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衣一愣,疑惑的看着芊芊,不明白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芊芊甜甜一笑,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好不好嘛?说实话,我一个人在这里睡,有点害怕呢。你知道,我以前睡觉都是有奴婢陪伴的,我们两个人睡一起,还可以互相聊天做伴呢,你说好不好?”
青衣虽然不太习惯与陌生人同床共枕,不过对芊芊确实非常有好感。
再转念一想,她忽然间明白了,这鬼丫头,她是在担心自己。
青衣微微一笑,只得点头。
“太好啦!”芊芊开心的跳了起来。
薛青衣微笑着看着她,忽然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莫名的就觉得,或许从此以后,自己在这杏花楼里不会再孤单了。
就算得不到绍王爷的爱,有这样可爱的女人陪伴着自己,每天也一定也会快乐开心的生活下去吧。
只不过,开心了片刻之后,芊芊又愁眉苦脸起来,皱眉呢喃道:“唉,说到奴婢,我倒是逃离那个讨厌的皇宫了,可是芍药还在里面呢。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芍药是谁?”
“唔,她是我的贴身侍婢,不过我们情如姐妹,她对我很好。”芊芊立刻笑着解释。
薛青衣点头,想来赵芊芊这样的性子,一定也会是对下人很好的。
她笑着道:“快点准备一下吧,马上就上场了。”
“好青衣,你真是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相信我,绍王爷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是他有眼不识金镶玉!”
青衣原本微笑的脸有些抽搐。这算是安慰吗?
如果这是安慰,那么,她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有些让人受刺激呢。
同一时间,在云枫阁中。
闻人非靖坐在梨花桌旁,听着明月的报告,默念着“福珠姑娘”,摇头淡笑道:“市井传言如何?”
明月道:“传闻她只唱歌跳舞,歌声清丽婉约,与一般青楼姑娘唱的小曲不太相同。另外,据称福珠姑娘唱歌时都是黑纱蒙面,没人见过她的真面容。”
“没人见过真面容?”
闻人非靖勾唇笑了,哼,这女人,还真够聪明的。
良久,明月才问道:“皇上,需不需要属下前去探察一番?”
其实他有些怀疑,那个“福珠姑娘”没准就是“柔福公主”,只不过还不确切。
芊芊在杏花楼的事情,自然也只有闻人非靖自己知道,他不说,明月和芍药并不知情。
闻人非靖思考片刻,摇头道:“不用了……”
这时芍药送来茶水,闻人非靖斜睨了她一眼,忽然心头一动,看了看明月,似笑非笑道:“明月,你那件事到此为止,别在调查了。朕……倒是有另一件事要问问你。”
明月垂首而立,芍药在一旁,偷眼看着他,神情紧张。
闻人非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含笑问道:“菱玉殿下出事的前几夜,和雅公主房间里半夜出了一点小动静?”
嗯?这件事不是已经报告过了吗,皇上怎会突然想起?
难道现在想起来问罪?
明月心头一寒,立刻跪地请罪:“皇上赎罪!那夜属下确实感到不寻常,但因为公主已经歇息,属下不便硬闯进去,错失良机。后来又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为了保证公主安全未能追出去,给敌人造成了可趁之机,是属下之错,请皇上责罚!”
闻人非靖眼神阴晴不定的盯着明月,沉着脸,一言不发。
芍药见状吓了一跳,怯怯的望了一眼闻人非靖,立刻也跪下道:“皇上,请您饶了明月吧,明月当时也是逼不得已,担心万一有人再回来对公主不利,所以才没有离开,皇上……”
明月感激的瞧了一眼芍药,心头一暖,轻声道:“丫头,别为我辩解了,事实就是我的疏忽,给芳贵妃他们利用,造成了公主毒害菱玉殿下的假象。如若不然,公主现在也不会……”
“不是你的错!当时守卫太少了,如果你追出去,也许他们直接就回来对付公主了!”芍药焦急的说。
闻人非靖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忽然诡秘一笑,凑近芍药,问道:“芍药,你和明月是不是两心相悦?”
“啊?”
芍药蓦然抬头,迎上了闻人非靖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懵住了。
明月立刻焦急的说:“皇上,所有的错都是属下一个人的,请不要责罚芍药!”
闻人非靖忽然哈哈大笑,连日来的压抑似乎得到了缓解,拍手道:“瞧你们两个紧张的。芍药,等过一段时间,这些事情平息了,朕把你家公主接回来,到时候给你和明月指亲可好?”
芍药的脸蛋蓦地绯红,低头娇赧道:“皇上您真会开玩笑……”
闻人非靖眼神一凛,正色道:“朕从不开玩笑。你是和雅的人,朕必当善待。”
说罢,闻人非靖起身,朗声笑道:“今晚,你跟朕出宫一趟。这一趟,恐怕很久不回宫了,你们俩有什么话,现在就交代清楚吧。”
闻人非靖离去了,留下芍药和明月大眼瞪小眼。
明月跟随闻人非靖多年,从没见过他有捉弄人的恶趣味,刚才可真是把他吓坏了。
他走向芍药,轻声地说:“刚才,多谢你了。”
芍药红了脸:“我只不过说的是实话,不用谢我。”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又立即匆匆低头。
想到刚才皇上说的话,明月不笨,很快就猜到了,皇上是要带芍药去见和雅公主。
那么,说明这段时间皇上有重要事情处理。
而自己留在皇上身边,一旦发生大事,为了保护皇上,可能性命不保。
再相见,不知何日。
踌躇片刻,他坚定了信念,鼓起勇气道:“芍药……”
“嗯?”
芍药抬头,猛地对上他的眼睛,顿时脸色绯红如云。
“若是皇上说的是真的……你……你可愿意?”
芍药一跺脚,娇嗔道:“皇上都安排了,奴婢哪里敢说不愿意?”
闻言,明月心头一涩,这么说,她并不愿意,只是难以抗旨?
“既然如此,那我知道了……”
明月离开了,留下芍药一个人,傻傻的看着那人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这人是怎么回事?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吗?
然而,芍药毕竟是女子,又受了古代的观念影响,无论如何也不会追上前解释的。
闻人非靖出了云枫阁,原本想回寝宫换一套衣服,就带芍药去杏花楼。
他可不愿被人认出来,堂堂帝国皇帝逛青楼,这要传出去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他负手走在宫道上,抬头望了顶上的一轮明月,刚舒展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这种时候,似乎不太适合悄悄钻进杏花楼呢,得想个别的办法才行。
走到寝宫门口,就见贴身太监急急地走过来,跪在他面前,叩首启奏道:“禀皇上,芳贵妃率领一众妃嫔等在里面,说是一定要见到皇上……”
闻人非靖面色一沉,声音古井无波,透着威严:“你没说朕不想见她么?”
“说了。可芳贵妃说,一定要见到皇上,她要代替后宫所有的姐妹,为菱玉殿下之死讨一个说法,她还说……”
“哼!”
闻人非靖阴沉的打断了太监的话,不怒自威:“好个大胆的芳贵妃!朕看在她父亲的面上,一再容忍,她却一再进逼!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黄色的龙袍一挥,闻人非靖骤然加快了脚步,疾步向内走去。
内殿中。
瞧见闻人非靖怒色阴沉的疾步而来,芳贵妃立刻“噗通”一声率先跪在地上,身后跟着呼啦啦跪倒一大群。
芳贵妃面色哀婉,泣诉道:“皇上,菱玉妹妹眼看着已到了头七之日,然而真凶仍然没有得到惩处。传说枉死之人,头七找不出凶手,便不会转世投胎,鬼魂会停留在宫中徘徊不去。臣妾与宫中众位姐妹对此感到很不安,既为菱玉妹妹的死伤心,也为日后宫中的安全而担心,还请皇上早日抓住真凶,将之绳之以法!”
闻人非靖一甩龙袍,径自走到龙榻上坐下。
他目光阴晴不定的盯着芳贵妃,无视她身后那一群女人,但冷寂的气氛,让人感觉到威压。
他并不让芳贵妃平身,只是沉声问道:“负责调查此案的李大人已死,和雅公主失踪,那么,依爱妃看来,这杀人凶手应该是谁?如何处置?”
说到这里,芳贵妃的身体就是一阵轻微颤栗。
她没想到自己那日苦苦求情,最终皇上执意不改,哥哥只得悬梁自尽了。
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芳贵妃表现出很悲伤的样子。
听见闻人非靖询问自己意见,一时间喜出望外,有些得意忘形。
不管皇上这是给自己挖坑,还是真的询问,既然给了她开口的机会,她就一定不让那个女人好过!
她的头匍匐在地上,狠声道:“那南梁帝姬赵芊芊一定是越狱逃跑,她若没有杀害菱玉妹妹,自然用不着畏罪潜逃。而且她的毒药也确实找不到了,所以,臣妾断定,杀人凶手一定是她。”
“喔,是吗?”
闻人非靖唇角扬起了一抹冷冷的笑容,问道:“那么,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逃脱所有狱卒,离开皇宫呢?”
“她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杀害菱玉妹妹,一定是武功盖世!”芳贵妃十分肯定的说。
“那么,依爱妃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才好呢?”
闻人非靖眯起了眼睛,不紧不慢的说着,手中的短笛在指尖飞快的盘旋若舞,令人眼花缭乱。
“自然是一命偿一命!还有她的贴身侍婢,一定也参与了,当诛九族!”芳贵妃终于感受到皇上语气里的异样,但此刻容不得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