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问。
她怔住了，抿抿嘴唇，说：“我是南月，热饮店的老板。”
“哦，是你救了我吗？”
“是我爱人，我们已经报了警，肇事司机还没有抓到，不过放心，你并没有大碍。”
“真是谢谢你们……”
“不用谢，我们的父辈是很好的朋友，你不记得了，很多年了。”她微笑着，和我一般年纪的女孩子，她很清秀，古典美女的样子。
“哦……”我思索着，好像有个南叔叔，但具体不记得了。
医生走了进来，进行了检查，就是动动胳膊抬抬腿的，他脸色凝重，问我：“伊小贝，你家属呢？”
这可问住了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这边没有亲人？”医生问。
“嗯，”我点点头，“他们不在这边，医生，我有什么事你直接告诉我就行了。”
“这……”医生一脸为难，“你有没有要好的朋友，最好是男的。”
我仔细想想，向南月要来手机，拨出刘致承的电话，刚想打出去，又觉得不好，于是换了大米的。
“喂，大米，你在哪？”
“去美然老家的路上，怎么了？”
美然老家，不能折腾他们两个，继续翻通信录，发现了郑郑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了出去。
“喂，郑郑，我是伊小贝。”
“小贝，怎么了？”他的声音让我很舒服。
“你现在有没有空？”
“有，怎么了？”他又问了我一遍。
“我在医院……”
半个小时，郑郑就赶到了，先是确认我没事，向南风南月道谢，又去找医生，我想去偷听，但是南风南月让我躺好不要动。足有二十多分钟，郑郑才进来，笑着，但是很难看。
“我们就先走了。”南风站起来说，南月也站起来。
“再次感谢你们。”我说。
“不用谢，早日康复。”然后他们就走了。
看他们关上门，我才问郑郑：“郑郑，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弱弱地回答，坐在椅子上。
“如果真的没什么，医生不会让你来。”
“小贝，你迟早也要知道，我不瞒你，但是你不要激动。”他低头表示妥协。
“好。”
“你的双臂可能……不能正常活动。”
“什么？”我动动胳膊，“这很好啊？”我为了向他证明我不会残废，有努力地抬起胳膊，却发现根本不能像我想象的那样轻快地抬起来。
他见我很沮丧，马上说：“医生说可能是暂时的，会好起来了的。”
“会好起来的？”我问。
“嗯，”他郑重地点点头，“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没有再说话，任由他把我的胳膊放进被子里，喝他给我倒的水，听他絮絮叨叨不知道说的什么，但是我很安心，因为他的声音很温暖。住了几天我就出院回家了，郑郑把我接回家，他让我在他家楼下等一会儿，我才发现，我们不过隔了一栋楼而已，他很快就下来了。
“小贝，走吧。”
“让师傅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好。”他付了钱并为我开了车门，扶我下来。
这不远的路走得很艰难，因为双臂都不能摆动，所以失去了平衡，摇摇晃晃地总感觉要倒下去，郑郑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生怕我摔倒，大约七八分钟，我才到了家，丁雨已经在家里等我了。
“小贝，你怎么样？”
“没什么事，我累了。”我说，径直走向卧室，躺在床上，无力地拉拉被子，徒劳而已。
丁雨走了进来：“小贝，没事，会好起来的。”
“小雨。”
“嗯？”
“你不用上班吗？”
“那谁照顾你？”
“明天我要去画室。”
“可是……”
“不要劝我，我不能把大家扔在那，我要去看看，好几天没过去，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翻了天了，呵呵，孩子那么多……他们肯定想我了……”
“伊小贝！不要说了。”丁雨突然打断我。
我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很激动：“怎么了？”
“小贝，”她咬住嘴唇，“画室倒闭了。”
“什么？”我挣扎着坐起来，“我是画室的法人，画室倒闭了我怎么会不知道？小雨你在骗我。”
“我没骗你，真的。”
我赶紧下床跑出卧室，冲到门前想去开门却发现我什么都做不了。
“丁雨，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郑郑边追过来，边责备丁雨。
我转过身，看着郑郑：“好啊，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有什么权利不告诉我？”
“小贝，医生说你情绪不能太激动……”
“现在我知道了，会不激动吗？开门，我要去看看。”
“不行……”
“开门！”我见他们不为所动，就努力抬起手，想去开门，好不容易把手放在了门把上，却拧不动，我觉得那像是别人的手，我再努力也动弹不得，郑郑伸出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旋动，门“咔吧”开了，我不顾一切冲了出去，却被郑郑拉住了手。
“等等！我们和你一起去。”郑郑说，我的心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画室，寒冷的风吹进了我的大衣，背后的繁华，眼前的凄凉，画室的外墙贴了很多标语，都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玻璃碎了，里面空无一人，桌椅画板都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颜料什么的溅了满墙满地。知道砸场子了吗？我算是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
“早晨。”丁雨说。
“早晨？”我看了一下郑郑的手表，“哼，只是被砸了而已，不是倒闭。”
“是前天早晨，”郑郑小声说，“房东说不允许我们再靠近这里，他说毁约金已经打到你的账上，合同已经取消。”
“哼，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我。”我冷笑一声，还是停在原地。
“谁？”丁雨问。
“还能是谁？”我便离开了，这真是一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一下子我生活不能自理，一下子我失去了梦想，一下子我可能再也不能画画了，或许卡里的钱足够我去生活，可是我根本不愿意放弃，我应该会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秦麓整得生不如死。
“我会去杀了她。”我在心里说，这吓了我一大跳！我竟然想去杀人！
“这才是真正的想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