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前辈——”
所有人都举目望着前面的拼斗,忽然在人群后面传来一声竭力的嘶吼,一时间将他们惊得一呆,随后转首看去,就见一道身影动作张弛,极为夸张的模样向龙卷方向狂命奔着,正是分散不久的吕明昊。
诸多抢匪也是愣住了神,一时间竟没有人上前阻拦,就任由着他冲出人墙,放了过去。
转眼间,可就到了庞飞统眼前,他一向蛮横,怎能容吕明昊此冲过,当下抡起大刀拦截而去。
吕明昊此时想的全是解救受困其中的“小前辈”,心急如焚怎还顾得上环盼四周,一下就被庞飞统抓个正着,惊慌错乱之中只得张手去搏。
还未靠近女子所在,就听半路上一声惨叫,吕明昊就被斩落在地上,一双手上血肉模糊,痛楚地在地上蜷滚着身子。
“哈哈哈——”在女子中招之后,其随身的侍从也被自己放身刀下,庞飞统可算是大大畅快了一番,也没了刚才的担忧,便欢庆的大声叫嚷着,“就凭你这副德行,还想就你那丑主人,看老子分了你的尸!”
嘴里说着,庞飞统也是在众人灼热的眼光中一步步向吕明昊逼近,后者就同待宰的羊羔,疼得他提不起一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人为所欲为,此刻除了惊恐,便再也没了其他念头。
庞飞统倒也是会吊人胃口,来到吕明昊跟前,做足了架势将刀举起,这才照着他的双脚落下,但是动作十分缓慢,竟是要如同锯木一般一点点将其切下来,其残忍嗜血的本性已在庞飞统的脸上毕露无遗。
周围同伙皆是聚拢过来,想要好好看着吕明昊的临死挣扎,时不时还有叫好声泛起,俨然将焦点转到了这里。
瞪着双目,庞飞统将刀刃轻轻架在吕明昊的双踝,一道凉意刺激,更是令后者打了个寒颤,惊得气火攻心,又闷出一口血来。
“叮——”
庞飞统压下刀脊,明明切在肉上,却是发出了这种铁器相磨的声音,再定睛看去,在他腿上竟连一道痕迹也没有,这不禁令他心中一惊,周围的人也是变了变脸色,莫非这小子身上特殊本事?
刚这般想着,却在人群外传来一声呕咳,就在众人骇然的目光中,一直未有动作的石魁居然半跪在地上口吐淤血。
“大当家!”
顿时他们蜂拥过去,将石魁护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心思再去理会半昏不醒的吕明昊,而他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免遭了这失足之苦。
庞飞统搀扶着石魁,见他面露疲态,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低头一看,更是下了庞飞统一跳,此时石魁双掌发涨,并且变成淡紫颜色,其上的皮肤正在慢慢干枯,道道如针芒的裂纹遍布开来,没有半分停缓的迹象。
“大哥,怎么回事?”庞飞统也是激怒难遏,目放凶光则是一边向前方看去。
而这一看,却又让他们一众人心中大惊,原本那中招的女子此时竟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除了身上衣裙多了几道割痕,发条髫凌乱,便再看不出分毫受伤的迹象。
“怎么会……”庞飞统哑言,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番景象。
女子此刻目光冰冷,倒是多了几分怒意,正死死将庞飞统一众盯在眼中,仿佛骤然多了几分寒意似的,他们数十人竟被一个柔弱女子看的背脊一凉,不知不觉竟是有丝丝冷汗冒下。
“好重的杀意!”庞飞统心底一沉,默默惊叹道。
旁边石魁也无暇顾及女子是何状况,双肩一垂,紧闭着双目沉喝一声,径直盘坐在地上,闭目凝神,调息运气,双臂如同脱节一般无力垂着,两三息的功夫,就见其双手之上渗处不少细微血丝,双掌也是缓缓恢复原状。
片刻之后,这才回复的七七八八,庞飞统等人也是泄了口气,好在这毒不至于要人性命,但旋即也是有不少人疑惑起来,明明大当家那一招命中了她,两人修为也是不分高下,怎会连道伤痕也未曾留下,反倒是大当家吃了个大亏,况且她又是何时下的毒呢?
这些问题在脑中盘旋,庞飞统就是莽撞,也不敢此时去询问石魁,免得成了泄气的冤命鬼。
石魁半佝偻着站起来,勉强挺着腰板,抬着依旧疲乏的面孔,叹道:“看来是石某大意了,明知姑娘善使毒蛊,却不加防范,这一招倒是输的可惜。”
眼下的石魁仿佛也没了杀意,言语神态也是缓和了许多,就像同一个无怨之人侃侃而谈,而女子仍是不动分毫,不予理会,就听石魁一人垂声说着。
“将毒种埋于发中,这倒是出人意料啊。”
闻言,庞飞统他们这才明白,为何那女子未曾有过多余动作,却让大当家中了毒技,原来是在先前那一掌时候,便神鬼不觉的下了毒,想到此处,都是不禁震撼,这看似寻常的弱女子,暗藏于身的手段倒是阴狠,实在危险!
“想必单戚平日对姑娘也是教诲良多罢?”说着,石魁突然话锋一转,沉下声音道,“若姑娘再矢口否认,未免有些太看不起在下了!”
单戚!
庞飞统一伙都是大惊,转而看向女子更添几分憎恶,这单单两字读来轻快,却是能让大当家日夜难眠,早恨不得能将其碎尸万段,连梦中也常有怒喊打杀此人,如此恨之入骨,他们又怎会不知那人的名号,莫不成这女子当真与那单戚有何瓜葛?
女子微微一滞,蹙起眉头,显得多了几分不耐,也不回答,拿起手中玉笛就要吹响。
“装模作样!”
石魁也是陡喝一声,拾起长刀更像是舍命相博一般,凶狠无匹地朝前冲了过去。若是先前只是单单想抹杀这女子,那此刻便是要在所不惜,定要将其活捉生擒,询问个水落石出,这一战,只许胜!
一转眼间,二人便又缠斗在一起,笛声刀影都是令人耳目不暇,虽没有了方才的招式瑰丽,却是胜在激烈。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石魁可谓是谨小慎微,况且刚刚中毒未恙,也不敢大有动作,但连连试探可是招招稳准,披头盖面的一通刀影,直将女子逼得节节退却,令其再也找不出机会暗下招数。
女子眸子中泛着清澈,也不急躁,任由石魁打压,只是一味用那笛声阻挡,看样子是要耗其真气,以缓取胜。
打了片刻,石魁见她不伺机出手,也是看出她的心思,当即足下一顿,停止了攻势,连身向后蹬出数丈,紧紧攥着长刀,想要暗自恢复着消损的真气。
女子打着盘算哪肯让石魁轻易摆脱,不退反进,伸掌向他拍了过去,着实是跬步不让,不给石魁半点喘息之机。
而这石魁也非等闲,抽身一跃,下一刻便出现在原地上方足有十丈的高处,一声轻喝,只见一道人形大小的白芒从天而降,一斩似乎还不尽兴,就腾在空中不断地向下挥斩,眼看着那道道白芒就快连成了一张白幕。
女子一掌未中,又被石魁抢占先机,难再提起攻势,便一首抚着玉笛,一手掐弄手诀,顿时掌心青芒涌现,如同碧波涟漪,层层推荡,就在众人瞠目之中,这圈波浪骤然扩张,就是一下“变”成了一张巨幕,像油伞一般遮住女子。
但此时石魁势头正猛,女子不过是临机而动,自然是招架不来,就看那巨伞缓缓下落,随着石魁一声高喝,顿时白芒更盛,一下就将那屏障冲散,轰然击中身单体薄的女子。
女子不敌,应声倒地,待烟尘散去就见她坐卧在一片焦土上,脸色泛着苍白,一道血痕顺着嘴角淌下,襟领处被撕开一道裂缝,清晰可见里面却是一道与外面不相称的乌黑衣物,十分亮眼。
拭了拭嘴角,女子掌下一拍,便飘然起身,清逸地退到身后不远处,轻扬玉笛,作势防备。
而石魁看到女子那贴身的黑衣,顿时目光一凝,面目上泛着怨毒,道:“难怪刚才吃我一招还能毫发无损,原来是那老贼的‘乌蚕衣’!他待你可真是不薄啊,连这防身的法宝都传给了你!”
闻言,女子也是一愣,带着几分疑惑,思索着问道:“你认得这软甲?”
“现在我看你还如何狡辩,快将单戚老贼的下落交代出来!”这是石魁仿佛失了理智一般,也不理她,大喝着就又冲了过来,满心想的便只有‘单戚’二字了。
女子被他这般胡搅也是动了薄怒,不由分说地催运真气,口落笛哨,竟是忽然迸出一层青芒,宛如日下翡翠,恬淡优雅,而这次唇间蛹嚅,却再没了先前应有的四散回响,除了石魁之外,旁人耳边竟都没了丝毫那扰人的声音。
他们获了一身轻快,那与其鏖战正酣的石魁却是备受痛楚,此时女子所奏的乐声在他耳边不知放大了几倍,震撼晕眩之感也是极为强烈,再加上石魁怒气正盛,也自乱了招式,咬牙坚持了片刻,便再难以驾驭,无力组起攻势,头胀目眩的跪在地上,抱着脑袋低声痛吟。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这回倒是换做女子面带冰霜,对石魁质问道。
“咳,呵呵……想不到,那狗贼隐瞒的倒是够深,竟连你有我这么个同门都不知!”