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圣杜甫《咏怀》—诗的深刻思想意义和髙超艺术成就,世人早已有口皆碑,无需赘述。当我们充分认识了该诗的以上价值的时候,也不能忽视它所表现出的崇高的美学特征,这就是充满全诗饱满高尚的人情美。这首表现诗人伟大情怀的史诗所表现的伟大人情美,至少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得到审美享受。
强烈的爱国之情。此诗是诗人长安十年政治生活的总结。诗人关心时事,热爱祖国的热情充溢于字里行间。“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如果说在我国长期封建专制的历代王朝中,皇帝就是国家的代表、国家的象征的话,那么,这里诗人便通过对君主矢志不渝的忠贞,表达他对祖国的热爱和强烈的责任感,这种热爱和责任感乃是诗人忠君爱国的本性体现。因此,他必然对醉生梦死、误国误民的腐朽官吏进行无情鞭挞;对“蚩尤塞寒空”、“君臣留欢娱”的状况产生“齐终南”的“优端”。强烈的爱国之情溢于言表。
深厚的忧民之情。“忧黎元”是该诗的核心。全诗字字句句都表现出诗人对人民疾苦的无限同情。“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一何等宽广的胸怀呵!诗人不是关心着某一方面的民众,而是对整个下层人民都寄予深情厚意。而“朱门酒肉奥,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这样的千古绝唱,则是一位伟大诗人对人民深厚爱戴和对腐朽统治者深恶痛绝两种情感的凝聚表现。诗人的崇高品镰和离大形象由此在我们面前展现出来了。这些诗句以及它们所包蕴的离尚思想,曾使无数志士仁人为之倾倒;它们的超绝感染力量至今仍使人折服。
淳实的骨肉之情。鲁迅“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的诗句,道出了人类正常生活状态下一种共同的人情美亦或人性美。骨肉深情,是一种人类正常的情感和理性,是一种伟大的美德。一切企图否认这种情感和理性的观点都是站不住脚的。和一切感情健康的人一样,杜甫在此诗中表现的骨肉深情,使无数读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当“幼子饥已卒”时,他“愧为人父”的痛苦,深深地打动着每一位读者的心,使所有的父亲为之感叹!
由以上简单论述,我们就可以看出:至诚的人情美,是杜甫《咏怀》一诗的重要美学特征,值得认真探讨。
附:
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宇
杜甫
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粳与契。居然成殯落,白首甘契阔。盖棺事则巳,此志常覬裕。穷年忧黎元,叹患肠内热。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
非无江海志,当今廊庙具,頋惟蝼蚁辈,以兹误生理,终愧巢与由,岁暮百草零,霜严衣带断,蚩尤塞寒空,君臣留欢娱,彤庭所分帛,圣人筐篚恩,多士盈朝廷,中堂有神仙,劝客驼蹄羹,荣枯咫尺异,群水从西下,河梁幸未拆,老妻寄异县,入门闻号口兆,所愧为人父,生常免祖税,默思失业徒,潇洒送日月。构度岂云缺?但自求其穴。独耻事干谒。未能易其节。疾风高冈裂。指直不能结。蹴蹋崖谷滑。乐动殷肢葛。本自寒女出。实欲邦国活。仁者宜战栗。烟雾蒙玉质。霜橙压香橘。惆怅难再述。极目高率兀。枝撑声悉率。十口隔风雪。幼子饥巳卒。无食致夭折。名不隶征伐。因念远戍卒。
生逢尧舜君,葵藿倾太阳,胡为慕大鲸,兀兀遂至今,沉饮聊自遣,天衢阴峥嵘,凌展过顆山,瑶池气郁律,賜浴皆长缨,鞭挞其夫家,臣如忽至理,况闻内金盘,暖客貂鼠裘,朱门酒肉奥,北辕就泾渭,疑是崆峒来,行旅相攀援,谁能久不顾?吾宁舍一哀,岂知秋禾登,抚迹犹酸辛,忧端齐终南,不忍便永诀。物性固难夺。辄拟偃溟渤?忍为尘埃没。放歌破愁绝。客子中夜发。御榻在嶠嶙。羽林相摩戛。与宴非短褐。聚敛贡城阙。君岂弃此物?尽在卫霍室。悲管逐清瑟。路有冻死骨。官渡又改辙。恐触天柱折。川广不可越。庶往共饥渴。里巷亦呜咽。贫窭有仓卒。平人固辗屑。頊洞不可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