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权被压走了,朱志青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呀,可是也不及老权心里恨,这一路过去,他那嘴让巡捕给拿了个东西堵上了,骂不出来,可是心里已经将朱志青祖宗三代都问候了一个遍。
也不知道朱志青一向引以为傲的朱家先祖们,因为这微点大的小事,而让自己的老仆问候了几个来回,会不会在心里怨恨朱志青。
老权让带走了,一侧还有一个小厮,刚才出事的时候,他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可是这时候巡捕走了,他那看着朱志青的眼神里就有些微妙了。
那绝对不是看着主人家该有的眼神,那眼神里已经少了几分尊重,多了几分疑惑。
朱志青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刺眼,一脚就踢在了他脸上,骂道:“愣着干嘛,刚才看见老权出事,你也不知道上去拦着,老爷我是什么身份,怎么好和他们这些人计较。”
那小厮跟着朱志青也有些年头了,心里虽然有些不服,但嘴上还是顺着朱志青说道:“老爷说的是,回头老爷直接让府衙放人,他们还敢不放嘛,没得和这些小喽啰计较失了身份。”
但小厮心里已经嘀咕开了,什么怕失了身份,明明就是怕闹开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这才不敢出声,可是怕难听,你就别来找大姑娘呀。
正在嘀咕的时候,朱志青已经站在车上,又踢了踢那小厮的肩背,然后说道:“你去敲门,把那不孝的丫头叫出来请罪。”
“是。”小厮嘴里是应了一声,心里已经又骂开了,什么请罪,大姑娘只怕人都不会出来,还要请罪,你大老爷还摆什么谱呢。
心里骂完,还是老实的去敲门,但是不敢像老权闹出那么大动静,而且只是敲了一小会子,便过来行礼说道:“老爷,刚才权叔闹出那么大动静,大姑娘也没有开门,小的她是不在呀。”
听了这话,朱志青真的是气的鼻子都冒烟了,不在?这是什么地方呀,当铺呀,就是朱欣蕊不在,难不成还没有别的人嘛?
到了这会子,朱志青也知道朱欣蕊就是铁了心不想开门,他索性说道:“走,我们绕过去,去他店面上找人。”
以前朱志青每次进去,都是从后门这里,所以他习惯的来了这里,但现在他想明白了,这里进不去,不是还有前门嘛,虽然当铺的前门都是做营生的,而且因为当铺的特殊性,所以前门都是大栅栏拦着,进不了人,只是柜台上开了一些开门方便看货,但是不妨碍他去找事呀。
想到这里,朱志青心里又得意了,他就不信闹开了,朱欣蕊还能不屈服,不嫌丢人,到时候非让朱欣蕊跪下认错不可。
越想朱志青心里越是开心,他让小厮赶着马车去了街口,可是那小厮那里比的上老权驾车驾的好,在巷子里还不觉得,一进街市,看着人来人往,立时马就有些受惊了,前蹄不安的在搓蹭着地面,就是不走了。
小厮只能又催,又打的,可是那马本来就不服他管理,这一打,立时受惊的两蹄一扬,嘶叫的立了起来,朱志青在里面就坐不稳了,前仰后伏的爬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就在朱志青扒着车厢沿探问的时候,也不知道那里来的砖头一下对着他就飞过去了,他吃惊之下,下意识的伸手就挡,这一松手,立时从车厢里摔了出来,跌了一个狗吃泥。
周围的人一看见一个光鲜亮丽的大老爷从车里摔出来,都嘻嘻哈哈的开始看热闹。
听着大家伙嘻闹的声音,朱志青是又羞又怒,这时候小厮总算是拉住了那马,赶紧伏下身子扶起朱志青,嘴里说道:“老爷你没事吧。”
“哎,这是那家的老爷呀,这么寒酸,都从车里摔出来了。”
“哈,你不知道吧,这就是那个朱府的老爷,打了正妻,宠着妾的那个……”
“报应呀……”
“小点声,怎么说人家也是吏部给事中呢。”
“切,我说的是事实,还怕他怎么着,我家也是有人的。我舅二老爷的侄女嫁给了谢大家……”
想来左右也不愿意听他那又长又臭的家史,不由起哄道:“知道了,你说了三百遍了,再说你能和朱老爷比嘛,他家姨娘和皇后娘娘一样都出生太原王家。”
“这还算是皇亲呀……”
“什么皇亲,一个姨娘庶女,只怕皇后娘娘长啥样,她都没福分见着。”
这些人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啦,朱志青听在耳里,真真是羞的有些希望自己不如晕死过去算了。
但是他没有晕,他不但没有晕,还十分清楚的看见周围一脸看笑话的神情,气的朱志青只觉得血一阵阵的上涌。
好半天才平过气来,只对着小厮说道:“不要驾车了,赶紧扶我去大姑娘的铺子里。”
于是朱志青就这样把车放在了路边,在众人的嘲讽中走向永丰当铺。
听着众人这些羞辱,朱志青觉得有些想通了,突然良心发现他这样对自己的妻女有些不对。
已经想着要放过朱欣蕊一马,不要她赔礼,不要她谢罪了,只要找她好好谈谈的时候,他终于是走到了永丰当铺的门口,结果发现永丰当铺,居然没有开门,上面只挂着大大的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东主有喜暂休一日。”
看见这一行字,朱志青真真是气的鼻血快要喷出来了,朱欣蕊支了巡捕收拾了老权以后,就知道朱志青肯定会来店里闹腾,想着反正也做不成营生,现在又快到下晌了,不如早点歇了,便赶紧吩咐人收了店铺,自己也坐到了对面的茶楼一个迎风的观口。
这会子,朱欣蕊正坐在茶楼上一面吃着上好的点心,一边欣赏起了朱志青那气急败坏的样子。
刚才那一砖头正是她身边的小宁蕊丢的,虽然有些孩子意气,但朱欣蕊却懒得去管束她,让她这样娇纵些,总好过像卫氏那么包子,只会任人欺负。
看见朱志青有些丧气的亲自拍了拍门,最后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店门口的阶梯前的时候,宁蕊有些心软的说道:“父亲好可怜。”
可怜!
听了这话,朱欣蕊只是心里一阵冷笑:“他折磨我们的时候,谁可怜过我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