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照不去人的恐惧,照不去人的恨,他是多么的想要杀了他,何山是多么的想要杀了他,杀了强盗王,为了杀他,他杀了自己的弟弟,又差一点杀了自己的老大易轻水。
可是现在强盗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眼中却充满了恐惧,他在害怕,他为什么要害怕,是因为他,强盗王的伤已经好了,还是他本就害怕强盗王这个人,他站在那里,他就这样愣着,望着强盗王发愣。
强盗王看着他,墨离就这样看着他,何山本就是他剑下的鬼,强盗王早就该杀了他,可是他没有,因为易轻水,他留下了何山的狗命,可是现在他何山却恩将仇报,他杀了何问,又要杀他,最重要的还是如果他在晚来一步,晚来一步,易轻水也会死在他的手中。
所以这次他绝对不会放了何山,绝对不会,他站在那里,墨离站在那里,眼睛死死凝视着何山,他道:“你找我,便是想杀我,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你为何还不动手?”
何山在听,他的背早已冷汗直流,不仅是背,他的额头也已沁出汗来,他的手,握刀的手已经打湿他的刀,他手中的那把倭刀虽已打湿,但是他的手却死死的握着这把刀,他迟疑着,他的眼光忽然对上墨离,何山道:“我是想杀你,所以我才会找你,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墨离在听,墨离道:“很好!”他本就是一个人,一个很怪异的人,他不怕麻烦,绝对不怕,他也不怕别人来杀他,因为别人杀不了他,至少像何山这样的人杀不了他。
何山道:“你不怕?”何山在问,他已不再恐惧,他的汗也已止住,他的心安静了下来。
墨离道:“天要打雷,打雷就要下雨,若是因为害怕打雷而害怕下雨,你说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墨离在说,何山在听,何山在听,易轻水他们也在听,那人道:“强盗王就是强盗王!”
风铃儿笑道:“墨大哥虽然年轻,但真要论起来,怕是不比你差到哪里去?”
那人脸色虽笑,但语气却变了,他道:“是啊!老了老了,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看不清了。”
那人在说,他在说,说一句话,一句很普通的话,可是普通的话往往并不普通,不仅不普通,他还另有所指。
风无始无终,无形无色,它已翩然而来。
何山忽然动了,他的刀慢慢的抬起,他的手臂已经举起,他打算动手了,对强盗王动手,他要是试试他的刀,倭刀,他要看看他的倭刀是不是能杀了强盗王。
墨离在看一直都在看,他望着准备动手的何山,他忽然笑了,他道:“你是一人还是一起上?”
墨离在说,他在说,他不喜欢麻烦,可以一次解决的事情,他不想一个个去解决,因为他没有时间,没有时间并不是真的没有时间,而是他要节约时间,他的时间很宝贵,有时候即便是一分一秒,他都可以让他充实,所以他不希望你死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何山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麻烦,一次能解决的事情,你绝对不会分两次去做。”
何山在说,手一挥,那些人他带来的人齐齐的举起刀,慢慢的向墨离逼近,他们在逼近他,逼近墨离,墨离在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
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人对付他一个人,小草有些紧张的望着他,她忽然对着燕二娘道:“二姐要不要去帮帮他?”
燕二娘在看,一直都在看他们,燕二娘摇了摇头道:“不用,以他的本事,这些人不算什么。”
小草道:“但是他的伤?”
燕二娘道:“相信我!”燕二娘在说,却在看,她在看,他们也在看,他们都在看。
何山突然出手,手中刀光乍现之间,他已挥刀不见,不见并非真消失,那是因为他的速度太快,快的令人不敢相信。
墨离望着他,好快的刀,好锋利的刀,这倭刀不愧为邪刀,邪刀必有邪气,而现在何山已经被邪气沁了心神,而他已不再是他,而是刀的俘虏,他手中倭刀的俘虏,不仅是他,他们也是。
他望着他,望着他们,他的手忽然一动,手动剑动,剑动一出,他人已翩然而舞,微风淋漓,刀光剑影,人来人往,纵横交错间,血雨纷飞,适才还晴空万里,而现在却已下起了雨,雨不是普通的雨,而是血雨,血雨一大变成了血红色的水柱,这些血柱自他们的身体之上喷出,就像喷泉,血色的喷泉,在空中化作血红。
血已落,而人,他们都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的刀还握在他们的手中,他们的手还死死的握着他们的刀,他们的眼中的光在消失,就像夕阳落山,逐渐的失去光彩,当夕阳完全消失时,大地已经被笼罩上黑夜,而他们眼中的最后的光也已消失,他们死了,他们的尸体已经变得冰冷,血色的喷泉也已不在喷涌,直至最后凝固成褐红色的血块。
何山站在那里,望着这一切,他感觉到了窒息,仿佛空气在抽离他的生命,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他笑了,就这样笑了,或许死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他的眼渐渐地模糊,他看到了何问,何问在向他招手,何问在空中对着他招手,他的手慢慢的抬起,想要抓住何问的手,可是他没有抓住,因为他已经到了下去,他已经没有了生命。
他死了,死在了强盗王的手中,死在了墨离的手中,墨离的剑还是那样的厉害,即便他不动用生死夺命剑,依旧在这数息之间杀了他们。
杀人本是件好事,杀自己的仇人更是件最好不过的事情,他本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并没有高兴,他慢慢的收起他的剑,他忽然仰天长叹,他想起了枪三,枪三就是死在这样的刀下,他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墨离在说,用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说,他恨透了这些人,这些用邪刀的人,他要找出杀害枪三的人,为他报仇。
他在感叹,小草却愣在那里,他望着墨离,她已看出他的心事,当日她也在场,她也见过这样的刀,刀杀了人,杀了枪三,而枪三却救了她,枪三救了小草,枪三救自己,他是小草的救命恩人,小草不但要感谢他,现在也多了一份责任,一分为枪三报仇的责任。
人总是感伤的人,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点,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当回忆响起时,他们就会情不自禁的感伤,感伤离别,感伤恨,感伤爱,没人会想的明白为什么,没人。
人动银铃响,风铃儿忽然走来,她走到墨离身边,她道:“大哥哥!”她在喊,喊墨离,墨离别过头看着她,看着风铃儿。
墨离道:“说吧!”
风铃儿道:“这些刀,好像是柴桑的倭刀。”
倭刀本是邪刀,邪刀来自那里没人知道,常人也只知道这些刀出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