骗你的!那日 我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姐姐一面派人去杀佳宁,一面又通知王爷去救你!”紫鸢说。
若水再想想,那日所有的刀剑都是冲着韶儿去的,而远处还有一个白衣的女子在看着,而那白衣女子的形象也在脑海渐渐清晰,她就是秀英。可是若水还是不愿相信,王爷如果想逼她的话,何必等到今天呢?还有,“你姐姐那么恨我们为何又要救长风呢?”
紫鸢一下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姐姐早就想救徐公子了!”她的话连同长风在内的人都很惊讶。“姐姐虽然恨你们,但她对徐公子的爱也从来没变过!所以到最后,她把所有的恨都转移到了你的身上!”
说着,若水的余光撇到门外的一个身影,“阿祥?”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到他身上,只见他眼角还残留着泪痕,尽管已经擦掉了好多!“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娘和佳宁姐姐都不在了吗?”所有人都不回答他,对他都充满了愧疚和怜爱。“阿若姐,你不是说娘和佳宁姐姐都去登州了吗?”祥子忍不住落了泪。
若水见瞒不住,擦着泪说,“是我骗了你啊!我怕说了你承受不了啊!”
“那是我的亲娘,你有什么资格瞒着我?”祥子有些怨恨,伯仁听了,护着若水说,“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你 娘和佳宁死了,我们都很伤心!”祥子不敢再说,只是默默地哭。若水红着眼睛,整理了他的衣服说,“你 娘被葬在离这儿不远的破庙旁!她一定很想念你!”祥子哭着跑了去。屋里的人都伤心地看着门外祥子消失的背影。
过了好久,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紫鸢看看天,哭着说,“若姐姐,你快点做决定吧!已经二更天了!等天亮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长风牵起若水的手,深情地看着她的小眼睛,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地老天荒誓相随!”他的话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阿若,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了!跟我走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放在她的手心,“娘也说让我带你一起走!天涯海角!”“玉佩!”若水激动地接过它,“我终于找到你了!”“这玉佩一直都被娘保管着,她说是时候还给你了!”有了这玉佩,若水似乎有了信心,玉佩的出现暗示着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回家了!
“小妹!别再犹豫了,爽快点!”伯仁最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要是现在就走了,王爷来了找不到人,你们怎么办?我放心不下!”她担心着。正说着门外又来了几个人,原来是李怀,还有婉容。灵儿。
“交给我们!”李怀大步走进来,他可是王爷的心腹啊,难道也要背叛王爷吗?
“你们怎么来呢?”若水惊讶着。长风见到婉容,模样有些熟悉,却也想不出来。灵儿调皮地说,“还不是这个跟班的,大晚上的把我们吵醒!一听说你有事,我们吓得就跑过来了!”
婉容笑着,用手帕替她擦着泪,说,“李怀把事情都和我们说了,好妹妹,你放心走吧!剩下的事情包在我们身上!”“可是,你们要怎么做呢?”
“姑娘!就让我家小姐代你嫁入王府吧!即使发现了,小姐也如愿进了王府,成了明媒正娶的人!”灵儿快言快语说着,婉容瞅了她一眼说,“就你嘴快!”
“那王爷会不会对你怎样?”若水担心着婉容的安危。
“姑娘,怎么老喜欢思前顾后的!拖拖拉拉的会把事情变得更糟!”灵儿快嘴
李怀也劝道,“姑娘!你放心,有我在,我会保护好夫人的!再说,王爷不是凶残的人,他不会对夫人怎样的!这样一来,你和徐公子远走高飞,夫人也可以如愿嫁进王府,这事岂不两全其美!”
“谢谢你!李怀!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你会帮我!”若水感激着,李怀则笑着说,“我也是有条件的!”他坏笑着说,“求姑娘把佳宁留下吧!让她永远都睡在那里吧!”
他竟然对佳宁那么地死心塌地,若水被他的爱情深深感动,哭着说,“好!把佳宁交给你,我放心!我想佳宁在天上也会很开心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最终决定由婉容代嫁,为避免嫌疑,灵儿不能跟随,伯仁亲自把婉容送到王府,而李怀则负责到了王府之后,在天黑之前保证不被识破。李怀早已准备了车马说只等天一亮,城门一开,就立马长驱南下!
天渐渐亮了,伯仁与紫鸢收拾好了东西,将他们送上了车,临走时,还有一个人,她放不下,便委托给大哥说,“我走之后,烦大哥带我好好照顾阿祥!”伯仁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