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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古老的往事

古老,在山庄的人看来一直很神秘,对于年轻一辈的后进小子们来说只知道他是楚氏一族的客卿,具体的情况一无所知。

对于楚琛两兄弟来说,古老虽然那么神秘,却也没有过多的去追问,只是从睁开眼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已经陪在他们的身边,那种感觉就像自己的长辈,在一天一天的积累中,之间的感情已经不知不觉超脱了客卿之于家族这种简单的利益关系,是真正的把他看作亲人。

反之古老对于楚家一样具有深厚的感情,把自己当做楚氏的一位成员。

楚琛和灵风也问过父母关于古爷爷身世这样的问题,俱都缄默不言,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只知道有古爷爷陪在自己身边这就足够了。

在钟采青一行人下山去的当口,古老手中拎着一个食盒,一个人慢慢的步回了药园,来到了之前驻足的行在。

微风轻起,衣袂翻飞,看起来略微佝偻的身躯在疏林建筑的掩映中更显萧瑟孤单。空旷的这一片园林,充满药香的空气,古老就这样默默的站着,时间仿佛静止。

许久,古老才从这样的状态中回到现实中。穿过幽静的小径,来到行在西厢花园不远处的一幢小阁楼,自成一个静静的小院落,矮矮的竹篱已经不复当初淡青的颜色,灰黑色中掩饰不住岁月的斑驳。轻轻的推开竹子织就的篱门,吱吱的声响中,仿若回应他的到来。然后轻轻的掩上,生怕惊动了什么。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径直向阁楼走去,一幢看起来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就这样落入眼底。门扉紧闭,吊脚的屋檐依然不屈的挺立着,门楣上“玉楼阁”三个字在岁月的侵蚀下已不如往昔般清晰可鉴,在古老的眼中三个字依然那么清晰娟秀,就如同刻在骨子里。

古老看起来苍老的眼中慢慢湿润,对于看淡一切坚韧的他来说,这里一定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所在。

依然是那么轻轻的推门而入,阳光一拥而入,泛起的灰尘在阳光中轻轻舞动,显然已经久无人来。古老的眼中倏忽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迎着阳光翩翩起舞,扭着头朝着古老灿然一笑。古老波澜不惊的脸上泛起惊喜,想要用手触摸,那曼妙的却在咯咯声中向着木梯步上二楼,古老快步追去。木质的楼梯发出咚咚的声响,让人经不住担心是不是下一步就不堪踩踏。

恍惚中的二楼没有出现那玉一般的女子,古老颓然的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半晌才回过神来打量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陌生的是一年仅来这里一次,熟悉的是这里度过了他最幸福的时光。

仔细打量过去,从装饰上看去显然是一个闺房。烛红色的帷幔,牙床旁的梳妆台,无不显示这里曾有一位女子在这里长期的生活。一切显得那样安然恬静。古老坐在牙床边,尽管被子已经不在床上,依然极尽温柔的去抚摸它,从床沿一直到床头。然后整个人仰躺在牙床上,眼睛紧紧的闭上,深深的呼吸再放松,如是反复多次,将翻涌的心潮归于平静。

脑海里闪现不同的画面,那熟悉的画面不曾随岁月的流逝而变淡,反而更加清晰。还记得这里是自己和玉儿成亲的洞房。一如往昔,陈设还是当初的样子,一如玉儿美丽的面庞。

古老的发妻正是老家主楚易的妹妹楚倾玉,这幢楼的名字就是以楚倾玉的名字命名的,并由楚倾玉书写的,见证了古老与楚倾玉的爱情。

…………………………

古老的本名叫做“古修庶”,极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自从古老从家族逃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与过往一刀两断,不是忘记了仇恨,而是深深的埋在心底。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逃出家族,在杀手狙击的道路上偶遇出京的楚氏少主楚易一行人,才堪堪保住性命。从此改名“古修罗”,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古家如同修罗地狱!血海深仇铭记于心,誓将仇家亦变修罗场!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楚易能将他救下,这就足够古修庶用真心来对待。其后的日子里古修庶就随楚易回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北疆楚云山庄,从此古修庶就行了疯狂的修炼,以期在有生的日子里能报得家族覆灭的血海深仇。

之后古修庶和楚易亦相交莫逆,以兄弟相称。古修庶尊称楚易为楚大哥,其后楚易更是将自己的妹妹楚倾玉嫁给古修庶。楚易育有三子,大小姐楚云舞,现任家主楚云天和三子楚云廷。

……………………

古老的父亲古天罡在仇人追杀的关头为了掩护一家老小,惨死在仇人的刀下,自己的哥哥古修竹和自己失散。想起父亲临终前那一声嘶吼“快走”,古老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泪水肆意的浸湿了衣衫。

此时古老的面目狰狞,手筋暴露,显示出内心极大的痛苦。用近乎癫狂的声音吼道:“慕容老匹夫,此生的仇不共戴天!”

强大的气爆声震得阁楼簌簌发抖,整栋楼像是一位耄耋老者,不堪重负,忍不住担心会顷刻间倒塌,好在这样的事没有发生。

这一吼仿佛抽尽了古老的力气,摇晃中来到卧房的侧间,这里陈设简单,只有一方石台,白色的石台静静的矗立在面前,石台上赫然入目的是一大两中一小四个牌位!古老跪坐在面前的蒲团上,手上是带入阁楼的那个食盒。放在一旁后整个人呈现一种入定的状态。

大的牌位上赫然写着“爱妻楚倾玉”,左边靠后的两个牌位分别是古老的儿子“古麟”和儿媳,最右边的牌位则空空如也,看起来很是怪异。

阳光透过阁楼的天窗倔强的挤进来,静静的洒在老人的身上。佝偻的身躯缩成一团。古老从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世,没有忘记那刻骨的仇恨。可是每当跪坐在石台前身心感到极大的安宁。想起爱妻的温婉、麟儿的成长,古老心如刀绞。面庞忍不住的抽搐着。

他在忏悔,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在缅怀和忏悔。

良久,古老艰涩的抬起了头,嘶哑的声音虚空飘渺:“玉儿,春元节快到了,我提前来看你了,给你带来了你和麟儿最喜欢的甜点‘玉灵糕’,你说最喜欢吃玉灵糕,所以你把孩子取名为麟儿,我自然欢喜。奇异的是麟儿长大也很喜欢吃玉灵糕,可能这就是儿随母吧。”

“玉儿,你不会怪我吧,当年你诞下麟儿撒手而去,是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儿子啊,不过儿子能为楚家战死也是一种光荣,为了家国虽死无憾。我最内疚的是我们的孙子啊,八年前,他还只是个襁褓里的孩子啊,是被我亲手断送了他的生机和前途!可是不这样怎么能保得住大小姐楚云舞的孩子?楚大哥对我有恩,你亦是楚大哥的妹妹,为了楚家,我想你是能原谅我的自作主张吧?”

古老的声音越来越低,及至细不可闻,双手痛苦的撕扯着头发。想起八年前的那一庄往事,那件事牵连面之广,楚氏一族也因那一件事陷入一场生死抉择的关头。古老的内心又泛起波澜,我那苦命的孩子是不是如灵风般快乐的长大,亦或是早已化作一抔尘土,每念及于此,古老就陷入深深的痛苦中。

古老的声音陡然变大,癫狂的语调依然铿锵有力:“可是我不后悔,我的这条命是楚家给我的,就是还了楚家又有何不可,我只是恨自己的无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在我眼前发生却无能为力!”

想起八年前潜渊大陆的风起云涌,楚氏一族处在风口浪尖,被各大势力堵上紫云山,迫其交出大小姐和她的孩子,古老就忍住不心如刀绞。用自己的孙子和大小姐的孩子交换,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啊,古老不知,只是这样做了,他确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对于那些庞然大物,古老显得力不从心,甚至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无法报得大仇和找寻到失散的亲人,抑或打听不到孙子的消息,也许可以寄希望于灵风的身上吧,只是现在他还小,无法说与他知。

因为当年他的孙子就是和楚灵风交换的,而楚灵风真正是大小姐楚云舞的孩子,楚易的外孙!现今,他不该喊楚云天为父亲,而是大舅舅,而喊自己不是古爷爷,而是姑姥爷!

现在这些对于楚灵风来说注定是个不解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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