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曾跟你提及,一九四九年,国民党在大陆全面溃败,共产党建立了新的人民政权。随后,你祖父作为开明士绅、工商界代表,当选为滨江的政协委员。那时,白家的生意已做的很有规模。格于政治大气候,你祖父经过反复权衡,不得不选择一条明哲保身的低调路子。他冒了风险,开始不动声色逐步巧妙处理白家名下的各个产业,并一一遣散工人、仆役。从头至尾协助他办这件事的人,正是那个忠诚而不失精明的乔三。”
“待所有事宜安排停当,各种政治运动也纷至沓来。你祖父的举措,后来被证明极具预见性。白家几乎未受历次运动的冲击,全赖于此。”
“这事办完,你祖父交付给乔三一笔钱,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命他离开白家,自谋出路。乔三不愿走,说这条性命是先生所救,眼见家里前途未卜,恐日后有不测之事,愿留下共渡艰危。你祖父感其义气,本欲应允,但忽想起一事,就是手头那批珍贵典籍和古玩字画。时局变幻莫测,白家人丁凋蔽。何况这批东西的来路底细,外面曾传得沸沸扬扬,知晓的人,不在少数。留在身边,怕有疏虞,不如寻一可信的人代为收藏,也算得一个保全之策。”
“要说可信的人,又有哪一个及得眼前的乔三?你祖父思谋妥当,将想法给乔三说了。乔三本不想走,但思来想去,还是应了。当夜,他们密议一番,随后乔三秘密将那批东西转运出白家,从此改名换姓,不知所踪······”
像所有老套的故事一样,听到这里,白若尘不禁问道:“后来呢?”
“后来,**********开始,抄家之风极盛,有多起人以破四旧的名义,杀上门来,追问搜寻那批东西的下落。真正狂热的革命小将其实倒没几个,绝大多数要么受人指使,要么自己心怀不轨。当然,这些人一无所获,只能悻悻而返。”
“那······那乔三呢?”
老爹道:“他一直就在滨江,未曾离去。据你祖父讲,多年前,他还上门探访过一次,只那时我尚年幼,没什么印象。可惜,好人多不长命,这位乔三爷,已经不在人世了。”
白若尘道:“那······那······”
老爹淡然一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乔三辞世前,将这秘密告诉了他的独子,并逼他儿子在病榻前立誓,继续替白家守护这批东西,直至白氏后人将之收回,这契约才算终结······这个承诺,由此已经被两代人恪守。你以为如何?”
白若尘叹道:“实属不易啊,这在当今之世,几乎是天方夜谭。”
老爹道:“本来我打算,近年内就让它认祖归宗的,但瞧现在的情形,还不得不放一放。我不能把一个祸胎交到你——白家唯一的儿子手上。有些事情,我今天可以给你一个交代,但你必须先答应一件事。”
白若尘道:“好。”
老爹道:“不到时机,千万别去找乔三的后人。”
白若尘道:“我答应您。”
老爹道:“这其中的利害关节,我不说你也该知道。另外,这是白家最大的财富,也是最大的秘密,你可得守牢靠了!”
白若尘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