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空中飘落淅淅沥沥的小雨。方过新年,严寒未过,冷风不断,吹面似裂。淅沥的雨滴,令天地之间添了一丝悲凉之意。
京都东南处数十里外,正有两列人马向前行去。领头胖、瘦二人正是昨日参与王家祭祖典礼的王旺业、王富业!身后二十名年轻之人乃两宗脉后辈子弟。
此刻,体型偏胖者王旺业转身对瘦者王富业说道:“四弟,若是今早三哥听你之言,留宿客栈,定不会遇雨啊!这鸟不拉屎之地,我们已行了近一个时辰,连座庙亦是不曾见得。”
“哎!看来今日午饭定无着落喽!”
那王富业摇头叹道:“谁又能料到你我兄弟方离帅府半个时辰便会起雨?”
“不过,三哥不必心急。再行约莫三四时辰路程,便至‘洛王坡’。昔日,先秦‘洛王’行辕便建于此地。虽说年久失修,已显破败,但遮风避雨想来是无甚问题。”
“‘洛王坡’?”王旺业双眉忽地蹙起,须臾,摇了摇头,道:“哎!近日总是心神不宁,似是有甚大事即将发生。路经此地,并非好兆头啊!”
王旺业听后,轻咦了声:“咦?三哥亦有此预感?小弟近日亦总是心神不宁,不知是何故?”
“传言修为高深之人,隐隐可窥测一丝天机。或许,你我兄弟二人修为高深,已令天道泄露了一丝天机!”言辞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戏谑。
听闻王富业亦有此感觉,王旺业神色化为凝重,道:“无缘无故,心生警兆,此事定有蹊跷!”
“难道……难道是因前次与继业大哥图谋家主之位?”
那王富业听后,立时做噤声之状,小声说道:“三哥!小点声!后面尚有你我两脉二十人跟随。”
“有何可怕的!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我兄弟二人从未觊觎家主之位!亦不曾与他人密谋!你我身后皆是自家子弟,又何需担忧?”
“再者,昨日你亦是见过家主。相较十年前,家主愈发深不可测!或许家主此生可打破王家诅咒,迈入‘元婴仙人境’!”
“你我图谋家主之位,岂不与送死何异?若此事传扬出去,神州定会再添茶余饭后的谈资!”王旺业道。
见王旺业丝毫不在意此事,王富业急道:“家主未必在意此事!但好事者不在少数,说不得日后家主便信了此事!”
“四弟所言甚是!神州希望我王家覆灭之人何止千万?你我还需小心行事啊!”王旺业点了点头,又道:“罢了!你我还是赶路要紧!这帮小崽子大都修为方入‘气旋境’而已,如此长时辰命他们释放体内真气倒是难为他们了!”
“方过新年,夜长于昼,还是早日赶至‘洛王坡’为妙!再约莫半日行程便至应天府地界,距瀛州已是不远了!”
当下,二人不再多言,身下坐骑愈发卖力向前行去。
赵国地大物博,建国之初,百姓口中便流传两句诗谣,“十府六州一京都,两关险要两江河。”
“十府”是指真定府、太原府、开封府、江陵府、兴元府、CD府、西凉府、大名府、京兆府、应天府十府;“六州”乃杭州、福州、泉州、桂州、瀛州、凉州六州;“一京都”正是赵国都城京都。
而“两关险要”为峪关、虎门关;“两江河”又分指丽江、秦河。应天府毗邻瀛州,不消半日行程便可由“应天府”进入瀛州地界。
转瞬已至酉时,天色昏暗,空中雨水仍未停歇。蓦地,似是一道寒风袭过,空中雨滴散落至王旺业面部。
王旺业立时止住身下坐骑,神色凝重,心底突兀间闪过一丝不祥预感。
那王富业亦随其止住,神情不解,道:“三哥?何事?”
“或许是错觉,想来昨夜未曾休息好!前方便是‘洛王坡’了,我们还是赶路要紧!”王旺业摆手说道。言毕便领着众人向前行去。
方行数十步,黑色的夜空似水波般轻微晃动。随后,泥土芳香之中夹带淡淡血腥味向四面弥漫。一头坐骑似是有所察觉,发出嘶鸣。
王旺业迅疾转身,见二十名后辈子弟不知何时已少去一名,当下喝道:“何方鼠辈?可敢现身!”余下众人闻言,立时转身打量四周,隐约可见后方躺着一具尸体,却不见来袭之人身影,心神皱紧,双手紧勒缰绳。
夜色又是悄然轻晃,仅剩十九名后辈子弟忽见自己同伴无声无息化为一具尸体,登时尖叫。
“啊……”
“救命……”
……
见后辈子弟心生慌乱,当下便听王旺业喝道:“闭嘴!”
“振作精神,小心四周,紧挨相聚,莫要让那些暗中杂碎吓住!丢了我王家威名!”王富业亦是大喝,稳住众人。
那王旺业目光扫视四周,但仍旧不曾发现敌人踪迹,心生担忧。能无声无息杀掉自己后辈精英,此番来袭之人定是刺客之中高手,今夜或许凶多吉少了!
“鼠辈!胆敢刺杀我王家之人,可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此事若是让王元帅得知,定灭你满门!”说着又暗中对身后年轻男子说道:“啸儿!此番敌人来袭定是有备而来,只恐我等今夜凶多吉少了!待会儿乘乱之际,你务必隐藏好自己,务必将此事告知家主!”
王啸神色为难,暗中道:“爹!莫非你认为孩儿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死便一起死!孩儿断然不会独自撇下爹而不管!爹您无需再劝!”
恰于此时,空中传来一阵诡异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王旺业、王富业二人当即迎声望去,却仍不见敌人丝毫踪影,心底愈发担忧。
雨,仍旧淅淅沥沥的落下,天地愈发寂静。雨声、风声,仿若天地间唯一。蓦地,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打破此刻诡异宁静,照亮大地。
借此电光,只见王家诸人不知何时已为数十名黑衣人团团围住。握住腰间兵器,十八位王家后辈神色凝重,又含几分决绝。王家子弟“勇武”一面,于此刻展露无遗。
目视眼前黑衣人,王旺业已是知晓自己一众在劫难逃了!领头三名“金丹境”之人,有两人自己难以看透其修为,想来定位于“金丹境”中期之上。此外,余下五十名黑衣人,修为皆是“气旋境”。敌我力量悬殊巨大,自己众人已无生还之可能。
“咔……轰……”
又是数道闪电落下,似是某种指令。只见王旺业、王富业二人身形陡然向黑衣人射去,十八名王家子弟亦是向黑衣人扑杀而去。
见王旺业、王富业二人不顾自家后辈死活向黑衣人袭杀而去,领先二人暗道“不好”,随即向二人拦去。
“铛!……铛!……”
一阵兵器交击之声传出,须臾片刻,空中只余下浓浓的血腥味。
不消三个呼吸时间,电光便消失于天际,天地于此时重归于黑暗,夜色却似死神阴影笼罩大地。空中兵器交击之声并未止住,由疏而密,又由密而疏,直至消失、归于平静。
“咔……”
半刻钟之后,又是数道闪电落下,两脉子弟皆已倒于血泊之中。前来刺杀的黑衣人,亦于方才片刻陨落十余位。
“杀!”
“杀!”
见自家后辈无声死去,却又无能为力,旺业、富业兄弟二人当下大喝,身形急速向黑衣人射去。
“拦下王旺业!”
只见一直不曾出手的另一名黑衣人身形向王旺业掠去。方斩杀一名黑衣人的王旺业,尚未出手,便为一柄剑器阻住。
“铛!……铛!……”
只见王旺业身形不住后退,心底愈发惊骇。眼前敌人修为胜过自己,但更似知晓自己步法、剑法,避无可避,只可与其交战。
持续片刻闪电又是停止,空中传来王富业询问之声,“三哥,可曾后悔今早不曾听信兄弟之言,以致葬身此地?”
“哈……哈!你我兄弟二人何曾有此机会这般痛快并肩作战?我岂会后悔!只不过,可惜了吾啸儿!二十二岁修为便已至气旋境中期,资质不凡,日后成就定远胜我等。却不料惨遭今夜袭杀,英年早逝!”王旺业道。
“生死为常,无可避去!愿我兄弟二人入冥界与啸儿相遇,再续叔侄、父子之情!”王富业道。
王旺业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今夜即便耗尽周身气血,亦要为我啸儿报仇!鼠辈!受死吧!”言罢便再次向黑衣人扑杀而去。
方才与之交战的黑衣人再次拦住王旺业,然此刻王旺业已是抱必死之决心,身形不住向余下二十余名“气旋境”黑衣人,周身伤口随之愈加增多。
“啊!”半刻钟之后,王富业忽地发出一道惨叫。
“四弟!”王旺业大吼,当下顾不得伤势,迎声向王富业所在之处掠去。
挥剑逼退与王富业交战的两名领先黑衣人,抱入怀中的王富业残存一口气。望着周身血迹的王旺业,王富业苦笑了声,随即口溢鲜血就此离去。
“啊……四弟……”见怀中之人已无气息,只见王旺业仰天怒吼,须臾,又是吼道:“畜牲!我要你们陪葬!”
“自…爆…金…丹!”
当下,便闻王旺业体内传出一道闷哼,口溢鲜血。只见王旺业状若疯魔,再次向黑衣人扑杀而去。
“拦住他!”
那与王旺业二次交手的黑衣人,又是挺剑拦去。
“铛!”
自爆金丹之后的王旺业,修为已堪比“金丹境”后期,但仍旧不及黑衣人,一招便为其逼退。
望着对面黑衣人,王旺业忽地大笑:“哈……哈!莫要以为将自己遮住,我便认不出你!你我自幼习武,相互切磋数十载,天下只有你对我功法路数如此熟悉。”
“不曾料到,为谋家主之位,你竟残害自己兄弟!难道你认为单凭你寻得的虾兵蟹将可助你杀掉家主?”
“哈……哈!痴人说梦罢了!”
“留你不得!”那黑衣人似是为说中心事,又是挺剑向王旺业刺去。
欲知后事详情,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