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明,相同的天,相同的地,不同的人,不同的地方,他们的心情不同,做的事也不相同。
雪山冰宫,有三人,三人之中一男两女,男的握着一把剑,一把漆黑色的木剑,木剑之上寒光沁人。
他用他的手擦拭他的剑,他想把这把剑擦干净,擦得一尘不染。
他的动作很慢,均匀有序,不急且缓,他的眼自始至终没有离开他的剑,在他的剑面前,似乎身旁的女人就是空气。
剑慢慢的被擦拭干净,虽不至于一尘不染,但绝对是一把干净的剑。
他轻抚着他的剑,冰壁映衬出他的身影,他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谁都不知道现在他的心情是痛苦,还是喜悦,或者两者兼具,如果你注意到他看剑的眼睛,你会发现此时他的眼中闪烁着回忆。
回忆总是美好的,不管曾经是心酸或者是痛苦,至少它告诉他,他该怎样生存,他该如何让你抉择。
他在想剑已轻轻的舞动,剑动人动,人动剑起,他的剑忽然隆上浓浓的杀机,杀机一出,杀气四溢,他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眼睛闪烁着森然的光泽,他握剑的手却已不再僵硬,他道:“今日一战,无论生死。”
陈夕望着他,陈夕道:“随你!不过还是那句话,今天你我不论谁生谁死,她都不能离开活着的人半步。”
陈夕在说,墨离在听,墨离在听,风铃儿也在听。
墨离道:“好!”
他们在说,却在说,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动,不仅没有,他们就这样站着,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对方。
他们没有动,风铃儿也没有动,风铃儿看着他们,她就这样看着,忽然她道:“你们怎么还不动手?”
她在说,却在说,墨离没有回答,陈夕却笑道:“你是不是希望我们现在就要动手?”
陈夕在说,风铃儿忽然闭上嘴巴,她已看到陈夕阴寒的脸,她在害怕。
她们在说,却在说,墨离不可能听不到,也不可能觉察不到,他道:“我本该动手。”
陈夕道:“但是你没有动手,所以你失去了一次机会。”
墨离道:“失去机会并不可惜,可惜的是机会并非只有一次。”
陈夕道:“机会虽不是一次,但你却一次都不会把握。”
墨离道:“你很了解我,我现在感觉你就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陈夕道:“我不了解你,但是却知道你们的规矩。”
墨离道:“哦!什么规矩?”
陈夕道:“江湖的规矩。”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是活着的人,却至死不渝的信守着这个规矩,为了这个规矩,哪怕要了他的命,他都会去遵守,去信守,这就是他们的规矩,这就是他的人生——侠义之心
天已亮,光,阳光映射而来,冰宫如同水晶一样夺目。
在阳光沐浴大地之时,天总会晴空万里,就像人,一个活的无拘无束的人,撇开俗世的束缚,去信守自己的信仰,去争取自己值得争取的幸福。
这就是生活,如果你已了解了生活,你就应该会明白,若想不被生活淘汰,你就应该淘汰生活,这就像是江湖,为了生存,你若想生,就得有自己生存的本事。
冰宫安静的可怕,他踏着脚步踩在冰地之上,慢慢的往前走,对着陈夕走去,脚步咯咯的响着,就像晨鸣的公鸡,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声音也越来越小。
冰地本是滑的很,但是他却走的很稳,他已渐渐的恢复到巅峰的状态,无论精神,还是体能,它们都已处于巅峰。
他已处于巅峰,对面的陈夕也早已处于巅峰,按常理谁先处于巅峰谁就会先动手,但是陈夕并没有动,比起先发制人,她更喜欢后发制人。
她没有动手,但是对面的墨离却已经动手,他虽动手,动作很快,他用的不是生死夺命剑,而是他的快剑追魂狼吻,他的剑很快,快的的竟然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他的剑就已经闪电般的击出。
在这一刹那,他的身体也早已融入空气之中,变得没有任何的重量,随同他击出的剑一起流动。
他已目空一切,在他眼中他就是他,他就是剑,人会生老病死,但剑却会于世长存,唯有剑才可以充斥天地间。
剑一出,空气撕裂,剑气直上云霄,陈夕望着墨离,望着墨离挥出的剑,他的剑很快,天底下这样快的剑并不多,剑是好剑,人是好人,但是事却不是好事,遇上她神尊,快剑决生,却会变成死剑,因为没人比她更快,也没人比她更懂得如何的利用快剑。
她站在那里,陈夕站在那里,手中的软剑一抖,剑就击了出去,没人看见她出剑,也没人能看清她出剑,但是她的剑已经刺了出去。
叮的一声响,火星四射,凭空炸裂而开。
火星突然消失,剑光扭曲。陈夕盯着自己手中的剑,眼中有着火花迸射,就像陨石坠落燃起的火焰,又仿佛泥石流水,吞食万物。她的剑握在她的手中,招式也已击出,她的剑虽不是死剑,但是现在却已成了死剑,她的剑缠上了墨离的剑,而墨离的剑尖却指向她。
她望着墨离,望着墨离手中的剑,墨离也望着她,望着她手中的剑。
她的剑就像毒蛇,墨离的剑则是蜕变的蛟龙,只要一变,这条毒蛇就会被轻易的杀死,她的剑势也会轻易的被击破,她的剑已是死剑,即是死剑,墨离已没有必要顾忌她的剑,但是墨离并没有那样做,他觉得陈夕的剑还有变化,不仅有,而且变化还很大,或许当它变化时,方才是他们真正的交手,也方才是他们最后的交手。
他们都这样愣着,愣了许久,也看了对方许久,忽然他们都动了,同时出手,同时起剑,各自变化着他们的剑势。
空气似乎变得更加冰冷,仿佛冻结了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缓慢,他们的动作,他们的剑,一快一慢,一前一后,墨离的剑如龙腾空,飞舞盘旋,陈夕的剑如蛇过海,变化成龙,仰天嘶吼。
剑本没有生命,剑本是死物,但是现在他们却变成了活的,它们活了,但是身为掌剑人的他们,却成了死的,他们的生命已经被他们的剑夺取。
他们的剑随时都可以贯穿对方的胸膛,要了对方的命,他们无法改变,无法改变剑的招式,更无法改变他们的生死。
剑已达到顶峰,出剑必见血,否则剑势绝不会退去。
许多人面对生死,都会感到恐惧,但是他们二人却在笑,就像剑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一般,他们都在笑,他们已经看破生死,看破生死的人,又怎会顾忌的生死,他们所在乎的只是他们的剑。
他们没有恐惧,没有犹豫,他们将自己手中的剑同时刺向对方,没有人躲,因为他们都无法躲。
剑过人落,血飞而起,他们忽然靠在一起,没有动作,软剑已经刺穿墨离的左肋,生死夺命剑已经刺穿陈夕的胸膛。
冰宫再次变得安静下来,连他们的呼吸都可以听得很清楚,他们没有说话,没有动作,他们就这样站着。
她的眼,眼中的光在消失,就像落山的夕阳逐渐的变得昏暗,她的呼吸在减弱,越来越轻,到最后已经没有呼吸,她倒下了,陈夕倒下了,她虽已倒下,但是她手中的剑还在动,她虽已死,但是她的剑还活着。
时光流窜,雪花飞舞。墨离还站在那里。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自己的鲜血流出,原本他们都会死,原本陈夕的那一剑,可以要了她的命,但是陈夕并没有,他不懂,也不明白,更想不通,他不相信任何人,在自己可以杀了对方的时候还会留手被对方杀死。
但是现在他必须,也绝对相信,陈夕死了,死在他的剑下,死在了生死夺命剑之下,她的心跳已经停止,连带着尸体都已变得变冷,死的本是他们二人,可是他却活了下来。
她会收手绝非处于强迫,她自愿死在他的剑下,她死的的很幸福,就像解脱笼子束缚的鸟儿,平静安详没有任何的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