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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茂搜立国称仇池,难当称帝号建义

仇池国,是西晋王朝倾覆之际出现在氐族故地陇南仇池山的氐人割据政权。

自刘渊建立汉国至北魏统一北方的135年间,氐族建立前秦、后凉、成汉诸国。前秦存在49年,后凉存在18年,成汉存在44年。仇池国历时300多年,传18代,33主,不仅在氐族政权中时间最长,也是其他十六国不能相比的,几乎与整个魏晋南北朝相始终。仇池国在我国历史上的地位和影响是不能忽视的。

仇池山,汉属武都郡上禄县,即今陇南西和县南120里处。氐人杨氏为何在仇池山立国?仇池国又为何能存在如此长久?这不能不说到它特殊的地理条件。史书中对仇池山的描述颇为详尽。其一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水经注》云,仇池山“绝壁峭峙,孤险云高,望之若覆壶,”“积石峨嵯,嵌岑隐阿”,羊肠盘道三十六回。《仇池记》云,“四面斗绝,棱角向外”,“自然楼橹却敌,分置调匀,竦起数丈,有逾人功。”真所谓一人守道,万夫莫开。其二曰,土地平坦,水源丰富,宜耕宜农。《水经注》称,“上有平田百顷,煮土成盐,故又名百顷也。”《元和志》称,“上有平地,方二十余里,田百顷,泉九十九源。”《开山图》称,“山上丰水泉,所谓清泉涌流润气上流者也。”三曰,仇池山,有麻田,出名马、牛、羊、漆、蜜,“俗能织布,善田种。”仓储殷实,粮丰谷溢,百姓安居。地理位置堪称四方之要冲,南控北伐,纵横驰骋,可进可退。《通典·边防》称,“其地东接秦岭,西接宕昌,南去汉中四百里,此至岐州三百里。北可侵陇西、天水,南可扰汉中,持险不惧。”《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称,杨氏依此而“持险不服”,“持险骄慢”,以致“数为边寇,郡县讨之,则依固自守。”氐人杨氏骁勇善战,又能利用矛盾,左右称藩,在南北对峙的夹缝中不断发展壮大自己。南北诸国也利用氐族政权在战乱中的缓冲作用,以稳定自己。

白马氐世居武都,仇池山为白马氐腹地。《后汉·西南夷列传》载:“有白马氐国,氐种是也。”白马氐国可能是指白马氐人政权性质的氐族集团管理机器。汉武帝时,灭白马氐国,于仇池山下的洛峪置武都郡,以管理氐、羌。后白马杨氏迁徙渭滨。汉献帝建安中,有天水氐杨腾,为氐大帅,其子杨驹以勇健多计,移居仇池。驹之孙杨千万,魏拜为百顷氐王。千万有部落万余。从此,拉开了仇池国的序幕。至晋武帝时,千万之孙飞龙继位,势力渐强,晋封征西将军。氐人杨仆曾率种人内附曹魏,迁居略阳(今天水东北)、清水(今清水县境)。飞龙一度也迁回略阳。

西晋元康年间,齐万年起义反晋,氐人纷纷响应。齐万年祖上为武都白马氐酋豪。略阳清水氐豪帅杨茂搜,“为辟齐万年之乱”,乘机于公元296年,率部4000家,还保仇池,自置骆谷城。茂搜为飞龙甥子,以继飞龙之后。关中、西蜀等氐人及汉族流民,有识之士,纷纷前来归附。茂搜善于“延纳抚接”,势力迅速发展壮大。杨茂搜自称辅国将军、右贤王。李雄据成都建立成汉李氏政权。杨茂搜称臣于成汉,占有武都、阴平二郡。遣子杨难敌攻入汉中,东破梁州,南连李雄,威服羌戎。后,茂搜向晋朝贡,晋愍帝封茂搜为骠骑将军、左贤王,1961年在西和西高山出土的“晋归义氐王”金印,就是晋承认仇池国的见证。还出土“晋归义羌侯”金印,可见羌人亦是氐族政权的一支重要力量。据《华阳志》载:永嘉六年(312)八月,阴平太守王鉴粗暴,郡民毛深、左腾等逐出之,毛、左相率降成汉李雄,晋民尽入蜀,阴平氐、羌为杨茂搜所有。

317年,杨茂搜死,子杨难敌袭位,自称左贤王,屯下辨。弟杨坚头自称右贤王,屯河池。前赵刘曜在长安称帝。322年,前赴刘曜征伐氐羌,难乱退保仇池,遣使称藩。曜大悦,封难敌为都督益宁南秦凉梁巴六州陇上西域诸军事、上大将军、益宁南秦三州牧、领护南氐校尉、宁羌中郎将、武都王,子弟封公侯列将2000石者15人。尽显笼络利用之能事。秦州刺史陈安聚众叛刘,刘曜亲自兴师征伐,败安而杀之。难敌心畏惧,与弟南奔成汉所据汉中。前赵镇西将军刘厚追击之,获其辎重千余辆,士女6000余人,还于仇池。曜以田嵩为益南大将军,镇仇池。难敌贿赂成汉安北将军李稚,放还武都。李稚以难敌叛汉,亲率大兵讨之,败之于武都下,李稚与中领军李含俱战死,士兵死者数千人。325年,难敌乘刘曜与石勒混战之机袭击仇池,克之,俘获仇池镇将田嵩,杀之。刘曜遣刘朗率骑3万袭仇池,不克,刘朗掠三千余户而还。前赴刘曜数次遣兵攻伐仇池,皆以失败告终。

334年,杨难敌死,子杨毅袭位,自称左贤王、下辨公。以坚头子盘为右贤王、河池公。遣使称藩于晋,晋拜为征南大将军。

就在仇池国扩边拓地、不断壮大的关键时期,杨氏家庭出现了争权夺利的内讧,互相,持续达三十四年之久,导致了仇池国的衰败。

杨毅继位后,毅之从兄杨初杀毅自立,称臣于后赵,又遣使称藩于晋,拜仇池公。353年,前秦苻正攻仇池,为杨初所败。355年,杨毅弟杨宋双杀初自立,称仇池公。杨初子杨国又率兵杀宋双,自立仇池公。356年,杨国被其从父杨俊杀死,自立仇池公,东晋封冠军仇池公。360年,杨俊死,子杨世继位,东晋封冠军仇池公。称藩于前秦,前秦封杨世为平南将军,弟杨统封武都太守。杨世死,子杨纂继位。杨纂遣使称藩于晋,晋封杨纂秦州刺史。杨国被杀时,子杨安逃奔前秦,因屡立战功,升至吏部尚书。371年,前秦苻坚令杨安与苻雅等率7万大军攻伐仇池,杨纂兴兵5万战于鹫峡(今西和洛峪境),杨纂、杨统俱败,纂面缚降秦。杨安移其民于关中,空百顷之地。杨纂送至长安,为杨安所杀。前秦封杨安为都督南秦州诸军事,镇仇池。以杨统为平远将军、秦州刺史。前仇池国亡。

自杨茂搜建国至杨纂为苻坚所灭,前仇池国凡9主,75年。“并氐搜为一国”,抗衡前赵,控制后蜀,鼎峙三国,雄霸一隅,雄烈而悲壮。

宋双被杀时,子佛奴、佛狗逃往关中投靠前秦苻坚。苻坚封佛奴为右将军,佛狗为抚夷将军,且嫁女与佛奴子杨定。杨定“果勇善战”,为苻坚一员骁将。383年,苻坚被杀。385年,杨定率氐汉民千余家还陇右,自称龙骧将军、仇池公。自治历城(今西和北)。佛狗子杨盛守仇池。杨定称藩于晋,晋孝武帝以其号封之。杨定求割晋天水之西县,武都之上禄。又北取天水、陇城、略阳,遂有秦州之地,南领武都、下辨、阴平等地。杨定自称秦州刺史、陇西王。晋封持节、都督陇右诸军事。

394年,前秦与西秦交战,杨定与苻崇率步骑四万进攻西秦,损折一万七,兵败被杀。杨定无子,佛狗子杨盛继位,治所迁仇池峈谷。杨盛自称征西将军、秦州刺史、仇池公,称藩于晋。为加强军事力量,分诸四山氐羌为二十部护军,各为镇戍,不置郡县。398年,杨盛遣使附魏,魏以盛为仇池公。405年,后秦率众3万伐仇池,自宕昌、下辨两路夹击,杨盛败,称藩于后秦,封都督益、宁二州军事、征西大将军、益州牧。408年,杨盛乘蜀地大乱,先后派平南将军杨扶、平北将军苻宣进兵汉中,击败秦兵。412年,杨盛攻后秦之祁山。后秦姚兴率五路大军分道进攻仇池,姚兴兵败而逃,斩立节将军姚伯寿。晋军入成都,以索邈为梁州刺史。杨盛召回苻宣,将汉中让于晋,且称藩于晋,晋封杨盛为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辅国仇池公。东晋亡,又称藩于南朝刘宋,宋封杨盛为车骑大将军,加侍中,又晋封为武都王,盛长子杨玄为王世子,次子杨难当为冠军将军。此时,仇池国日渐强盛,“四方流民以仇池丰实,多往依附。”南北朝各国争相晋封,不遗余力,备受恩惠。羌族首领彭利和由强川单骑奔仇池避难,亦接纳之。

425年,杨盛死,长子杨玄继位,自称武都王。盛死前谓玄曰:“吾年已老,当为晋臣,汝善事宋帝。”

《宋书》称,杨玄“善待士,为流旧所怀”。宋文帝封玄为使持节、征西将军、平侯校尉、北秦州刺史、武都王。

429年,杨玄病死,子杨保宗继位。杨难当废保宗自立,宋封难当秦州刺史、武都王。

杨难当雄心勃大,智能双全,仇池国为此而达到鼎盛时期。难当善罗人才,以著名汉族人士许穆之、郝恢之等人为幕僚,为其出谋划策。以侄杨保宗为镇南将军,镇宕昌,以次子杨顺为镇东将军,守上圭。拓疆扩土,以图大事。杨保宗密谋夺位,失败被押。

433年,难当“遣将举兵”,袭梁州,破白马,攻茄萌,遂有汉中之地。北魏拜杨难当为征南大将军、仪同三司、领护西羌校尉、秦梁三州牧、南秦王。

434年,杨难当以克汉中告捷于魏,送雍州流人7000家于长安。之后,宋军又收复汉中。难当释放杨保宗,令其镇守董亭。

436年2月,杨难当自称大秦王,定年号“建义”,以妻为王后,世子为太子,设置百官依天子之制,在仇池做起皇帝来,但“犹贡奉宋、魏不绝”。440年,仇池大旱,难当降号武都王。时,杨保宗与兄杨保显自董亭投魏,进袭上圭,难当子杨顺战败,退至下辨。难当率兵数万攻上圭,魏将败走。

441年,难当倾其国力南下入蜀。遣建忠将军苻冲出东洛谷以御梁州,苻冲兵败,被梁宋、梁秦二州刺史所斩。难当率兵攻拔葭萌(今广元东),获晋寿(今广元)太守申坦,遂围涪城(今绵阳东南),又伐巴西(今绵阳),获雍州流人7000余家还仇池。

杨难当向陕南、川北扩张,惹怒了宋太祖。442年,宋文帝刘义隆命龙骧将军裴方明等率甲士3000,又发荆雍二州之兵讨伐难当。宋兵攻取武兴、白水(今四川昭化西北)、阴平。仇池镇北将军苻义德、建节将军苻弘祖万余人列队拒守兰皋(今康县大南峪)。裴方明击破兰皋,斩弘祖,杀千余人。击退难当子抚军大将军杨和,追至赤亭,大破之。难当奔上圭,子杨虎守阴平,闻难当走,引兵还仇池,至下辨,方明使其子肃子击擒,获难当兄子建节将军杨保炽。天水太守任愈之、仇池守将吕训投降。宋军占据仇池,以辅国司马胡崇之为北秦州刺史,镇仇池。使杨保炽守仇池。杨虎送建康被杀,难当投魏。魏言以十路并进伐宋,为难当报仇。443年,魏取仇池,驱走杨保炽,复立杨保宗。保宗弟文德说保宗叛魏,事泄被杀。后仇池国亡。

后仇池国自杨定复国至杨难当兵败投魏,凡5主,57年。先后击败前赵、后赵、成汉、前秦、西秦、后秦、大夏、东晋和刘宋等诸多政权的进攻。向西晋、东晋、前赵、后赵、前秦、刘宋和北魏称藩,受其封赐。最强盛时人口达50万以上。后因出兵不慎,被强大于自己数倍的宋军所击溃。

杨难当流亡北魏22年,初任营州刺史,还为外都大臣。子杨和赐爵仇池公,杨德袭难当爵。杨德子杨小眼拜魏天水太守。小眼子杨大眼勇冠六军,为魏名将,曾拜东荆州刺史,加平东将军。

仇池山,留下大量瓦片、砖石,偶见几处舂火药的石臼。除出土有氐羌王侯金印,还有石锤及镞、弩、斧、剑、铖等兵器。山上古庙独存,为晋杨将军难当庙。仇池国洛谷城遗址在今西和县洛峪河东岸的腰庄村,与仇池山对峙。仇池山是仇池国大本营,洛谷城是前仇池国治所。北魏《筑骆谷城诏文》,对孝文帝诏筑骆谷城有较详细记载:“卿受命专征,薄伐边寇,军威所及,皆平荡,复仇池之旧镇,破葭芦之新邦,枭郙首逆,克勇凶党,勋庸之美,联无间。然仇池国之要藩,防守事宜,尤须完实。”唐代又重筑。洛谷城城垣宏伟,尚有残留。城东最高峰耸立一石堡城,至今仍在。

后仇池国治历城,历城在今西和县城附近,后迁至洛谷。仇池国灭亡后的100多年,北魏在洛谷城置州、郡、镇。氐人杨氏曾屡次反扑仇池,多在洛谷城被击败。洛谷城依山临水,上有黑虎峡,下有飞龙峡,为南北咽喉,兵家要冲,极为险峻。

鏖兵洛谷城,血战黑虎峡,留下多少惊心动魄的佳话。晋太和五年,前秦7万步骑大举攻伐仇池,仇池主杨纂提兵5万与秦兵大战于黑虎峡,大败后退守仇池山。晋义熙八年,后秦主姚兴亲率两路大军攻仇池,大战黑虎峡,被仇池主杨盛击败。元嘉十九年,宋、魏争夺仇池,双方大军激战仇池。萧齐建武四年,武兴氐帅杨灵珍溃退后奔仇池,据守黑虎峡,屯兵龙门镇,伐木塞道,以图再起。魏军破黑虎峡,夜袭龙门,大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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