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虹临接受外面情报的方式千奇百怪。他饲养米蛊的事比之简直不足一哂。
那天上午传授完尹宁《原道诀》后,便说道:“我要你下山一趟。”
尹宁道:“下山干什么?”
“是关于米蛊的事,要在山上做手脚,在你我能力范围之内,在山下做手脚,却是你我所不能及的。所以我要你到山下去找一个人帮忙。”
“你在山下有人?”
“很奇怪么?”
“我去找人总的有什么信物吧,总不能带着张秋意去吧。”
“用暗语。”张虹临没好气地道。
“什么暗语?”
张虹临不耐烦道:“你自己想吧,想好了我再知会她。”
“真的让我自己想么?”尹宁突然生出一种恶趣味来。
当时尹宁不知要和和他对切口的竟是这样一位美人,不然的话,他会用第二套暗语:
问:刀是什么样的刀?
答:金丝大环刀。
问:剑是什么样的剑?
答:闭月羞光剑。
……
问:情是什么样的情?
答:美女爱英雄。
只可惜这段词又臭又长又露骨,被当时的尹宁弃之如敝履。
***
尹宁看着眼前伊人,后悔当初。
他不紧不慢地道:“天王盖地虎。”
那女子闻言如遭雷击,忽的眼神变得幽怨起来,嗫嚅道:“这么多年,他……在山上过得好么?”
尹宁看着她的眼神,心都快被化成水了,看这女人的样子,难道她真的喜欢张大叔?然而尹宁表面却不为所动,他当然知道老板娘问的是谁,但这女子没有和他对切口,他是不会说任何多余的话的,仍只是道:“天王盖地虎。”
那女子看他的眼神忽的变为赞赏,之前的幽怨消散无影,心道这孩子竟不受自己魅惑,还自顾自在那里饮稀饭,张虹临的眼光总是没有错的,便秀口答道:“宝塔镇河妖。”
尹宁见她神情转换比翻书还快,知道她是代张虹临考校自己,又见她回答切口时郑重表情,忽的想起了座山雕和杨子荣见面的情景,虽然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仍是差点把刚饮进嘴里的稀粥喷出来,忍俊不禁。
“小哥想的暗语真是有趣的很。”
“哪里哪里。”尹宁谦虚道。
“这次他有什么指示?”老板娘问道。
尹宁忽然觉得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变成了地下党。
“你等我把饭吃完。”
尹宁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让吕萝枝一窒,却让她莫可奈何。
于是两人就这样对坐着,尹宁不紧不慢的喝着稀粥,嚼着咸菜,咽着馒头,老板娘则倚在桌旁,以手支颌,微笑的看着他,好似他吃饭的样子很好看一样。
***
“吃好了?”
“嗯,吃好了。粥和咸菜不错,馒头略小。”
“吃好了就说正事吧。”老板娘略不耐烦道。
尹宁抱歉似的笑道:“不好意思,最近总感觉到处都是玄宗的人,所以我小心为上。”
“这次他有什么指示?”老板娘继续先前的问题。
“之前他传递消息时没有说么?”
“没有,他一直是一个很小心的人。”
“没错,他就是喜欢疑神疑鬼的。”尹宁顺口附和道。
“此次下山,主要是要拜托老板娘一件事。”尹宁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三只盒子来,然后揭开盖子。分别是两盒粉末,一盒米粒样的的事物展现在老板娘的面前。尹宁继续道:“想情老板娘将此物混入这次来参加剑甲会的修行者吃的饭或者干粮里,没有问题吧。”
“没有问题,原来虹临要我半年前来这里做事,竟是为了今天。”尹宁闻言一惊,对张大叔的深谋远虑佩服到底。
老板娘继续道:“除了我的临之苑,镇上尚有两三家做干粮早点的小店是我的人。南宁镇这里的官道是他们去赤华山必经之路,到时候我让他们将参好米蛊的食物在路边叫卖,凭我的手艺,食客可以占到九成以上。”
“老板娘要为这次亲自动手么?”
“有问题么?”
“没什么问题了。我这就付账走人。”尹宁说完,掏出银两放在桌上,站了起来。
吕萝枝没想到这少年说走就走,丝毫没有留恋之意,连忙起身道:“小哥可是第一次来南宁镇?”
“是的。”
“既如此,可否略作盘桓,让我一尽地主之谊,并带你在南宁镇逛一逛,领略一下此间风物。”
尹宁当然知道这位美人要留住自己是什么意思,无奈道:“多谢老板娘美意啦,只是张叔要我不要透露任何他在山上的情况,我也不敢多说,并要我转达,他有负小枝情义,此间事了后,便可自去碧螺山的山洞中,那里藏有销魂咒的解法,还你自由之……”尹宁说着说着这些话,顿时觉得如鲠在喉,他看着面前早已是泪眼婆娑的吕萝枝,忽觉得张大叔竟有些混蛋,怎的对此斯人如此无情,一时不忍再说下去。
尹宁叹了一口气,转身下楼。
楼下那小厮见尹宁用完早餐下楼,喊了一声“您慢走”之后,便上楼要收拾碗筷,走近包间的外面,竟听到里面传来一女子嘤嘤的哭泣的声音,不知刚走的那小子怎的惹哭了老板娘。小厮心中暗骂一声刚走店子的尹宁,一时不敢作声,悄悄的退下楼去。
尹宁出了临之苑,又走了一条街,然总是心神恍惚,脑海里迟迟挥不去吕萝枝那幽怨却动人的神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次糟了,我难道真的中招了?随即深吸两口气,凝定心神,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决定去镇上的铁匠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