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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保西垂中潏守边,征西戎穆公称霸

《史记·秦本纪》等史籍对秦人的起源、发展、壮大,有着准确而明晰的记载。透过漫长的秦发展史,礼县在秦国的历史地位昭然若揭。

在遥远的母系氐族社会,有个姑娘叫女修的,因拣食了飞翔的燕子落在地上的蛋,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大业。大业就是秦人祖先。大业时代已进入父系社会。大业生伯益。伯益“为舜人主畜,畜多息,故有士,赐姓嬴。”秦人始有姓。益助禹导水,“任之政”。禹死时,“以天下授益,三年之丧毕,益让帝禹之子启,而避居箕山之阳。”夏商之交,费昌“去夏归商,为(商)汤御,以败(夏)桀于呜条。”殷商末年,中潏随商王武乙西征戎羌,入戎羌腹地“犬丘”,即今西汉水流域。从此,“犬丘”成为嬴秦世族的发祥地。

中潏在“犬丘”营建城邑,“在西戎,保西垂”。中潏是西垂秦人的奠基人,其势足以抗衡西戎,“遂世有功,以保殷国”。“西垂”原为周人所居。周谷城《中国通史》载:秦人“原来无一定之地盘,它之地盘,大概只是西戎手中夺得所占周人所有之地”。中潏生蜚廉。蜚廉生恶来。蜚廉善奔走,恶来力大无比,能征善战,“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商末周初,周武王伐纣,牧野之战,纣王败逃,自焚于鹿台。恶来为姜尚所杀。蜚廉出使北方,归来途中闻商朝已亡,在霍修山修建祭坛以奠祭纣王,得石棺一副,上有铭曰:“帝令处父不与殷乱,赐尔石棺以华氏”。遂死,葬于霍修山。

蜚廉另一子季胜,生孟增。孟增投靠周朝,为周成王御马。其孙造父,为周穆王御马。徐偃王作乱,造父救乱有功,穆王以赵城封造父,造父族由此为赵氏。别居赵城。

周初,西垂秦人一度受到周室冷落。造父之后,以造父之宠,皆姓赵姓。这是周室通好秦人的非常之举。西戎势众力强,一旦对周室形成威胁,秦人依然是周室震慑西戎不可替代的力量。中潏之父以亲故归商,中潏“在西戎,保西垂”。周室要保西垂,使西戎服,非秦人莫属。

大骆时,秦人已为周室在西垂的重要藩国。周室与大骆联姻,嫁申侯之女为大骆妻。

大骆生非子。非子“好马及畜,善养息之”。“犬丘人言于周孝王,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非子养马有功,周孝王欲以非子为大骆之后。大骆长子成,为正妻申侯之女所生,非子为“庶子”。申侯为周室重臣,周孝王的意见遭到申侯的极力反对,并以秦人对周室的利害关系说服孝王。《史记·秦本纪》记道:

非子居犬丘,好马及畜,善养息之。犬丘人言之周孝王。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孝王欲以为大骆适嗣。申侯之女为大骆妻,生子成为适。申侯乃言孝王曰:“昔我先郦山之女,为戎胥轩妻,生中潏以亲故归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今我复与大骆妻,生适子成。申骆重婚,西戎皆服,所以为王。王其图之。”于是孝王曰:“昔伯翳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赐姓嬴。今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其分土为附庸。”邑于秦,使复续嬴氏祀,号曰秦嬴。亦不废申侯之女子为骆适者,以和西戎。

周孝王既不改变成在犬丘的嫡长子地位,又封非子为附庸,“邑之秦,使复续嬴氏祀,号曰秦嬴”。秦,先在陕西汧渭,后移至今甘肃张家川、清水县境。附庸,西周、春秋所封小国国君。《礼记·王制》曰:“附于诸侯曰附庸。”《辞海》曰:“次于诸侯的小国国君。例如秦的祖先非子,被周孝王封为附庸,邑之秦”。非子受封,秦人从此崛起于周朝,成为周朝的小国国君,为秦人登上政治舞台奠定了基础。

周朝如此重视秦人,归根结底为了维护周室的利益。

非子生秦侯,秦侯生公伯,公伯生秦仲。秦仲三年,周厉王无道,诸侯或反叛之。西戎亦乘机叛乱,灭了犬丘(今礼县)大骆之族,即“成”之后。犬丘为西戎所占。周宣王时,内修国政,处服叛夷,诸侯归顺。于是,封秦仲为大夫,讨伐西戎。秦仲在征伐西戎的战斗中被杀。“秦仲立二十三年,死于戎”。

周宣王又召秦仲子庄公兄弟五人,继续征伐西戎,并遣周室七千兵为援。西戎败北,犬丘收复。周宣王封庄公为西垂大夫,复予秦仲后,及其先大骆地犬丘并有之。犬丘复归秦人后,以西犬丘称之。庄公居西犬丘,所辖大骆故地犬丘及非子秦地。

庄公在位四十四年。是秦人在政治舞台上极其重要的转折点。修武治文,团结御辱,迅速发展壮大,为秦人建国立业铺平了道路。

庄公生三子,长子世父誓伐西戎,以报国恨。世父曰:“戎杀我大父仲,我非杀戎王则不敢入邑。”遂厉兵秣马,准备伐戎,让太子位于襄公。

庄公卒,襄公立。襄公二年,西戎围犬丘,世父击之,为戎所虏。岁余,又放回世父。

襄公七年春,周幽王荒淫无道,废申后所生宜臼太子位,立宠妃褒姒子伯继为太子,激起申侯的愤慨;举烽火戏弄诸侯,以讨褒姒一笑,引起诸侯强烈不满。申侯联合西戎,发兵周室,攻破镐京,杀死幽王,活捉褒姒。西周为西戎所亡。当此危难之际,诸侯闻风不动,秦襄公倾其兵力击戎救周。“战甚力,有功”。诸侯与申侯复立太子宜臼为天子位,是为周平王。周平王为避西戎之势,决定迁都雒(洛)邑(今河南洛阳)。襄公亲率秦兵护送周平王至洛阳。是为东周。周平王以襄公护驾有功,封秦襄公为诸侯,赐以歧西之地。平王曰:“戎无道,侵夺我歧、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秦襄公立誓效忠周室,收回歧、丰之地。

秦襄公在西犬丘建立了秦国,享有诸侯待遇,“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乃用骝驹、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畤”。

秦襄公是秦人立国之君。以西犬丘为都邑,建西垂宫,筑城设祠,建章定制,创立西畤,祭祀天帝。西垂遂成为秦国的第一个都邑。

秦襄公即位十三年(前776),率兵东征,到达岐山(今陕西宝鸡以东)。二十三年(766),在伐戎中死去,葬于西犬丘(今礼县大堡子山)。

庄公、襄公在位五十余年,庄公行大夫之制,襄公循诸侯之礼,国势迅猛发展壮大。其重要标志是:一,以牧业为主,农业有了较快发展。出现了存放谷物的储食器。养殖胜于狩猎,马、牛、羊成为重要的祭祀和殉葬品。二,金、铜的开采铸造达到很高水平,工艺精巧且有了铭文。铁器铸造开始兴起。三,军事力量大大加强,其势可主动出击,使西戎莫能轻举。文公东猎也带兵700人。作战用战车,殉葬也设车马坑。四,以周室之制行礼乐祭祀之规。祀天帝,祀先祖,铸礼器,铸乐器,墓葬之精美甚于周室。五,文化艺术达到时代最高水平。篆书结构严密,气势遒劲,韵文的思想艺术达到完美统一,颂文不失为宫廷范例。

襄公卒,子文公立。文公三年(前763),率七百余人“东猎”,以察戎虚实。四年,到达“汧渭水会”,即汧水、渭水会合之地(今陕西宝鸡境)。此地地势平坦,水草丰美,是伐戎的理想前哨阵地。文公曰:“昔周邑我先秦嬴于此,后卒获为诸侯。”这里是我先祖牧马起家的地方,后世被封为诸侯,选择这样的地方做都邑,一定会使秦国很快兴旺发达起来。“乃卜居之,占曰吉,即营邑之”。

文公迁都关中后,继续建国理政,讨伐歧西之戎。“十年,初为鄜畤,用三牢。十三年,初有史以纪事,民多化者。十六年,文公以兵伐戎,戎败走。于是文公遂收周余民有之,地至歧。歧以东献之周”。四十八年,文公太子卒,赐谥为竫公。竫公之长子为太子,是文公孙也。五十年,文公卒,葬西山,即西犬丘。宁公(宪公)立。

文公的事迹,在陇南有遗存。故道(今两当)有怒特祠。据《列异传》载:神本南山大梓也。昔秦文公二十七年伐之,树疮随合。秦文公乃遣四十人,持斧斫之,犹不断。疲士一人伤足,不能走,卧树下。闻鬼相与言曰:“劳攻战乎?”其一曰:“足为劳矣。”又曰:“秦公必持不休。”答曰:“其如我何?”又曰:“赤灰跋子,子何如?”乃默无言。卧者以告,令士皆赤衣,随所斫,以灰跋,树断,化为牛,入水。秦文公惊其为神灵之显,汉代有人立怒特祠。最迟在秦文公时,陇南已为秦人所据。

宁公迁都平阳(今宝鸡境)。德公迁都雍(今陕西凤翔)。但西犬丘作为秦人故都和先祖陵园,仍然居住着王室贵族和秦人家族,定期祭祀先祖。且屯兵西戎,严防西戎南犯,以形成巩固的后方基地。

周室最大的威胁是西戎,他们善于掠夺和骚扰,西戎一日不除,周室一日不得安宁。秦人建都西垂后,西戎又成了秦人的最大威胁。平王所赐歧西之地几乎为西戎所控制。襄公伐戎而至于歧,死于西戎。文公打败了居于歧地的戎族首领“丰王”,把势力扩展到岐山以西。宁公征服了天水南部的圭戎和甘谷南的冀戎,扫除了宝鸡附近的小虢。直到此时,岐山以西之地始为秦所有。

武公、德公、宣公、成公之后,征伐西戎而始称霸业者当为穆公。

穆公时,秦人势力已扩展到黄河之滨,国势已强,举国上下都在奋力迈进。《左传》记载了秦穆公弟针出使晋国时车乘之多,耗资之大的壮举。其言曰:针适晋,其车千乘……享晋候,造舟于河,十里,舍车。自雍及降(今山西南部侯马)。归取酬币,终事八反!司马侯问焉,曰:“子之车尽于此而已乎?”对曰:“此之谓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见女。”针往晋国,造舟于河,且每隔十里造一屯车之所;归取酬币,往返至于八次。极言其富贵豪华之至。国势如此,秦穆公开始做春秋霸主之梦了。大举攻伐晋国不成,遂改变方针,专事征伐西戎。于是举国之力,重返西犬丘故地,西征戎羌获得巨大成功。灭掉西戎国家20多个,开辟土地一千多里,使秦的西部领土延伸至今甘肃、青海等地,势力所及达到西北和西南广大地区。秦穆公由此而成为西戎霸主。此时的西垂既是讨伐西戎的前哨,又是重要的战略后方,其战略地位是不言而喻的。秦穆公之后,又用一百多年时间先后征服了甘肃东部(今庆阳地区)戎族部落义渠和居于经水、洛水、渭水流域及丰、歧之地尚未归服的戎族部落。至此,完全控制了甘肃东、西、南、北部的所有戎族及关中地区的戎族部落,为秦人全力以赴向东扩展,称霸诸侯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史书称,秦僻处西方,有进可以战,退可以守之势,又有西北之马,巴蜀之铁,商鞅变法之后,“田肥美,民殷实,战车万乘,奋击百万,沃野千里,蓄积饶多,地势形便”。终于于公元前221年,灭掉六国,统一中国。

几年来,在我省张家川自治县境内,发现了马家塬遗址,是西周和战国时期的西戎皇室家族墓地。考古部门对马家塬战国遗址及墓地进行了全面发掘,共查明墓葬76座和1座祭祀坑,出土随葬独辀马车30余辆。这些马车的漆绘、金银饰件等极为豪华。还出土了大量精美青铜器物和金银随葬佩饰,以及大量玻璃态管形珠、肉红石髓珠金帽饰等。这些随葬品工艺精致,种类繁多,用料精良,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该墓地的族群应为西戎的一支,有可能是戎人贵族或其首领的墓地。是研究战国中晩期戎人的丧葬制度、秦人与戎人的关系以及这一时期中西文化交流极其重要的实物资料。秦人西迁后杂处于戎狄之间,中潏以西垂为根据地,深入到西戎腹地,非子居秦地为周室养马,今礼县、清水、张家川一带,正是秦人活动范围。马家塬墓地及出土遗物既有秦文化的因素,又有当地土著西戎文化的因素,就是极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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