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白若尘听建雄絮叨了半天期货的行情、走势、前景、风险,还拿笔往本上记,但头昏脑涨,不得要领。
建雄道;“不打紧,空了再慢慢吹。反正干这行利润高,风险也大。弄的不好,大把本钱贴进去,不见冒泡就没了,是得仔细掂量掂量。”
言毕,瞧表,说到点儿了,该接曹青下班了。
建雄走后,白若尘回想他的话,想干一番实事的雄心陡然消磨掉一大截。
他没有理由怀疑建雄。
相信他没有必要编造一大通说辞,来阻止自己跟他成为同行。
建雄几番大起大落,他亲眼所见。
自己对此的承受能力究竟可以达到何等程度,还需要打大大的一个问号。
闲得久了,自然憋闷。
他甚至不止一次打算,把歌城拿回来亲自经管,但自问,不见得就比杨经理做的好。
思来想去,还是罢了。
他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
现在看来,不好说,老办法,先放一放吧······
眼见日影西斜,他想起应该给九美女打个电话,以示关怀。
不料拨过去,语音提示说对方已关机。
白若尘一愣。
片刻后再拨,仍提示关机。
他估摸着,八成是手机没电了,心下也就释然。
刚从水韵楼上下来,立到路边准备拦车,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来。
若搁往常,不显示姓名的电话,白若尘一般不接。
但那天不知怎的,他莫名其妙有种强烈的预感,竟断然划开接听键。
电话彼端一个女人带着哭腔道:“你是小白吗?我姓张,是老九的朋友······你在哪儿呢?老九出事了······”
白若尘的脑袋顿然嗡的一响。
他定了定神,反劝慰对方不要着急,有话慢慢讲。
待对方的情绪稍稍平稳,他问过几个问题,尤其是事发地点的具体位置,道:“我马上赶过来。”
等他风驰电掣赶至张姓女人描述的地点,已是暮霭四合。
这是近郊一条标准的乡村水泥车道,不算太窄,每隔百十米,就刻意设计出一个较宽的弯道,可供两车迎面相让。
路旁停着三辆车。
车旁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一见白若尘,齐齐迎上来。
一个脸圆圆的女人道:“小白吧?你可来了······”
她甫一开口,其他女人就七嘴八舌叽叽呱呱一齐发言。
虽被吵的七荤八素,可白若尘也听了个大概:
她们一大早出发,到附近一个农家乐喝茶吹牛,中午闹了阵子酒,但也适可而止,而且事先说定,开车的不端杯。下午玩了会儿牌。九九最先嚷着回城,说晚上作东,请姐儿几个嘬大盘子。一伙人就往回赶,她说记不清路,让另两辆车前面开,她殿后······
听到这里,白若尘好不容易插进一句话:“她车上还有什么人?”
那圆脸的张姓女人面露赭色,道:“没其他人,就她一个······来的路上,她把车开的那个悬乎哦,所以······所以大家······”
白若尘点点头,表示理解。
······开始她的车还在大伙儿视线里,后来,前头的车可能只顾自己聊得欢,竟把她给忘了。
到了大路口,大家停下来等,可等来等去,连她的影儿都不见。这才急了,掉头回去找,车找着了,人不见了,就现在这局面······
白若尘老早就瞧见自家的车一只后轮歪到水沟里,驾驶室的门半开着,九九人不在,惯常随身的一只蓝色拎包也不在。
白若尘注意到路面有两道发黑的车辙,一道较深较明显,一道较浅较斜,那是紧急刹车所致。
慢着,那摊乌红的凝结物是什么?
竟像血污。
他走近前去,蹲下身,摸了一把,嗅得一嗅,突然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