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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帝王往事——启迪后世的治国方略(1)

六条诏书:西魏政权由弱转强

宇文泰建立西魏政权以后,为了富国强兵,大力进行改革,其内容包括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各个方面,改革的方向是进一步汉化,实质上是北魏孝文帝改革的继续和深化。这场改革运动的功臣是苏绰。

苏绰,字令绰,武功(今陕西武功西)人。他“少好学,博览群书,尤善算术”。后来,他的从兄苏让把他推荐给宇文泰,宇文泰任命他为行台郎中。但是“在官岁余,太祖(宇文泰)未深知之”,并未引起宇文泰的注意。然而当时诸官员有疑难的事情,都要向苏绰请教。所行公文,也是苏绰帮助他们制定条式,“台中咸称其能”。有一次宇文泰与仆射周惠达讨论一个重大问题,周惠达无法解决,请求到外朝与人商议一下。周惠达出来后,找到苏绰,把这件事告诉他,他当即给周惠达作了详尽的解答。周惠达转报宇文泰,宇文泰听了非常满意,问是谁帮助解决了这个问题的·周惠达回答是苏绰。宇文泰说“吾亦闻之久矣”,这才开始注意苏绰。又有一次,宇文泰与公卿百官到长安的昆明池去观渔,走到西汉仓城的旧址,宇文泰询问左右,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有人推荐说:“苏绰博物多通,请问之。”于是宇文泰召见了苏绰,苏绰“具以状对。”宇文泰大喜,“因问天地造化之始,历代兴亡之迹。(苏)绰既有口辩,应对如流。太祖益喜。”宇文泰与苏绰并马而行,边走边谈,不觉来到昆明池边,谈兴正浓,无心观渔,便与苏绰一起回宫,“遂留(苏)绰至夜,问以治道,太祖卧而听之。(苏)绰于是指陈帝王之道,兼述申韩之要。太祖乃起,整衣危坐,不觉膝之前席。语遂达曙不厌。”

第二天早上,宇文泰见到周惠达,高兴地说:“苏绰真奇士也,吾方任之以政。”于是立即拜苏绰为大行台左丞,“参典机密。自是宠遇日隆”。宇文泰与苏绰相见恨晚,连着一天一夜的倾谈而不知疲倦,这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相同的改革思想和主张。西魏王朝甫建,宇文泰立即推行改革,大统元年(535)“太祖以戎役屡兴,民吏劳弊,乃命所司斟酌今古,参考变通可以益国利民便时适治者,为二十四条新制,奏魏帝行之”。正是在这个时候,宇文泰遇到了苏绰,因此两个人一拍即合就是很自然的了。史称“太祖方欲革易时政,务弘强国富民之道,故(苏)绰得尽其智能,赞成其事”。从此,苏绰受到宇文泰的信任,大力协助宇文泰推行改革大业。于是苏绰“始制文案程式,朱出墨入,及计帐、户籍之法”,又“减官员,置二长,并置屯田以资军国”。在政治、经济制度方面多所革新。

大统十年(544),“魏帝(西魏文帝)以太祖前后所上二十四条及十二条新制,方为中兴永式,乃命苏绰更损益之,总为五卷,颁于天下。于是搜简贤才,以为牧守令长,皆依新制而遣焉。数年之间,百姓便之”。这是在宇文泰所制定的“二十四条”和“十二条”的基础上,苏绰又作了修改补充,制定了一个全面的改革方案,颁行于西魏全境,作为全体官吏共同遵照执行的章程。与此同时,苏绰针对当时社会经济、政治制度方面存在的问题,“又为六条诏书,奏施行之”。这个著名的“六条诏书”是苏绰关于政治、经济改革的纲领。其主要内容是:

其一,先治心。“凡治民之体,先当治心。”怎样“治心”呢·这就要求宰守之官不仅“不贪货财”,还要无“邪僻之虑”,能“率至公之理以临其民”。不仅要求百官这样做,还要求国君也要做出表率。这是要求统治集团端正治国临民的指导思想,矫正北魏后期以来吏治腐败的弊端。

其二,敦教化。他针对“世道凋丧,已数百年。大乱滋甚,且二十岁。民不见德,唯兵革是闻;上无教化,惟刑罚是用。而中兴始尔,大难未平,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凡百草创,率多权宜。致使礼让弗兴,风俗未改”的社会情况,主张“教之于孝悌,使民慈爱;教之于仁顺,使民和睦;教之于礼义,使民敬让。”他认为“先王之所以移风易俗,还淳反素,垂拱而治天下以至太平者,莫不由此。”这是在社会风气和风俗方面进行改革。

其三,尽地利。规定“诸州郡县,每至岁首,必戒敕部民,无问少长,但能操持农器者,皆令就田,垦发以时,勿失其所。及布种既讫,嘉苗须理,麦秋在野,蚕停于室,若此之时,皆宜少长悉力,男女并功,若援溺、救火、寇盗之将至,然后可使农夫不废其业,蚕妇得就其功。”这是鼓励耕垦,搞好农副业生产的措施。

其四,擢贤良。他指出了过去选拔官吏存在的弊端,说“自昔以来,州郡大吏,但取门资,多不择贤良;末曹小吏,唯试刀笔,并不问志行。夫门资者,乃先世之爵禄,无妨子孙之愚瞽;刀笔者,乃身外之末材,不废性行之浇伪……”这是魏晋以来在九品中正制的选官办法之下,选官以门第阀阅为标准,门阀世族垄断仕途的情况下必然出现的弊端。苏绰主张改革这种门阀政治,提出“今之选举者,当不限资荫,唯在得人。苟得其人,自可起厮养而为卿相,伊尹、傅说是也,而况州郡之职乎。苟非其人,则丹朱、商均虽帝王之胤,不能守百里之封,而况于公卿之胄乎。”怎样的人材算是得人·苏绰认为真正的人材不仅要有“材艺”更重要的是“将求材艺,必先择志行.;其志行善者,则举之,其志行不善者,则去之。”怎样才能得到这样的“贤人”呢·苏绰认为“凡求贤之路,自非一途。然所以得之审者,必由任而试之,考而察之。起于居家,至于乡党,访其所以,观其所由,则人道明矣,贤与不肖别矣。率此以求,则庶无愆悔矣。”苏绰罢门资之制的主张,是对九品中正制的一次有力的否定,为日后废除九品中正制,实行科举制作了一定的准备工作。

其五,恤狱讼。苏绰揭露当时刑罚中存在的严重问题,说:“今之从政者则不然。深文巧刻,宁致善人于法,不免有罪于刑。所以然者,皆非好杀人也,但云为吏宁酷,可免后患。此则情存自便,不念至公,奉法如此,皆奸人也。”针对当时官吏执法普遍存在宁酷勿宽的情况,主张明慎庶狱,刑罚得中。不过,对于“深奸巨猾,伤化败俗,悖乱人伦,不忠不孝,故为背道者,杀一利百,以清王化,重刑可也。”

其六,均赋役。苏绰针对当时赋税征收中,“舍豪强而征贫弱”,“纵奸巧而困愚拙”,以及“差发徭役,多不存意。致令贫弱者或重徭而远戍,富强者或轻使而近防”等等不公现象,主张改革赋税征收办法,做到“平均”。什么叫“平均”呢·“夫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征贫弱,不纵奸巧而困愚拙,此之谓均也。”当时西魄也实行均田制度,并有了相应的赋税征收制度。苏绰认为,“租税之时,虽有大式,至于斟酌贫富,差次先后,皆事起于正长,而系之于守令。”因此地方官吏必须“斟酌得所”才能真正做到“均平”。

苏绰的“六条诏书”,涉及到当时政治、经济制度的各种问题,是一个全面系统、互相关联的改革方案。上奏之后,“太祖甚重之,常置诸座右。又令百司习诵之。其牧守令长,非通六条及计帐者,不得居官。”“六条诏书”成了当时西魏统治集团治国临民的纲领。正是在苏绰的大力协助下,宇文泰进行一系列改革,达到了富国强兵的目的。原本落后虚弱的西魏迅速强大。553年,西魏攻取巴蜀,554年攻破江陵,杀梁元帝萧绎。西魏的疆土已扩展到今四川、湖北一带,并为日后北周灭北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定章建制:隋文帝改革兴隋

隋文帝杨坚(541㈠印4)是中国历史上一位很有作为的封建帝王。他锐意改革典章制度,还进行科举改革,为朝廷收敛人才做出了贡献,在当时是颇值得称道的。

开皇元年(581),杨坚即帝位之始,立即采纳小内史崔仲方的建议,废除原来北周的“六官”,建立三省六部制。“六官”,号称西周政治制度,实际上是儒家在《周礼》中设计的政治模式,包含着很大的空想成分。北周统治者为抬高自己的身价,以西周的继承者自居,生硬地照搬《周礼》,设置天官大冢宰、地官大司徒、春官大宗伯、夏官大司马、秋官大司寇、冬官大司空六府,长官为卿,并称六卿。六府僚属名目复杂,职责不明,又缀以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等号,完全脱离社会现实,不能适应统治需要。而以中书、门下、尚书三省为核心的中央官制是汉魏以来统治经验长期积累的结果,更有利于加强中央集权。三省中,中书、门下协助皇帝实行决策,尚书主持日常行政,结构比较合理,运行比较协调。因此,隋文帝便设立了内史省(避父杨忠讳由中书省改名)、门下省和尚书省。内史、门下二省是中枢机关,内史省长官为内史令,负责决策;门下省长官为纳言(亦避父讳由侍中改名),负责审议。尚书省是行政机关,长官尚书令,副长官左、右仆射,负责执行。三省长官同为宰相。尚书省下置吏部、礼部、兵部、都官(后改称刑部)、度支(后改称户部)、工部六部尚书,每部又辖四司,共二十四司。六部分管选任官员、礼宾仪制、军政军需、司法刑狱、钱粮户籍和工程营建等各项具体行政事务。三省六部制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最后集权于皇帝,是比秦汉三公九卿制更加成熟的中央集权政治制度。隋文帝总结魏晋以来政治制度发展的成果,确立三省六部的体制,具有重要意义。它对后代王朝影响很大,六部的形式一直沿用到明清。

隋文帝还大力改革地方行政制度,裁撤并省州、郡、县。东晋以后,地方行政制度日益混乱,州、郡、县之上又增设都督(北周称总管),变成四级地方行政制度。州、郡、县数则不断增多,州境一割再割,郡、县越来越小,“百室之邑,便立州名;三户之民,空张郡目”。以州为例,东汉末年全国只有十三州;而隋初仅北方地区就有三百一十余州。开皇三年(583),河南道行台兵部尚书杨尚希上表说:“窃见当今郡县,倍多于古。或地无百里,数县并置;或户不满千,二郡分领。具僚已众,资费日多;吏卒增倍,租调岁减;民少官多,十羊九牧。今存要世闲,并小为大,国家则不亏粟帛,选举则易得贤良”。文帝十分赞赏这份有见识的表章,便下令撤消全国的郡,直接以州统县,并省了五百余郡和一些州、县。这样,便淘汰了数万名冗官,节省了大量开支,相应地减轻了人民的负担。

隋文帝改革典章制度的另一个重要内容是改革刑法,制定新律。当时,法网非常严密,刑法非常严酷。北齐的死刑有冁、枭首、斩、绞四种,北周有磐、枭首、斩、绞、车裂五种。审讯时罕依律文,严刑拷打,“车辐驺杖,夹指压踝,又立之烧犁耳上,或使以臂贯烧车缸”,无所不用其极,以逼取口供。开皇元年(581),文帝命高颖、裴政等人制定新律。新律废除枭首、冁裂、鞭法和宫刑,死刑只有绞、斩二种。其余以轻代重、化死为生的条目甚多。又废止审讯时用酷法,拷笞不得过二百下。在颁行新律时,文帝说:“夫绞以致毙,斩则殊形,除恶之体,于斯已极。枭首、裂身,义无所取,不益惩肃之理,徒表安忍之怀”。开皇三年(583),文帝在审阅刑部奏疏时,发现判决的案件仍然上万,认为法律犹过严过密,故使人动辄触犯律条,又命苏威、牛弘等人对新律再作修改,“除死罪八十一条,流罪一百五十四条,徒杖等千余条,定留唯五百条,凡十二卷。自是刑网简要,疏而不失”。这就是《开皇律》。

此外,隋文帝对选官、府兵、礼乐等典章制度也进行了改革,且取得了十分理想的效果。

当然,除以上的之外,隋文帝还做出一个伟大的变革是创立了科举制。

魏晋以后,九品中正制逐渐蜕化为门阀士族维护特权的工具。中正之职例由士族担任,中正选人定品又唯问门第高低。“徒以凭借世资,用相陵驾;都正俗士,斟酌时宜;品目少多,随事俯仰,刘毅所云‘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者也。岁月迁讷,斯风渐笃,凡厥衣冠,莫非二品。自此以还,遂成卑庶”。在这种制度下,门阀士族把持选官,高门子弟自可平步青云,坐致公卿;而出身寒微的人,即使才华出众,也备受压抑,难有出头之日。九品中正制越来越成为阻碍社会进步的腐朽制度,引起了统治阶级中一些有识之士的不满。南朝萧衍提出改革主张说:“设官分职,惟才是务。若八元立年,居卑隶而见抑;四凶弱冠,处鼎族而宜甄,岂所以弘奖风流,希向后进·此实巨蠹,尤宜刊革”。西魏苏绰在他起草的“六条诏书”中指出:“夫门资者,乃先世之爵禄,无妨子孙之愚瞽。今之选举者,当不限资荫,唯在得人,苟得其人,自可起厮养而为卿相”。于是,选举制度开始出现若干变化:门第的限制有所放宽,一些寒门才俊可以进入国子学和被举为秀才、孝廉;选官考试更加严格,秀才对策、孝廉试经,并且有明经、高第、甲科等不同等第。但是,九品中正制还没有废除。

开皇三年(583),隋文帝正式废除沿袭了三百多年的九品中正制,剥夺中正品第选官之权。在废除九品中正制以后,他采取州贡士、国子为荐举和官吏举人等措施选举官吏。开皇七年(587),文帝下令诸州每年贡士三人。九年,他宣布偃武修文,大办学校,诏令说:“兵可立威,不可不戢;刑可助化,不可专行。禁卫九重之余,镇守四方之外,戎旅军器,皆宜停罢。代路既夷,群方无事,武力之子,俱可学文,人间甲仗,悉皆除毁。有功之臣,降情文艺,家门子侄,各守一经,令海内翕然,高山仰止。京邑庠序,爰及州县,生徒受业,升进于朝。未有灼然明经高第,此则教训不笃,考课未精。明勒所由,隆兹儒训”。当时,京城设立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州县也普遍立学。国子学的学生将近千人,而“齐鲁赵魏,学者尤多,负芨追师,不远千里,讲诵之声,道路不绝。中州儒雅之盛,自汉魏以来,一时而已”。文帝曾经亲临国子学视察,并令荐举能通一部儒经的学生。被推荐的士子,都要参加秀才或明经二科的考试。秀才科的考试极难,应试者很少。有一年,全国唯有杜正玄一人考秀才,试策获高第。左仆射杨素却发怒说:“周、孔更生,尚不得为秀才,刺吏何忽妄举此人,可附下考。”他随手便把杜正玄的试卷扔在地上,一眼都不瞧。后来,杜正玄加试杂文时,杨素出的是拟作《司马相如上林赋》、《王褒圣主得贤臣颂》、《班固燕然山铭》、《张载剑阁铭》、《白鹦鹉赋》等难题,并说:“我不能为君住宿,可至未时令就。”杨素本以为可以难倒杜正玄,不料杜正玄准时交卷。杨素连读数遍,十分惊讶说:“诚好秀才!”但是,当时能够达到杜正玄的水平者寥若晨星,于是隋炀帝增设进士科,降低录取标准。进士科对后代影响很大,其设立可说是科举制确立的标志。

开皇十八年(598),隋文帝还诏令五品以上的京官和总管、刺史等地方官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大业三年(607),隋炀帝则规定以孝悌有闻、德行敦厚、节义可称、操履清洁、强颜正直、执宪不挠、学业优敏、文才美秀、才堪将略、膂力骁壮等十科举人;五年,又以学业该通、才艺优洽,膂力骁壮、超绝等伦,在官勤奋、堪理政事,立性正直、不避强御等八科举人。

隋朝虽然短命,但它在典章制度的建树方面功绩辉煌,并且这些典章制度的建立也为隋朝初期的繁荣昌盛,人民安居乐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当然这是与隋文帝的雄才大略分不开的。

虽然隋代的科举制尚处于初创阶段,但这一改革意义重大而深远。它终于打破了门阀士族对政权的垄断,使寒门子弟获得仕进的机会,有利于人才的成长,也有利于中央集权的巩固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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